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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雲霓 -【滿朝文武愛上我】《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9:29 AM     標題: 雲霓 -【滿朝文武愛上我】《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7-5-9 06:34 PM 編輯

【書名】:滿朝文武愛上我

【作者】:雲霓

【內容簡介】:

  穿不擇時,我居然穿越成了一個罪大惡極的奸人,看看周圍人都是什麼眼光……
  
  富貴繁華都是空,換不回我穿過幾百年站在你面前的一笑。

  這——幾百年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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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9:37 AM

第一卷 門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一章 我穿了

  有時候我會認為,我是一個女俠,擁有絕世輕功。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救起一個過馬路的小孩兒,然後踩過那輛疾馳的汽車,身體在半空中飛翔,旋轉落下。

  我猜想,那時候所有人會是一種驚訝無比的表情。

  會有神仙此時出現,將所有人洗腦,這段記憶由此消失。

  那個神仙我期望是個俊男美女,他(她)會告訴我,我的來歷,在時間停止,靜謐的那一刻。

  然而,沒有神仙。

  沒有人告訴我,前一刻的我和後一刻的我,是怎麼回事。

  生活在二十一世紀是很危險的,難以預料會發生什麼,清晨所有人焦躁不安地等待這紅燈,誰也沒發現,一個小男孩兒衝向馬路中央。

  我的夢,由此實現了。

  獲救的小男孩兒,和跳躍在空中的我。

  等我再落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變了。

  人生有多少個彈指瞬間?

  我現在相信,任何一個人都是不平凡。

  只不過屬於你的那一刻還沒有到來。

  鏡子這邊的你,和那邊的你,只是一個指尖的距離。

  第一部門派篇

  第一章,俗,我穿了。

  我這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跟所有人一個經歷,背著書包,或者拿著手提袋,電車裡,大街上,超市裡和很多人擦肩而過,彼此都不會再回頭看。像我這麼一個還沒有窮困潦倒,甚至偶爾還會有結餘,生活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居然在某一秒,穿了!

  沒必要再確定,我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穿的。

  推開那個孩子,身體輕飄飄,居然能一躍幾丈,一落下,城市變成了蔥鬱的森林,吵鬧的人群不見了,眼前只有一個穿著古裝布衣,黑黝黝的女孩兒,蹲在地上,手捧著一塊土豆,正在剝皮。

  看見我,眼楮立馬瞪的像鈴鐺,嘴巴張得大大的。

  發現自己穿越,我還沒來得及驚訝,看到有人比我更誇張,我也不好意思再有什麼反應了。

  順著她的目光,迅速檢查了自己,沒缺胳膊少腿,挺正常,抬起手摸摸臉,熟悉地輪廓。

  還好,我輕舒一口氣。

  然後小姑娘手裡的土豆掉在地上,我抬起頭對上她的丹鳳眼,我們兩兩對看,周圍靜寂的可怕。

  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隻土撥鼠,「吱」地一聲,躍上她的肩膀。

  最可疑的是,那隻土撥鼠看見我以後,本來滴溜溜轉的黑豆眼,忽然緊張地瞪住,往後退了一步,身體毛髮豎立地像個刺蝟,一條大尾巴支棱著如同隻狼牙棒,張開嘴露出尖尖的牙。

  然後小姑娘張口發了一個音節,「掌……」

  我疑惑,跟著念了一下,「掌」?

  小姑娘的臉開始發青,終於喘上一口起,淒厲地喊︰「快……快來人啊……掌門活了。」

  我立即想到滿臉皺紋的滅絕師太。

  難道我……,我趕緊原地轉身,小姑娘面前,就我,沒有別人,擼開袖子再看自己的胳膊,白嫩嫩的皮膚,看起來也就二十幾歲。

  看出來小姑娘看著我挺害怕,想跑好幾次,支著胳膊都沒站起來,那隻土撥鼠緊緊攥著主人的衣服,肥碩的身子從小姑娘肩膀上掉下來,像個面袋子,在空中晃啊晃。

  面對這種情況,我真不知道怎麼處理,做了二十幾年的小白兔,沒被誰怕過,沒想到一穿過來就達到人畜共懼的程度。

  正當我躊躇的時候,從遠處跑來一群人。

  邊跑邊聽人喊︰「快抓住他,讓朝廷發現掌門死了,我們全都脫不了干係。」

  然後一個細嫩的聲音,「是她自己練功走火入魔,是她自己要廢武功,關我們什麼事,再不把她交出去,林師兄就要被他們打死了。」

  遠遠看去,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小少年跑在前面,後面跟了一大堆人。

  好了,終於來人了,我和小姑娘都鬆了口氣。

  特別是小姑娘,見來了救星,扯著嗓子大喊,「師兄們,你們快來啊,掌門活了。」

  聽了這話,所有人齊刷刷停住了。

  我本來一副迎接來人,親善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好在沒過多久,藍衫少年親切地衝我叫了一聲,「掌門」,可惜美中不足,有顫音,就顯得假。

  這次我真的相信,我不止穿越成了俠女,還是一派之掌。估計是很嚴厲,所有喘氣的都在怕我。

  我張開嘴,還沒發音。藍衫少年「撲通」一下,跪在我前面,急急地說︰「掌門,朝廷來人了,我們說您在練功不能被打擾,他們不信,還抓了林師兄,您快去看看吧……」

  小鬼頭一張嘴就扯謊,我剛才明明聽他說,是「我」自己練功走火入魔,小姑娘還說,「掌門活了」,想必在此之前,他們已經確定「我」已經死了,現在偏偏裝得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再一瞥其他的人,都哆哆嗦嗦大氣不敢喘一下,不知什麼時候都跪著裝蝦米。

  我轉過頭望向小鬼頭的眼楮,他的目光明顯退縮了,卻又咬咬嘴唇迎了上來。黑玉般的眼眸中,大有嫵媚之色,一個屁大的小嫩芽,還學著勾引人。

  如果我說,我失去記憶了,這幫人會怎麼樣?

  皺著眉想了又想,實在不能去指望這些人。

  我伸手放在小少年的肩膀上,感覺到他的身體不由自主排斥,馬上又裝著迎合,細長的眼楮眨啊眨。

  我咳嗽一聲,說︰「你們都起來吧,以後……」斜眼看見小少年急得跟螞蟻一樣,算了,先說正事。

  我說︰「現在是什麼情況,給我大概說說。」

  小少年說︰「朝廷來人了,說有密函要親手交給您,我們說您在閉關,他們不信,所以就……」

  就抓了人,給以顏色問一番,那也不至於弄出人命吧!

  小少年又急著補充說︰「他們還說林師兄是妖孽,凡是他到的地方就要死人。」

  這話說的倒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如果正主不死,我也不會穿越到這裡來。妖孽是誰,我也想看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9:41 AM

第二章 男狐狸

  這事兒,只要我一出現,大概就全都解決了。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開個會大家商量一下,先說我死而復生的事,或者假裝失去記憶的事,還是前面抓了人的事。

  複雜的先不說,從簡單著手,就是要跟著事件走。雖然我還沒適應過來,最想停下來想明白。可惜身體偏偏生龍活虎,沒有可以退一步的藉口。穿越過來除了心裡,居然沒有其他後遺症。

  我說:「還等什麼,你前面帶路,我跟著你過去。」

  小少年看了我一眼,挺驚訝,瞬間又釋然了,不知道是怎麼說服自己的。

  他在前面匆匆忙忙地走,我跟在他身後,剩下那些人都畢恭畢敬,悄悄地跟,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就像敢死隊。

  這種氣氛實在太讓人鬱悶了,明明什麼都沒幹,所有人看見自己都是苦大仇深。

  小少年帶著我七拐八拐,終於走到一個大廣場。

  一群官兵指指點點,「你瞧,活生生一隻騷狐狸。」

  「怪不得剛到東臨國,就有那麼多人想要他。」一聲聲不堪入耳的淫笑和漫罵。

  再看那人,卓立人群,白色的衣衫上滿是血跡,卻還依著牆,不要命地淺笑,光憑一副美到惹人嫉妒的臉,就夠能招禍的了。

  死到臨頭還有那份閒暇,根本就是嫌自己命長。

  小少年腳都沒停,直接向場子中央衝過去,發狠了去推前面的官兵,「你們也就仗著林師兄重傷未癒,有能耐等他傷好了再說。」

  官兵頓時惱怒,抬起了手中的劍。

  我一瞥之下,剛好看見小少年口中那林師兄,細長的狐狸眼瞇起來,凌厲的寒光冷得讓人寒顫。真想看看他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可惜在此之前,我已經呼聲出口,我說:「等等。」

  官兵抬眼看我,一副很驚訝的神態。

  但凡今天看見我的人,都會瞬間傻眼,這個我到是習慣了。唯有一個特殊的,看見我來了,臉色變也沒變,依舊靠在那裡,媚眼如絲,我心又狂跳兩下。

  半天了,官兵才叫了聲,「凌掌門……」

  啥也不了解的人,只能面無表情,少說話,拿著小少年剛剛對我說的謊言做由頭,我說:「剛剛閉關,不想來遲了,幾位辛苦。」

  官兵們挺尷尬,一個個偷瞄我的神態,鬧了我的門派,可能有點心虛,也不寒暄,直接奔入主題,規規矩矩交上一封密函,封口上還用了古代朝廷專用的紅漆,看來這個門派和官府真不是一般的關係。

  其實我根本不懂官府有什麼規矩,是要我答賞還是當面拆信,又或者是說寒暄話打發了他們。

  我和官兵們對站一會兒,互相都在等對方說話。

  終於,領頭的說:「我們還有其他差事,就先告退了。」

  我巴不得他們走,話多了就容易露餡。

  我抱拳行禮,也不知對不對,學著戲說乾隆裡鹽幫幫主的模樣,清脆地叫了聲,「請。」

  一個普通衣裝的弟子上前來,拿了兩串銅錢給官兵。

  我差點就喊一聲,怎麼一個門派那麼小氣,答賞就給銅錢,金子,銀子都不給。

  官兵們很高興,我開始懷疑,我到了一個貧瘠的國家。

  目送著這些人都走光了,我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小少年正在緊張地檢查他林師兄的傷勢,一邊看,眼淚呼呼往下掉,然後轉過身,對著其他人說:「你們還看什麼,還不過來,幫我把林師兄攙回去。」

  眾人都齊刷刷地看向我。

  我咳嗽一聲,我可沒讓這些人虐待病人。就是有什麼也是以前那主兒做的。

  這些人都是看我眼色行事,不用我多說話,一個個都跑上前,唯有那個小姑娘,肩膀頭上站著土撥鼠,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我看。

  林師兄說:「不用,我自己可以。」笑著拍拍小少年肩膀,自己掙扎著往前走。

  這群人對我的態度,實在讓我受不了,要想改觀他們的想法,就得從現在開始。

  我擼起胳膊,上前幾步,攙起林師兄,我說:「進屋,讓我看看你的傷。」

  我一點點善良的小舉動,眾人全都體被雷,由此可見,我的前主入惡極深。

  小少年對我是滿臉戒備心,若有所思。

  只有林師兄笑得卻是沒心沒肺的,飛揚的長髮,筆挺的鼻樑,紅得鮮豔的嘴唇,一雙狐狸眼流光四濺,身上還有種淡淡的梨花香氣拼命往我鼻孔裡鑽,還別說,真像隻妖孽,穿越這種事都有,會有男狐狸,大概也不稀奇。

  想想,我也是夠倒楣的,剛穿越過來,沒有任何人關照不說,當苦力還被人懷疑居心不良。可是現在不幹又不行,一個傷成這樣,誰看見都覺得怪可憐的。

  進了屋,扶著男狐狸躺下。

  小少年迫不及待地解開男狐狸衣服看傷勢,雪白的衣服被割開長長的口子,裡面也是一塌糊塗,鮮血還繼續往外溢。

  多虧我是個學醫的,不然遇到這種情況想賣好都賣不了。

  小少年眼淚就沒斷過,「林師兄,怎麼辦?你還有舊傷。」

  男狐狸笑笑,說:「傻瓜,我是妖精,這點傷算什麼。」

  小少年哭地不像樣,抽抽噎噎,「騙人,你就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是妖精,都是那幫不要臉的罵你……我……」

  十三四歲的小屁孩,啥也不懂,就知道哭。

  男狐狸熟練地撕開衣服,按住冒血的傷口。

  我戳戳小少年,說:「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打盆水來,有外傷用的藥嗎?一起拿過來。」現在我還分不清東西南北,想出去打水都怕走錯路。

  小少年很驚訝,吐口而出,「傷藥?你會給林師兄用傷藥?」

  我沒轉身,繼續看傷,難不成古代傷藥珍貴到,需要再三請示才能用的地步? 「沒有嗎?」

  小少年沒應話,短時間好像大腦短路。我回過頭,看到他復雜的眼神,抬了下眉毛。

  愣了半天,小少年茫然地衝男狐狸看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麼鼓勵,半天才說:「有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9:45 AM

第三章 七宗罪

  我舒了口氣,「那就多拿些過來。」

  小少年這次反應挺快,應了一聲,趕緊跑了出去。

  我拎起男狐狸的衣角,手上沒怎麼使勁,就把純棉的面料撕開,這個身體還真是力大無窮,有武功就是好,不免有些得意,在古代混嘛,不強點怎麼行。

  把撕下來的衣服摺疊成方塊,按在男狐狸傷口上面,抬眼看他,眉宇飛揚,妖豔的嘴唇有些蒼白,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於是又使勁按了一下,成功地看見他的眼角有一點點抽搐。

  還是笑得像隻妖精,細長的手指握上我的手腕,他說︰「為什麼救我?因為藍玉?」

  藍玉?說的是那個小少年?

  我抬頭,算是默認了吧!

  男狐狸眼角漾著笑,不容我眼楮移開,「為了他什麼?」

  我反問他,「你說呢?」

  男狐狸慵懶地靠在床頭,床頭的流蘇,細碎地擋住了他的眼楮,「他還是個孩子……」

  我嗯了一聲,確實。

  「我比他好。」

  我還沒反應,門口「當啷」一聲,銅盆落地。好好一盆水,沒用就浪費了。

  藍玉匆匆跑進來,幼嫩的嗓音還沒完全變調,「是我自願的。」

  男狐狸笑笑,「傻瓜,你牙都沒長全,凌掌門怎麼會喜歡你。」

  我終於瞭解到,我的前身有多變態,居然喜歡幼齒,丁點大的孩子都不放過。看小說,別人一穿過來不論貧窮吧,起碼身世清白,穿的過來的時候身邊總會有一兩個人幫忙瞭解目前的情況,我穿以後,就看見了一個嚇傻的小姑娘,和一隻跟見了天敵一樣的土撥鼠,後來來的人倒是不少,一個個卻避我如瘟疫,真不知道前人造了多少孽,讓我這個後人在承擔。

  這一大一小互相保護,我看得有點欲哭無淚。怪不得開始藍玉讓我救男狐狸的時候,跟我露出那種勾引人的表情,敢情是想拿自己來換男狐狸的命。

  穿越成魔女色狼誰都不會心情好,尤其是我這種乖乖女,完全應該走玉女路線,穿越成小龍女啥的,偏偏是個李莫愁。

  藍玉一著急,男狐狸還得安慰他,身上血流不止,半天也沒清洗傷口,再過一會兒準的感染。

  我煩躁不已,拎了一下抽鼻子的小鬼,咬牙切齒,「水還沒打來,一會兒他死了可不算我沒救他。」

  藍玉一聽慌了,趕緊抹了眼淚又跑出去打水。

  欺負完小孩子,我開始去剝男狐狸身上的衣服,等一會兒血乾了,衣服黏在傷口上,再拿下來還不疼死他。

  看起來柔柔弱弱,身上都是勻稱的肌肉,細看之下每道線條都近乎完美。只是上面大大小小都是傷痕。

  我說︰「看你這一身傷,怎麼感覺像是在沙場上,衝鋒陷陣過一樣。」感覺只有戰場上才會留下這麼多的傷疤。跑江湖再拚命,也不至於成這樣吧!

  男狐狸眼楮一瞇,「是嗎?」剛剛的魅惑勁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下巴像刀刻一樣剛毅,這種表情一閃瞬間消失。

  藍玉總算打水回來,我俯身,開始清洗男狐狸身上的傷口,一件白袍轉眼就被我扯的七零八落,一部分抹了藥壓緊傷口,另一部分弄成一條條做了固定用的繃帶。

  新傷倒沒什麼,就是有幾處陳舊的傷口,還沒完全癒合好,流著血水。

  總算忙乎完了,一抬頭,看見他手腕上綁著一層層白色布條,剛才就顧著流血的傷口了,沒發現別的地方還有問題。

  於是很自然抬手自然地去檢查男狐狸的手腕。

  「掌門!」藍玉忽然驚地跟兔子一樣,叫聲那一個尖,聲帶都有撕裂的可能,混雜著驚恐和恨意。如果現在他手裡有一把刀,和殺我的能耐,他一定毫不猶豫地從背後捅死我。

  我費解,只是看看,沒幹別的,用得著這樣嗎?

  用手一摸,好像……骨骼並不是很連續。

  男狐狸笑一聲,「還沒長上,過兩天再折也不遲。」

  什麼叫過兩天再折?

  我大眼瞪小眼。

  男狐狸笑笑好像再說平常事。

  藍玉「噗通」跪下,哭哭啼啼,「掌門,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不反抗了,求你放過林師兄。」

  就是說,這是我幹的?

  我愣了一下,趕緊又開始找,下手去脫男狐狸的鞋子。

  白色的褲子緊緊地塞在白襪套裡面,修長的小腿輕輕支在床上,屋子裡靜的可怕,拽下襪子,直到露出一截雪白的腳腕……

  還好,我輕舒一口氣,腳沒事。

  抬起頭看見藍玉死盯著我的手看,一臉不置信,小白臉有可疑的紅暈。順著他的目光我低頭看了自己手兩次,才意識到,我在摸一個男人的腿。

  男狐狸已經被我脫的只剩下一條長褲,虧他還笑的那麼淡然。

  生在現代,在海邊看見只穿一條游泳褲的男人太多了,現在被藍玉詫異地一看,石頭人也會不好意思。

  折騰半天弄的滿身大汗,腦袋一片混亂,不知道我穿越前那個主兒,還造了什麼孽沒被我發現,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下去,想冷靜一下,喝了一杯又續上,低頭,從茶杯裡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還是我那張臉,只不過比我要白,要嫩,沒有了雙下巴,黑眼圈,肥臉蛋,我經過了無數次減肥失敗,居然穿越過來什麼都解決了。人瘦了,眼楮也顯得很大,睫毛長長的,筆挺的鼻樑,沒有熬夜學習,看書,上網,整個人看起來水靈靈的。

  可是就這麼一個二十幾歲的小丫頭,居然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掌門?都說古人早熟,也不至於差這麼多。

  我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現在怎麼辦?要是被人當前主給置辦了,那可是千古奇冤。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9:50 AM

第四章 我是色掌門

  我看著這一大一小,我該怎麼說?我說,我不是以前那個凌掌門了,雖然我也姓凌,但是純屬巧合,我是從21世紀地球上穿越過來的,可是他們懂啥叫「穿越」嗎?

  那我說,我就是長得和凌掌門一樣,其實不是一個人,但是有目擊證人——小姑娘,她是眼睜睜看著我「活」過來,隨時可以指正我,從剛才到現在,她一直站在屋外溜牆邊,我們屋子裡說啥,她一句也沒落聽,她是在那悄無聲息,只是她那隻土撥鼠唧唧歪歪沒事老來那麼一嗓子,想讓人忽略她都難。

  我沉吟著,終於開口,喝了那麼多水,嗓子還是緊。

  男狐狸的眼楮閃著光。

  我說︰「手腕能接上是沒問題,可能會落下後遺症,陰天下雨會疼。」我的手去摸索他的手腕,骨頭斷了不比皮肉傷,我用手摸摸,小心翼翼正了正斷骨的位置。

  我滿頭大汗,男狐狸卻像沒事人一樣。這種人不是沒有痛覺,就是受過更多的罪,所以痛覺不明顯。

  光看他一身大傷小傷,感覺沒有一處是經過處理的,好好的一副身體,竟讓人給弄成這樣。

  我反身叫旁邊的小屁孩兒去找木板,小屁孩剛跑出去。男狐狸忽然衝我徐徐一笑,開口說︰「你是誰?」

  沒等我說話,他又說︰「從受傷以來,還沒有人替我清理過傷口,沒人敢讓我斷骨重續,你就不怕我把你當凌雪痕給殺了?」

  我的心跳得挺厲害,強咬了下嘴唇,我說︰「怕,怎麼不怕。」譬如你要殺一個跟你有深仇大恨的人,忽然間那個人對你說,別殺我,我不是你恨的那隻,我是剛穿過來的,你會相信嗎?我有什麼辦法。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男狐狸,「我說我不是以前的那個凌雪痕你信不信?」

  男狐狸笑笑,「信。」他的目光彷彿忽然回到了遠方,臉上都是那種狂妄,高傲,意氣風發的模樣。

  我忽然覺得,眼前這個是不能得罪的,說不定哪天他變一個身份,要嚇死你。現在他正好虎落平陽,如果我對他好一點,會不會靠上大樹好乘涼?

  「凌雪痕向來謹慎,絕對不會去喝別人屋裡的水。人就是再變,平日裡一些習慣也不會變,你行動做事跟她就是判若兩人。」

  這話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我和女魔頭沒有什麼可比性。

  大概小姑娘也覺得男狐狸的話甚是有道理,忍不住從牆根出來,走進屋子。藍玉也終於找到了木板。

  我拿起一尺來長厚重的木板看了看,準備拿劍把它們砍成一段段的,四處看了看,沒有找到兵器。

  小姑娘上前,咬咬嘴唇沒說話,從我手裡接過木板,腰間抽出一把小刀。

  我就看見寒光一閃,木板已經成一段段的,薄厚也正合適。然後小姑娘直接把刀子放回腰間,跑到牆邊站好。有這麼厲害的武功,居然還會那麼怕凌雪痕。

  我把木板夾在男狐狸手腕兩側,弄半天,總算忙乎完了。

  男狐狸也太不可愛了,也不知道主動問我一些問題。我只好又訕訕開口,「她為什麼抓你,還把你弄成這樣?」我指的她是我的前身凌雪痕,不巧的是我在現代的名字居然也叫凌雪痕,名字一樣,長的也一樣,這世上還真有巧事。

  男狐狸的頭髮垂下來,絲絲縷縷垂在胸前,優美的紅唇,微微一笑。弄了半天,還沒給他找件衣服穿,我的臉頓時火燒一樣,趕緊起身打開衣櫃隨便拿了件長衫,眼楮一掃看見衣櫃角落扔著一件雪白的染血盔甲。

  我關上衣櫃,藍玉跟看賊一樣防著我,從我手裡接過衣服,還抖抖,生怕我藏了什麼要命的東西,然後給男狐狸穿上,過程中用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打量我,忽然說︰「你不會是練功走火入魔,散功了吧!」話裡還隱含著半句,所以才像我們投誠,怕我們報復。

  幫男狐狸穿衣服,還騰出一隻手,指縫裡晶晶亮,攥著一蓬小細針。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自以為是,還不好溝通。不過看著他一手的針,我還真的害怕,凌雪痕這身子到底還記得多少武功我也不得知,萬一躲不過這些針,我不是要被紮成刺蝟。

  藍玉下定決心是想試探我,看他臉上有萬一失敗必死的決心都有,他漸漸抬起手……

  我的手伸向旁邊的桌子,希望能舉起來擋一下子。

  我們都蓄勢待發。

  關鍵時刻男狐狸叫了一聲,「藍玉……」

  小屁孩一臉的不甘心,還想說什麼,看看男狐狸本來雪白的臉憋的通紅。

  男狐狸說︰「她武功都還在,只不過現在真的是不知道怎麼用了。」

  我詫異,伸出食指和中指,學著電視裡大俠們的樣子,在空中比劃一下,手指向處什麼反應都沒有。

  男狐狸說︰「我剛才查看過你的身體,氣息流暢,內力充沛,比平時尤過之而無不及。」

  小屁孩忽然想到什麼,憤恨地看著我,「你是想讓林師兄教你武功故意演戲給我們看的吧!」

  這小孩絕對有被害妄想症。

  小屁孩接著說︰「你本門武功練到了最高層,現在沒辦法再進一步,所以盯上林師兄,想騙他武功,自己好盡快當上暗衛。」

  我說︰「剛一說話就漏洞百出,你說我練本門武功已經練到了最高層,那我幹什麼還要覬覦你林師兄的武功。」

  小屁孩鄙夷地看著我,「你又想耍什麼花樣?是你抓了林大哥藏在這裡,讓我們管他叫師兄,幫你遮掩,可惜今天官兵看到了林大哥……看你怎麼跟官府解釋。」

  我不會是抓了朝廷重臣吧!可是那些官兵明明對男狐狸動武……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9:53 AM

第五章 春藥,我下的

  現在的情形不是一般的複雜,想理清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弄出個頭緒的,我不由地有些洩氣,拖過一張椅子,坐下,揉揉太陽穴,我說︰「實話實說了吧,我真的不是以前的那個凌雪痕,她以前做了什麼我統統不知道,我一睜開眼楮就到了這裡。」

  小屁孩這次真的驚訝了,「這不可能,」

  我無奈地笑一聲,「我也覺得不可能,可是事實如此,本來我還像平常一樣去上班,路上救了一個小男孩兒,然後就來了這裡。」

  小屁孩詫異地指著我說︰「你怎麼可能會救人?」

  我有點怒,「我說了我不是那個凌雪痕。」在現在我要是說我是壞人,會殺人,沒有人會相信。現在變成了,我說我是好人,沒有人相信。

  男狐狸說︰「她沒必要撒謊。」

  終於有人相信我了,我得意地看著小屁孩,小屁孩氣得扭過頭,臉上明擺著,不論我是不是凌雪痕,都不會對我放鬆警惕,不會給我好臉色看。

  男狐狸想了想,終於又開口,「那你準備以後怎麼辦?」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儘可能笑的輕鬆,「想回去也回不去,只能在這裡生活。」

  男狐狸笑的那叫一個好看,「恐怕沒你想像中的輕鬆,我雖然對凌雪痕還不是很瞭解,但是她確實做了幾件大事……」

  我怕的就是這個,我穿了是事實,成了凌雪痕也是事實,無論她以前曾做過什麼,我都沒辦法跟她分得清清楚楚,難道我要跟所有認識凌雪痕的人去解釋一番?

  正胡思亂想,恰好有人敲門,一個青衣小瘦子端著一碗藥,低頭叫了一聲,「掌門,」

  我「嗯」了一聲,他就走進來,畢恭畢敬地把藥放在桌子上,一步步退出去。

  我拿起桌子上的藥聞聞,黑糊糊的藥湯,散發著一股子膩香,我說︰「這是什麼?」

  男狐狸笑笑,「給我吃的藥!」

  看男狐狸的表情是看不出什麼來,我趕緊轉頭向小屁孩,果然看見他一副憤恨,不屑的在翻白眼。

  難道說男狐狸可怕到扭斷手腕都不夠,還要喝毒藥?

  一扭頭,頭上的步搖發出清脆的聲音,伸手摘下來,入手一看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銀製蝴蝶,都說銀子能試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小心翼翼把簪子往藥碗裡一放,再拿出來時,入藥處漆黑一片。

  果然是毒藥。

  小屁孩用鼻子「哼」了一聲,大概覺得我又在演戲。

  我也懶得再和他拌嘴,直接看向男狐狸,「這藥喝多久了?有沒有解藥?」

  男狐狸坐起來,淡然一笑,「這藥只是限制我的身體,只要不繼續喝,我自己就能慢慢恢復武功。」

  我皺著眉,「真的沒有什麼副作用?」是藥三分毒,何況是毒藥。

  男狐狸沒說什麼,倒是藍玉小臉漲的通紅,有點羞憤的意思。

  我給了小屁孩一記白眼,喝毒藥的有不是他,幹啥反應那麼強烈。

  又被小屁孩惡狠狠地目光掃射了一下,我終於肝火上升,「這藥你又沒喝過……」

  「誰說我沒喝過……」小屁孩一陣搶白,臉更紅了。

  我半天沒緩過神來。

  我說︰「這藥還給誰喝過?」

  小屁孩鄙夷地看著我,「你還想給誰喝?」本來不想理我,過了一會兒,又繼續說︰「就我和林師兄,那藥喝了會渾身沒力氣,就……就跟著火了一樣!」長長的睫毛嗡動著,顴骨上留下兩片陰影。

  什麼叫跟著火了一樣?我再去看小屁孩,他也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男狐狸忽然輕笑一聲,狐狸眼一瞇,幾分曖昧入骨。

  渾身著火,該不會是……春藥……

  這個,凌雪痕居然殘害祖國花朵,看小屁孩那模樣,分明連自己為什麼喝了藥會那樣都不明白,還……還……

  我嚥了一口吐沫,「我……不,那個凌雪痕,還幹了什麼?」不會已經被「我」那個了吧!

  小屁孩好像想起了什麼,厭惡地把頭轉向一邊。

  估計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問出什麼的,不禁洩氣,瞥見桌子上官府的密信,誒,差點把這事忘了。

  凌雪痕這丫頭精力夠旺盛的,二十多歲不盡當上了掌門,還……我心虛地看了眼小屁孩,他正看窗外,尖尖的下巴,清寡而純淨,喉結上下滑動,領口還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頸,男狐狸靠在床頭,閉著眼楮,大概是在調息內力!當他靜謐的時候,那幾分攝人心神的蠱惑一點也不曾消減,呃,我想哪去了。

  我要說的是,凌雪痕怎麼還跟官府扯上了關係。

  好奇之下,刮開了漆封,從裡面取出一張宣紙,還散發著墨香,上面只有四個字︰如你所願。

  這幾個字寫的真好看,蒼勁有力,還流露幾分霸氣。可惜,就四個字,不清不楚的,什麼線索也沒有。

  我求助地看向那兩個人,小屁孩被我看一眼,然後往我手上看去,憋一下嘴說︰「平時朝廷的密本都是你自己看完燒掉……」言下之意,他也知道不多。

  我挑下眉,「朝廷也管江湖中的事?」

  小屁孩說︰「本來是不管的,江湖中人素來和朝廷分的清楚,上一次武林大會,朝廷來人想招一些江湖中人替朝廷辦事,各門派都百般推托,只有一個人站出來投靠朝廷……」

  我有不好的預感,脫口就出,「誰?」

  小屁孩鄙視地看我一眼,「你!」

  我忽然有想死的衝動。

  小屁孩說︰「你丟盡了江湖中人的臉,以後見到江湖中人還是躲開點好。」

  我現在,雖然武功還在,可我根本不會使,更別說什麼招式和技巧了,要是武林中人找我清理門戶,來一個中等身手的,我就要玩完。

  我愁著臉,「總之這事要從長計議,凌雪痕房間在哪?我去找找還有什麼線索。」

  小屁孩擺著臭臉,「我領你去。」走到我面前,還是跟我保持一定距離。

  手藏在袖子裡,十足的戒心。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9:55 AM

第六章 美少年

  我尷尬地笑笑,跟在小屁孩身後,幾個轉彎到了一處幽雅的小院,遇見不少門派裡的人,都躬身叫我「掌門」,在我面前一絲不苟。

  這麼大一個門派,起碼要有百人以上規模吧,也不知道都靠什麼做經濟來源。

  走一路,我發現一些事,以對我的態度能區分出兩派,其中穿的稍微好的弟子,對我只有畏懼,厭惡的情緒好像要少一些。

  那些修剪植物的工匠,或者是掃地端茶的下人,都對小屁孩自然流露出一些親切和尊敬,對我則是充滿了仇恨。我要是對誰多看兩眼,誰就會身體應急反應,警戒地繃起,但是眼神仍舊無畏,有一些還被限制行動,走起路來,腳下的鐵鏈「嘩啦,嘩啦」地響。

  周圍裝飾擺設越來越多,估計目的地快要到了,走過月牙小門,就聽從牆根有掙扎地聲音,我順勢望過去,一個大漢手腕被固定一面鐵牆上,腰上還栓了一條粗粗的鎖鏈,粗眉虎目,滿臉鬍鬚,看見我,立即大聲嘶吼,「凌雪痕你這個……」種種能想像出來罵女人的,他幾乎罵全了。

  他又看見我身邊的小屁孩,掙扎的更甚,撞在鐵上「錚錚」直響,手腕處鮮血直流,面目扭曲,「凌雪痕你又要幹什麼。」

  我正不知道怎麼說話,大漢就又罵喊,「凌雪痕你這個禽獸,少爺才16歲,你就……」

  小屁孩,白玉的臉紅的像柿子,擺擺手忙說︰「虎叔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大漢愣了半晌,厲聲道︰「你妥協了?要把藍家的秘籍給她?」

  小屁孩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剛毅,一字字清晰地說︰「我沒給,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給的。」忽然間像長大了很多一樣,成了一個倔強的少年。

  大漢朗聲一笑,「好好!」然後又開始大罵,因為小屁孩幾句有種的話,得意極了。

  我忍不住打消他的氣焰,「有什麼好得意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身外之物在意它幹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誰也不知道下一秒發生什麼事,就像我前一秒還想著發工資以後買一部數碼相機,後一秒人生忽然就換了位置。

  「因為一個什麼家族的榮耀,就去送命,太不值得了。人都死了,一個覆滅的家族還能被人記住多少年。」

  大漢被我說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小屁孩也有些驚訝地看著我。

  古人很重視氣節,我這麼說話,是不是有點驚天地泣鬼神,果然,大漢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甚至還厭惡地吐了一口。

  有句話一點都沒錯,現代人覺得正確的,到了古代就是驚世駭俗,大逆不道。

  小屁孩繼續帶著我走,大漢的聲音漸漸遠去,凶狠的目光一定還盯著我,這麼想想,便如芒刺在背。

  小屁孩在一間紅牆碧瓦的主屋前停住,伸手推開門,站著不動,臉上的表情複雜不定。

  我咳嗽一聲,低頭看見他薄薄的布鞋有幾處已經磨的破損,衣服也是舊而單薄,我說︰「跟我進去吧!我有話想跟你說。」

  小屁孩想了想,沒動彈。

  我儘可能用溫和的眼神去取得他半分信任,「好多事我都希望能解決,那些被鎖的僕人,還有你虎叔……」

  我有十足信心抓到了小屁孩的脈門,那些僕人對他親熱的樣子,大漢還喊他少爺,大概是我鳩佔鵲巢,於是不等他有所回答,就抬腳走進屋去,然後滿意地聽到身後跟隨而來的腳步聲。

  凌雪痕的房間佈置的很簡潔,一張書桌上面放著兩支燭台。大床,流蘇,隨便幾個擺設,看起來不像是崇尚奢華的人,可是她當掌門,又向朝廷獻媚,用種種手段奪得的這一切,不為享受,到底是為什麼?

  我轉過身,坐在凳子上,直說︰「你還是不相信我?」

  小屁孩欲言又止,低頭皺著眉毛。

  天已經漸漸暗下來,忽然覺得很難過,每當一天天這樣消失,心中總會有無力回天的感覺,我說︰「原來我有一個室友,她的性格很特別,總是不懂的站在別人立場上替別人著想,我一直小心翼翼和她相處,別人總勸我換一個室友算了,沒必要忍受她,後來我們相處了一段時間,有一天晚上我去加班,回來的時候發現,她在我的床邊幫我開了一盞小燈。以後但凡我去加班,她都會這樣做,雖然沒有說過什麼好聽的話,我覺得這樣就足夠了。可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就是這個意思吧!」

  也不知道小屁孩能聽懂多少,裡面的意思他或許能瞭解個大概。

  小屁孩的眼楮閃亮地像夜裡的星光,咬咬嫣紅的嘴唇,抬起頭忽然說︰「其實,那本家傳絕學,我已經給了凌雪痕。」說完這句話,頓時鬆了口氣。

  「啊……」我驚訝地喊一聲,確實出乎我的意料,剛才在大漢面前小屁孩還表現的很堅決,緩過神來我又說︰「莫非凌雪痕……」

  小屁孩大概知道我想到了什麼,衝我點點頭,「凌雪痕拿虎叔他們來要挾我,我只好給了她。」

  我知道小屁孩,「只好給了她」這幾個字的含義,倔強的少年,最後取捨兩難的時候是種什麼心情,尤其是他這麼做還不能得到別人的認知。

  我想起大漢那質問他的模樣,就一陣心寒,要不是把他逼上了絕境,他也不會做這樣的選擇,想著想著油然生出一種愧疚感。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9:58 AM

第七章 自虐還是施虐

  轉念想想反正又不是我做的,我以後要儘量對他好,從而彌補從前那個凌雪痕的錯失。

  小屁孩笑的挺難看,「給了她我反而心安了,從父親把這本秘笈傳給我以後,我就不能信任任何人,無論幹什麼都要小心翼翼,從來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後來父親死了,我繼承藍山派,有很多人不服我,凌雪痕來之前,藍山派內部也暴露了很多危機,不然也不會被她趁機奪了掌門的位置。」

  所以才這麼瘦的跟竹竿一樣,還學著別人的模樣勾引人,其實他對那件事根本什麼都不懂,只是有要保護的人,什麼能做的都要去做。

  「父親說過,藍家那本秘笈練到最後一層極為危險,多次告誡慎重去接觸,直到凌雪痕出現我才後悔,還不如早點學了,萬一成功了也不會有這麼一天。凌雪痕想當朝廷的暗衛,無奈資格不夠,千方百計想找些秘笈來輔助她的武功,我打聽到她不久前曾為了更上一層樓,自廢過武功,全身經脈必定還沒修復好,再練藍家秘本八九成會走火入魔。」小屁孩浮起一絲恨意,冷笑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凌雪痕急功近利,最後走火入魔。」

  我有點不理解,「凌雪痕走火入魔,為什麼剛才男……你林師兄說我氣息流暢,沒有問題?」

  小屁孩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死而復活本來就很讓人不可思議,當時林師兄檢查過凌雪痕的屍體,以他的武功不可能分辨不出是死人還是尚有一線生機,何況你醒來以後身體居然一點事都沒有……」小屁孩詭異地瞄了我一眼。

  那種眼神,讓我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你該不會是借屍還魂?」

  我就知道會這麼說,鬱悶。不是借屍還魂,是穿越,明明我在現代還活的好好的,怎麼會靈魂出竅,話說回來,如果我是靈魂出竅,那麼我現代的身體會怎麼樣?半空中落下摔個面目全非?

  「誒……」小屁孩大聲叫了我一下。

  我頓時打了個冷顫。

  小屁孩好奇地問,「你在想什麼?」

  我說︰「你看著凌雪痕走火入魔了?」

  小屁孩說︰「沒有,不過我看見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而且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不是走火入魔是什麼?」

  也是,一個武林高手,無緣無故死了,如果不是走火入魔,不是中毒,不是被人暗殺,那會是怎麼死的。

  反正死了就是死了,想那麼多也沒用,倒是現在我要怎麼做?

  我伸長魔爪,抓住小屁孩的肩膀,開口,又閉上,如果我把門派交還給他,我要怎麼對外面的人交代?

  如果我說我不是凌雪痕了,恐怕隨之而來的麻煩會更多,武林人的試探,朝廷的盤問,得罪了哪方我都吃不了兜著走。主要是現在的情形太複雜了。

  小屁孩紅著臉,掙扎了幾下,把我的手甩掉。

  呃,我忘記了身在古代,有男女授受不親這一說了。

  我尷尬地咳嗽一聲,眨了下眼楮,「如果……我放了他們,他們會不會向我尋仇?」想起大漢怒瞪我的眼楮,我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

  小屁孩想了不到半秒鐘,鄭重地說︰「會!」

  我說︰「沒有什麼能牽制住他們的嗎?譬如有沒有什麼藥,你和我一起吃了,我死了,你也要死。」

  小屁孩奇怪,「還有這種藥存在?」

  小說裡有寫!難道現實中真的沒有?我說︰「如果我說有這種藥呢?他們會不會相信?」

  小屁孩搖搖頭,然後勉強地點點頭。「別人隨便怎麼說都能聽我的,虎叔恐怕是……」

  不好糊弄。

  這事兒,急不得,還得從長計議。看來得等男狐狸傷好了,陪我再演一齣戲,即使失敗了,還可以求男狐狸保護我,要不然到時候,小屁孩就是有心救我,被他虎叔那麼一瞪眼,他猶豫地縮下手,我就危險了。

  轉眼就夜幕低垂,肚子裡開始嘰裡咕嚕地作響,小屁孩剛想走,就被我叫住。我說︰「有吃的沒?」我可不想餓著肚子睡覺。

  小屁孩說︰「吃飯點早過了,不知道廚房裡還有沒有剩下東西。」

  吃飯點過了?我從穿越過來就沒看見他們吃飯,莫非古代真的是一天兩餐。

  我試探著問,「你們一天吃幾頓飯?」

  小屁孩驚訝地看著我,「兩頓!」好像在看外星人。

  果然,我翻了個白眼,怪不得古代人都這麼瘦,我平白無故地穿越過來,別的不說,先賣了頓飯。

  小屁孩淡淡地看我一眼,說︰「我去給你找找看。」走了出去。

  不大一會兒就走回來,手裡拿著一個盤子,盤子裡裝著兩個饅頭。

  不是吧,讓我乾吃饅頭。

  小屁孩說︰「廚房還有給凌雪痕準備的下午飯,她沒吃,正好給你拿過來。」

  這就是給掌門準備的飯?饅頭?連個菜也沒有。我說︰「她平時就吃這個?」

  小屁孩把盤子放到我手上,「凌雪痕在這些方面不是很講究。」

  哪裡是不講究,簡直就是自虐,饅頭就水,哪個掌門過這樣的日子。

  有的吃總比沒有強,我拿一個咬了一口,溫熱的饅頭,咦,不是饅頭,分明是包子,薺菜餡的包子,還挺好吃!我嚥下一口,有點噎,「包子怎麼弄得跟饅頭一樣!」

  小屁孩再次用疑問的眼神看我,再看看我手裡的包子,「包子……是什麼?」

  我揚揚手上的東西,「這不是包子麼?」

  小屁孩說︰「你說,饅頭?薺菜饅頭?」

  古代把包子叫饅頭?我說︰「我們家鄉把這個叫包子,沒有陷的才叫饅頭。」

  小屁孩笑了一聲,「你的家鄉還真不一樣。」

  自動說我的家鄉,那就是說已經認同了我不是凌雪痕,心情忽然很好,胸口高興的有點酸漲,「是啊,是很不一樣。」望著窗外的天空。

  我真的很想家。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0:01 AM

第八章 不小心的挑逗

  小屁孩走了以後,我到處翻找凌雪痕留下的東西,幾乎沒有任何有參考價值,只是床邊有一枚白玉扳指,光滑的玉身,好像被人撫摸了無數遍。

  凌雪痕,這個人真的很奇怪,說她追求名利吧,偏偏生活過的這麼樸素。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滿腦子都是白天發生的那些奇怪的事,怎麼也理不清楚,本以為自己睡不著,卻輾轉進入了夢鄉。

  我恍惚看見藍玉站在一個三米跳板上,下面都是烏壓壓的觀眾,當他要起跳的時候,台下亮起來無數的閃光燈,他一個失誤忽然就直挺挺地從跳板上跌了下去,所有人不在意間,已經殞落地像流星。

  我猛然驚醒,天已經方亮,現在的我也好像站在了那個三米跳板上,腳下有更多的觀眾。自己孤立無援。

  每個人都是孤單的,有時候不能被人理解,雖然身邊有很多人,他們說的做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真正需要的,卻沒法和他們說清楚。

  沒有一個人能完全理解另一個人。

  我起身,穿好衣服,推開門,天剛亮就有人開始忙碌,門口,一個少年靠著牆,晨曦和露珠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他忽然睜開眼楮,目光清澈如水。

  還好有一個人能瞭解,因為我站的那個地方,他也曾在。

  我說︰「怎麼在這站著……」雖然是夏天,可是早晨的風還是涼嗖嗖的。

  風吹開他的衣擺,擦過我手背,濕得像浸過水。

  我說︰「在這很久了?」

  小屁孩別過臉,不看我,「就一會兒!」

  一會兒,就讓露水把衣服弄濕了?撒謊,一點水平都沒有。

  瘦成那樣了,吃不好睡不好,還惦記著我這個以前是他死敵的人。

  修長的手指緊緊扣著劍柄,隨時警戒的樣子,偏偏故作輕鬆。

  怪就怪那個凌雪痕實在仇人太多了。

  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人站在那裡,很尷尬。

  我想想,「要不,你教我一些身法什麼的,打不過還可以逃,」這樣你就可以不用那麼辛苦。

  小屁孩說︰「輕功還會不會用?昨天回去的時候聽丫頭說你醒過來忽然間跳了很高,又落下。」

  跳的很高又落下,指的是我穿越過來的瞬間。

  原來那個小姑娘叫「丫頭」。

  我點點頭,「好像這個身體記得,可我並不會用。」

  小屁孩說︰「你試試看,能躍多高。」

  我詢問地看著他,「就是跳嗎?」

  小屁孩點點頭,「簡單地說,就是跳躍。」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跳,是人就會,電視上也沒少演,大俠都是飛來飛去的,於是我撩起裙襬,就要往腰裡塞。

  小屁孩立即像觸了電地轉過身,「你……你幹什麼……快把裙子放下。」

  為什麼放下?我挺不理解,自己往下看,裙子裡面明明有穿褲子,我說︰「我穿著褲子呢!」

  小屁孩好像挺生氣,「一個姑娘家怎麼隨便在外面撩裙子……」

  忘記了,這是在萬惡的古代。

  無法去辯論,我裙子裡面穿了多少,要是不穿裙子穿褲子不是一樣,這類的。

  只能趕緊打斷他,「行了,我放下,你回過頭來吧!」跳起來再落下,裙子被風鼓起來,還不是一樣。

  小屁孩總算轉過頭,臉紅得不像樣。

  我說︰「那我跳了,萬一……」

  小屁孩搶一句,「我接住你……」衝動是魔鬼吧!說完這句話,都不敢抬起頭看我了。

  我「嘿嘿」傻笑,太高看我了,我怎麼也不可能打一個十六歲少年的主意。

  擺好架勢,準備蓄勢勃發。

  小屁孩看著我,忽然間眼角細微地抽搐了一下。

  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冒了出來。她肩膀的土撥鼠,坐滑梯一樣顛顛簸簸落在地上,大眼楮好奇地看著我,然後屁股一扭,兩爪分開,直立起來,這模樣好像是在……學我……

  小屁孩的眼角又抽了一下。

  笑就笑吧,幹什麼還忍著,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小屁孩說︰「不用那麼緊張,就跟平時一樣。」

  丫頭點點頭,拎起地上的土撥鼠,起身途中「嗖」地一下消失了,我仰頭一看,她正搭拉著兩條小腿坐在屋頂的瓦片上。

  我故意板著臉,「坐壞了瓦片,你來修。」

  丫頭衝我笑笑,咧咧嘴。

  小屁孩說︰「本來也一直是她修。」

  原來有驚無恐,我的壞心眼充其量只是想想,原來的那個凌雪痕已經付諸行動。

  被這麼一攪和,我倒輕鬆了許多,試著向上一躍,頓時驚訝了,視野變得空曠,油然生出一種自然掌控的感覺。半空中輕輕一旋,曼妙地下落。

  這個身體簡直太讓人驚喜了。

  小屁孩不以為然,「凌雪痕的輕功算是鮮有對手。」

  我反覆試驗了多次,凌雪痕這個身體柔韌勁十足,我以前想像過的動作,例如看電視那些舞者,輕盈的跳舞,不知道曾羨慕地流口水多少次,自己硬得像鐵一樣的腰身,想彎下去都不容易,現在腦子裡一動,身體就能做相同的反應。

  真有點天大地大,悠然自得的感覺。

  霜衣水袖,腳尖交替,旋轉如振翅欲飛的彩蝶。

  如果這要是被朋友們看見了,不知道要多驚訝,可惜那個世界我已經遠離了,

  父母,朋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離我而去,這麼輕易我就失去了所有。

  不知不覺,掠過重重屋脊,

  如果說一切繁華都是夢,而我過的本來是平淡的生活,現在也讓我似夢非夢了。

  頓住身形,衣裙如花瓣般綻放,眼前的一切那麼熟悉,是我穿越來以後第一眼看到的景物。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0:03 AM

第九章 媚惑

  只是多了一個人站在梨花樹下,長身玉立,笑得像個妖魅。

  小說上不是寫,到自己穿越來的地點,穿過來的時候做什麼,就重複做一次,然後可以回去。

  看來我,回不去了。

  翩然落地,像來時一樣,一切卻都不曾有改變。

  跟過去告別還不落淚,那是假的。

  手一摸,手指間都是冰冷的水跡。

  男狐狸笑笑,「在難過?」

  我勉強回一個笑容,「想起以前的一切,心裡不是很舒服。」即便是再冷酷的人,也有收拾自己感情的權力,何況是我一個平凡人。

  男狐狸紅豔的嘴唇一彎,這世上恐怕再難有人比他笑的好看,「能發洩自己的感情是件好事。」

  這種安慰的話雖然聽過很多遍,但是不嫌膩,小時候經常哭鬧,年少輕易為情發愁,都被認為是孩子氣,不夠成熟的表現。大人物就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感情,風雨欲來而面不改色,才是氣度。

  男狐狸靠在樹上,衣帶隨便垂下來,一副閒散的模樣,瞇起來的眼楮,讓人看不到他內心,「年少可以輕易沉淪在人生中,或悲或喜,長大以後看著比人掙扎在得如火如荼,閒暇得那份不溫不火的淡然,很難說,身在其中和隔岸觀火那種更好。」

  會很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喜歡的瞬間,心裡暖洋洋的舒服極了,就是這種不成熟,才是真正的人生,「能不能講給我聽?」我認真地看著男狐狸,「把你的事,講給我聽?呃,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男狐狸含笑,「能聽到你這麼說話,很高興。」

  好像以前認識我,我不是這麼說話的一樣。以前要認識也是那個凌雪痕,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可是我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一股淡淡的感傷,我故意去忽略它卻越擴越大。

  男狐狸笑笑,「突然身邊發生了改變,誰都一樣,會很迷茫,也許我不是像你一樣來到了陌生的世界,可是我也失去了熟悉的一切,可是現在發現,比起以前,這樣很好。」

  為什麼狐狸能輕易接受我其他世界這種事,剛準備深想,不知道怎麼了,腦子混沌一片,反覆試幾次都是這樣,這大概就是穿越後遺症?安慰一下自己,就放棄了繼續思考。

  他筆挺地站在那裡,衣角和紛落的梨花一起翻飛,分不清地夾雜在一起,整個人自然而然散發出尊貴的氣勢,眼神不在想平日裡那樣一成不變,有些動情地瓦解。「但是只要最重要的東西不變,不管你在哪裡,只要還是你自己,就夠了……

  是啊,不管到哪裡,只要做我自己就夠了。

  男狐狸笑笑,「我們的處境現在變成了一樣的。」

  他說我和他一樣,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上聽別人說「我們」這個詞,忽然間整個人覺得被溫暖包圍,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流,胡亂蹭掉眼角的淚,衝著男狐狸傻笑,「你說的對,不論我到了哪裡,我都會好好生活下去。」

  男狐狸仰著頭,目光好像到了遠方,「拋開一切,平靜地去想,更容易看清自己的心。」他斂目看我,「我小時候,第一次看見哥哥們練武,學各種書籍,很嚮往,從那以後我會找各種理由,到哥哥們學習的地方去,後來哥哥借了我一把劍,讓我試試看,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那時候只是覺得很開心,沒想到有一天會把它用在別的方面。富貴,繁華,也許都是迷惑人的假象,拋開這些,人生就變得簡單了。」

  再看狐狸,以前覺得他太過漂亮,可能是自己同人女的心裡在作怪,他只不過有一種少有的優雅姿態,溫文儒雅,衝你笑的時候美得像一陣風。

  反正凌雪痕有武功,小小權勢,比我現實反而混的好。

  就是名聲差了點,還要隨時面對暗殺。

  我笑咪咪地看著狐狸,一般求人都要這種姿態,我說︰「你的傷怎麼樣了?」

  男狐狸說︰「沒什麼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

  懶洋洋地樣子總感覺是藥勁沒過,很多年後,拿他以前的種種和現在對比,我總懷疑我聽到的和看見的是兩個人。

  和狐狸談完話,又替他看了手腕上的傷,那傷好得出奇地快,小屁孩幫狐狸換藥,眼神流露出那種裸的崇拜。

  我忍不住旁邊插口,「你們認識很久嗎?」

  狐狸笑笑。

  小屁孩說︰「也沒多久。」

  沒多久就被收買了,小孩就是小孩。

  我攪動著手裡的筷子,一碗黑乎乎的藥一看就挺苦,藍玉過來端藥,瘦白的手指不小心碰了我的手。

  冰涼。

  藍玉做每件事都彷彿深思熟慮,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還得處處讓人操心,細白的手指垂在那裡,細長的,過於蒼白,好像久久沒有體會過溫度,

  我很想走過去把他的手挽起來,捂熱了。

  呃,腦子裡怎麼淨是亂七八糟的想法,難不成進入了凌雪痕的身體,就被她污染了。

  狐狸喝了藥,不知道是不是陽光照射的關係,他的臉上有些紅暈,丹鳳眼一瞇頓時露出幾分威嚴。

  我走過去,拿過藍玉手中的藥碗,「你給他吃的什麼藥,怎麼……」

  「是些舒筋活血的藥。」狐狸示意藍玉不用再幫他綁固定手腕的木板。

  狐狸再站起來我忽然發現他高大了很多,那份慵懶不見了,只剩下淡淡的閒散意味。

  狐狸每番出場我都要盯著他看半天,怪只能怪他長的實在太好看了。

  第一眼驚豔,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耐看。不過和他相處時間一長越發覺得他本身就像一本書,種種撲朔迷離,在他身上有過什麼經歷都不足為奇。

  費了半天勁我才挪開目光,還好屋子裡沒有人注意這丟人的一幕,我說︰「我說說我的想法,你們覺得可不可行。」

  於是我將我接下來準備做的幾件大事說了一遍。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0:05 AM

第十章 陰謀陽謀

  大概是這樣,第二天,藍山派掌門得了一本邪門歪道的書,開始忙於製藥。

  然後他們親眼看見,喪心病狂的掌門打死了一隻鴨子,奇怪的是,這隻鴨子死了以後,它身邊的鴨子馬上也死了。

  我開始佩服狐狸的武功,一揮手,目標瞬間陣亡,而他還在幾十米外懶散地曬太陽。

  反覆試了幾次,在眾多人的眼皮底下,掌門猖狂地笑了幾聲,陰險地衝藍玉招招手。

  鐵鏈黨一派馬上起了反應,一個個拚死往前撲。

  藍玉低著頭,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我知道讓他幫我演戲實在是為難他,畢竟欺騙的是關心他的人,但是不這麼做又實在找不出其他辦法。

  藍玉配合我吃完我準備好的「毒藥」。

  看著一炷香燒成灰,我揮揮手,開始說混賬話,我說︰「這幾天我做的事你們想必也看見了。以前總鎖著你們給我自己也找了不少麻煩,今天放了你們也不怕你們再造次。」

  藍玉的眼楮跳了一下,深深地看我一眼,我看得出他有些憂慮,可能是我戲演得太真,讓他有,我又成了以前的凌雪痕的感覺。

  我接著說︰「我給你們主子吃了『子母蠱』,約莫從吃到現在,一炷香的時間蠱已入腦。」

  牆上釘著的大漢不斷掙脫著,大聲吼叫,手腕都要撞斷了,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疼,彷彿那身體不是他的一般。

  藍玉的手緊緊攥著椅子,骨節青白。

  我心裡不禁有些發疼,可是這個過程是一定要有的。

  場面變得慘不忍睹,一面鐵牆上鮮血長流,滿院子都是怒瞪我的眼神,藍玉的手一定比冰還涼。

  我都忍不住想放棄這個表演,坐在那裡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流,我這分明是在玩命,如果這些人發起瘋來不知道狐狸能不能保住我。

  要說我和狐狸也才認識不久,可是從心裡我就莫名地相信他。

  於是習慣性地我看了狐狸一眼。

  他坐在那裡衝我微笑。

  淡淡地心安。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我轉過頭,人真是奇怪,這麼一會兒,剛才的感覺瞬間消失了。我輕輕拍著椅子把手,蹺起二郎腿,看起來是無比醜惡的囂張嘴臉,其實我是在害怕,「我知道你們想殺我,」腦子裡放鬆自己,想像著是在拍戲。

  人一緊張臉上的肌肉容易顫抖,這個我是知道的。

  我要做為以前的凌雪痕,不能讓他們看出半點端倪,尤其是我已經成為根根釘子扎進了他們的眼楮裡。

  「前幾天想必你們也看見了,吃了『子母蠱』的鴨子是什麼情況,身上有『母蠱』的鴨子死了,帶『子蠱』的鴨子也要死。如果你們老實地待著,你們的主子也會活得很好,如果你們想殺我,那你們的主子也要跟著我陪葬。」

  我站起來,故意邪惡地走到藍玉身前,抓起他的手。

  他的手果然冰涼,一雙眼楮純淨的沒有任何雜質,臉上有著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刻板,讓人看了心疼。

  我想得入神半天沒說話,藍玉輕輕動了動手。

  我才恍然大悟,惡狠狠地說︰「還有你,別妄想你死了我也要和你一起死,『子蠱』死了,對『母蠱』沒有任何影響。你要給我好好活著。」最後那句話才是真心話。

  我壓制著自己緊張的心跳。

  進行到了最後一個程序,我說︰「把他們都放了,」實質上的鎖鏈解除了,這無形的鎖鏈不知道能不能拴成功。

  門派裡的其他弟子愣了愣,然後小心翼翼地執行我的命令,一個個鎖鏈打開,我的壓迫感越來越強。

  尤其是藍玉那虎叔從鋼板上脫身,那氣勢看起來就讓人腳軟。

  幸虧藍玉的手輕輕撐了我一下,我才沒露出馬腳。

  這只是權宜之計,也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我相信時間能改變一切,有一天他們不會再用仇恨的目光看我。

  虎叔接下最後一道枷鎖,一抬腳馬上把他旁邊的弟子踢飛了很遠,從衣服下襬撕下幾塊布條,隨便纏在流血的傷口上,然後冷笑地看著我,「別以為用少爺的性命就能威脅我們替你做事,你這朝廷的狗腿子。」呸地一聲,吐了口吐沫。

  利用他?現在我巴不得他在我面前消失!朝廷的狗腿子,那是以前的凌雪痕,今天的我,還真的敬謝不敏。

  我一個小女子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歷史課本上,跟朝廷掛上干係,尤其是見不得光的暗衛,到了最後沒有幾個能善始善終。

  我冷笑一聲,繼續演戲,「就憑你,我還用不著費這個心思,想走想留都由你。」

  虎叔聽了我的話,眼神中透出濃濃的驚訝,半天又輕蔑地笑一聲,「你又在搞什麼花樣?」

  我說︰「我現在想殺你們簡直易如反掌,但是我想玩玩刺激的,不如這樣,三年之內藍玉不把家傳絕學給我,到那時我的耐性被他磨完了,留他無用,自會殺了他,如果那時你找到了『子母蠱』的解藥,來救他便是,找不到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虎叔想了想,懷疑地看著我,「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但凡殺人狂都有些變態吧,再看看凌雪痕的嗜好,對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都起那種色心,「沒看過貓抓老鼠嗎?並不是一把抓住咬死它,而是享受玩的樂趣……」

  虎叔看著我,我抬起頭與他對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0:08 AM

第十一章 曖昧

  他忽然冷笑一聲,看向藍玉,「不管受什麼屈辱都要忍,這才是藍家男兒。」顯然已經接受了我的提議。

  他這麼說話,讓我想到凌雪痕逼藍玉喝藥那事兒,藍玉臉紅紅的,還一副懵懂不知的表情,我的臉馬上火燒般,只能悻悻一笑,側臉,掩蓋過去。

  他大概想我還會對藍玉下手。就藍玉小嫩芽勾引人的模樣,簡直比演木偶劇還拘束,而且看樣子他甚至都不知道男女到底是怎麼回事,在現代已經找不到像他這麼純情的小男生了。

  如果在想下去,我真的會笑場,這幅萬人唾罵的閻王臉就白裝了。

  多虧虎叔厭惡我到了極點,冷聲說了句,「別忘了你今天說的話。」轉身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還說凌雪痕的輕功少有敵手,我怎麼看著大家都很厲害啊。

  藍玉痴痴地望著虎叔消失的方向,半天沒回神。

  其實我這樣做也是想了很久的,不知道凌雪痕和朝廷到底有什麼交易和瓜葛,我輕易就暴露身份,把門派還給藍玉,也不見得是好事,讓朝廷知道了,哪會善罷甘休,以虎叔的性格,和朝廷大打出手,掀起腥風血雨,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我開始提議的時候,藍玉是支持我的決定的,他把我的顧慮也想得通透。

  等我把這些事都弄明白了,再讓他去找虎叔回來,即便是到時候找不到虎叔,我們還有三年之約,到時候他與虎叔也能相聚。

  剩下的人都願意留下來繼續跟著藍玉,其實也是監視我,如果我失言而肥,他們也能群起反抗一下。

  今天算是做完第一件事。

  這天夜裡我又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鄙視我的事,我堂而皇之地對兩位蒙面的武林刺客說,「投效朝廷是我早就預謀好的。」

  這麼直白地說,還沒有半點悔意,簡直太無恥了。刺客涵養不錯,還能站著繼續聽,要換了我,我忍不下去。

  我說︰「殺了我有什麼用?朝廷還會送其他人過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想跟朝廷劃清界限做好你們自己就行了,何必咄咄逼人。」忘記哪部電視劇有這麼個台詞,殺了一個貪官,能保證下一個不是更大的貪官?這句話對我啟發還是很大的。所以我今天才能做在這裡,一邊吃包子一邊大放厥詞。

  其實我也不知道凌雪痕是朝廷派過來的,還是想靠自己的舉動吸引朝廷注意,現在我又找不到其他的藉口,這能這麼說。

  刺客還不走,我有點著急,還有點害怕,他們手裡拿著明晃晃的那玩意兒,可不是演電影的道具。

  不行,我現在是凌雪痕,我不能退縮,多少隻眼楮看著我呢。

  我站起來往前走,「你們還沒聽懂嗎?那太遺憾了。」我的計謀失敗了。

  我一抬手,才發現手裡的包子已經沒有了,那兩個刺客卻像驚弓之鳥,「嗖」地轉身就跑。莫非,他們以為我那句太遺憾了,是要殺人?

  天啊,我已經嚇的腿肚子轉筋了,要不是相信旁邊還有狐狸和藍玉。

  這種事絕對不能再做下去,不然我就是神經比鋼筋還粗,也要崩潰。

  行了,完事了,終於可以回家睡覺。

  我要進屋,侍女,丫鬟都圍了過來,雖然凌雪痕不講究,打水洗臉的人還是有的。我接過毛巾擦了擦。

  狐狸已經先回去了,藍玉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在一邊立的比竹子還直。

  我轉身對藍玉說︰「回去睡吧,你今天也累了。」看著怪心疼的,自己也不懂得減壓,更不會輕易把心事透露給別人。

  藍玉抬起頭,眼楮清澈似水,「放了我的人,再放我回去睡會被懷疑。」

  也是,這個院子裡不知道有多少朝廷的眼線,我今天已經放了藍玉的舊部,再不把他放身邊看著,也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我要思考如果是凌雪痕會怎麼做,「那你平時都住在哪?」

  藍玉臉忽然一紅,「門外,或者屋裡地上。」

  那可不行,青磚地還是很涼的,就說夏天,也不能天天打地鋪啊。

  藍玉想了想,「你睡吧。」推門就要走出去。

  難道還要像昨天一樣,在門外睡一晚?我急忙說︰「藍玉,等等。」

  藍玉轉過頭,眼楮裡有朦朦霧氣,清瘦而寡淡,最該受到關懷,可是他又不習慣有人接近,其實他純淨地像一朵白色的梨花,對這樣一個孩子誰會忍心傷害他?凌雪痕除外。

  他對情事一無所知,凌雪痕這樣對他,大概心裡有種變態的佔有慾,像佔有一切沒有被污染過的。

  想到我的決定自然有些臉紅,「你跟我在屋裡睡,這床挺大的,過段時間我去做一個摺疊小床,藏在床底下,等晚上的時候拿出來……呃……」反正古代傳播還不發達,藍玉又被管的嚴,對異性還沒有啥感覺。

  按理說古代成親應該早,藍玉真是一個被關起來的乖寶寶,只記得把父母留下來的門派發揚光大。

  暫時就這麼想吧,也算是自我安慰,要是藍玉有什麼想法……,我想哪去了,凌雪痕那麼強迫他,都沒有讓他就範(這是我後來打聽到的),怎麼可能忽然有什麼顛覆性行動。

  我又看了藍玉一眼,何況他是那麼純淨啊,還是一個初懂世事的少年。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0:11 AM

第十二章 繼續曖昧

  藍玉愣在那裡,一時反應不過來,手輕輕碰了燭台,鮮紅的燭淚滴在他手背上,長長的睫毛垂下來,不知道心裡有什麼想法,只是一味隱忍。

  我走過去想拉起他的手看看,又怕嚇到他。

  這些日子在凌雪痕的淫威下,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以前即便是壓力再大好歹還是一個少爺,更何況像他這樣的年紀有那樣的武功、才貌和家世應該是很讓他驕傲才是,忽然有這麼個打擊,對他來說差別就是天上地下。

  我嘆了一口氣。

  都是凌雪痕,不然像我這樣,應該受到保護才對,現在卻在遭遇這種狀況,再說了,要是我們倆真的有什麼,吃虧的也是我。這種陰陽顛倒的情況,得靠我慢慢逆轉才行。

  藍玉想了想抬起頭,走到離我床不遠處的牆角,拉起那裡的一塊長長的白布。下面是一蓬稻草。

  我開始還懷疑那是幹什麼的,又不見凌雪痕養什麼寵物,怎麼還有一個狗窩樣的玩意兒。

  「我以前都是睡這裡,以後還這樣就行了,不用麻煩。」藍玉稍微整理一下稻草,躺了下去。

  原來那是凌雪痕給藍玉準備的,這個挨千刀的大壞蛋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十六歲的孩子。

  藍玉倒好像極其習慣,調整一下姿勢就要睡覺。

  我急忙阻止他,「這樣不行,你不能睡那裡。」

  藍玉看著我,見我關心他,有點感動,微微一笑。「沒關係,我習慣了。」

  我心裡不禁感嘆,他笑得多好看啊。

  從來沒想過有這麼個小帥哥在身邊。

  就是倔強了一點,我臉立即黑了,「不行,你過來跟我一起。」睡字怎麼也不好意思出口,雖然本姑娘已經二十幾歲了,在古代算大齡女青年,可還是黃花大閨女。

  想到這裡,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穿越來古代我怎麼想到的都是父母,一點也不曾想起過「他」。

  現在想到「他」,我的心忽然刀攪一樣地疼,渾身冷汗漣漣,一屁股坐回床上,手緊緊攥著胸口,彎下腰去。

  我們相知相戀四年,對我來說是最知近的人。

  我們曾寫過︰「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他還送了我一樣東西,刻著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不對,應該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他送我那件東西呢?我習慣地伸手往頭上摸去,我記得他送我的是一支鳳頭釵,不對不對,我們是現代人,他怎麼會送我鳳頭釵,他送我的是譚木匠的梳子,字是他親手刻上去的。

  可是我腦子裡怎麼是︰鳳頭釵,金步搖。

  我眼前不停地變化著他的影子,就是怎麼也看不清,我怎麼可能忘記了他長什麼樣?

  我們才剛剛訂婚啊。

  難道說,我穿越以後出現了後遺症,忘記了自己最愛的人?

  他曾每天站在那個地方等我下班。

  他曾蹲下來幫我繫好鞋帶。

  他曾在情動的時刻紅著臉說要永遠愛我此生不變。

  忽然間我們分隔了幾百年,甚至現在我連他的長相也想不起來了。

  或者說我的記憶和原來的那個凌雪痕的記憶出現了混淆。

  那個關於「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的記憶,是原來那個凌雪痕的,為什麼我會記得這麼清楚,甚至掩蓋住了「他」留下來的痕跡。

  「你沒事吧!」藍玉幫我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滿眼都是關切的目光。

  我抓住他的手,就像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該怎麼辦?我好像忘記了很多事,連我自己的記憶我都搞不清楚了。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是獨獨關於他的,關於我們的愛情記憶。

  「你休息一下,喝點水。」藍玉轉身去幫我倒水。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忽然間我想起了什麼。

  我幾乎是顫抖著去找凌雪痕留下的那顆玉扳指。翻到了,我立刻將它死死地攥在手裡,光滑的玉身,玄機不在這裡,而是在扳指的內側,我細細摸過去,刻著特別的圖像。

  是一條龍紋。

  我彷彿早就知道那裡有一條龍紋。

  我的神經彷彿「呼」地一下被人狠狠抓住。

  「你臉色怎麼那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然我去找林大哥幫你看一下。」藍玉關係的話,讓我充滿了暖意。

  只是穿越過來的後遺症,我一遍遍安慰自己。

  是凌雪痕的某些記憶感染了我。

  這隻扳指,那句話,只不過都是凌雪痕的,不是我的。

  我一口口喝著茶,又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藍玉,「也許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藍玉鬆了口氣,「那就好。」眼楮比窗外的月亮還要亮,一抹欣慰地笑爬上嘴角。

  可能被我看得時間長了,藍玉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咳嗽了一聲,俊臉紅紅的。

  「早點睡吧!」接過我手上的杯子就要走。

  我趕緊拉住他的袖子,用溫軟的聲音說︰「別睡地上,就在我旁邊吧,這裡的環境我還是很陌生,有點害怕。」

  看得出來藍玉很驚訝,凌雪痕是強人嘛,不可能用這樣的口氣說話,我這麼一說,他男人的責任感立即浮現在臉上。

  雖然是小少年,但是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我想起那天一早我拉門出去,看見他靠在牆上的情境,露珠把他的睫毛壓得濕濕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0:14 AM

第十三章 夢境預言

  「那……睡吧……」藍玉的聲音幾分羞澀,幾分生硬。

  我和藍玉躺下來,我們各躺一邊,中間隔的縫隙足足有一個人大小。

  「我晚上不會睡的很熟,你放心睡吧。」

  原來還兼當了我的保鑣,我真是越來越喜歡藍玉這個小屁孩了。

  我躺在床上半天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折騰。

  「睡不著?」藍玉睜開眼楮。

  我吐吐舌頭道歉,「對不起,干擾到你了。」

  我幾乎能就著月光看見藍玉嘴角淺淡的笑,「我也沒睡著。」他躺的筆挺,好像睡覺也套用了固定的姿勢,這麼想想就知道他父母對他教育有多嚴。

  我支起頭,「我是在想凌雪痕在朝廷的靠山是誰?給她寫密函的又是誰?」

  「是東臨國的四皇子,東臨瑞殿下,現在東臨國內外擁立他的居多,他是最有可能成為下任國君的。」

  原來是靠了棵大樹,可是皇子的話應該不是用龍紋吧!

  「東臨國只有皇帝用的東西能刻龍紋嗎?」

  「不只是東臨國,西豐等國都是一樣,只有皇帝才是真龍天子,才能用龍飾。」

  這點倒是和中國古代是一樣的,這麼說,凌雪痕的這隻玉扳指是皇帝之物。該不會是東臨國的皇帝吧!

  想到這裡,我打了一個寒噤,「東臨國皇帝現在多大了。」

  「現在是東臨五十三年,國君……」

  「好了,我知道了。」東臨五十三年,已經當了五十三年皇帝,至少也有六十多了,不可能是這個皇帝和凌雪痕有過什麼風月史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願做孤魂野鬼也絕不上凌雪痕的身。

  「我只知道你應該和四皇子的關係不一般……」

  不一般,應該不會有什麼……呃……「是什麼關係?」我小心翼翼地問。

  藍玉半天沒有說話,見我看他,不好意思地側過臉。

  這種表現,說明了,我和那個四皇子是曖……曖……昧的關係?

  四皇子送來一張紙說︰「如你所願。」

  如什麼所願?好像是你死皮賴臉追一個人,終於把他追煩了,對你說,「好吧,就像你想的那樣,我們在一起吧!」

  我怎麼會想到這個。

  如果下次見到他,我該怎麼辦?我在他面前又不能露出馬腳,他要是對我有什麼舉動。

  天啊,我想逃跑,這戲沒法演下去了。不如我偷跑到一個深山老林隱居起來算了。

  「四皇子這個人怎麼樣?」昏庸?好色?標準的親皇貴胄,我和他交情又多深?見到會不會被識破身份?

  藍玉半天沒有說話,難道這個四皇子這麼難評論。

  「朝野上下對他評論,大多說比較冷酷刻薄,我只見過他本人一次,確實是……」

  我臉上的表情一定很難看,這個凌雪痕到底招惹了什麼人。

  既然冷酷刻薄,最好再加上清淡寡慾,既然冷就冷到底,應付一個上司總比應付一個假情人強,不然一見面拉手說體己的話,沒暴露身份前,我就要噁心地吐死。

  對一個陌生的男人,我可沒有那種演技。

  想著想著,我迷迷糊糊好像是睡著了,

  夢見了我和凌風的事情,我想起來了,和我相戀的人是凌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總被兩家父母嘲笑早戀。

  他上高中那年,父母出了車禍,他變成了孤兒,那年他說話開始格外的少,人越來越瘦,父親帶他去醫院看病,最後結論是得了自閉症和抑鬱症。

  經過了一段時間治療也不見好轉,後來他人已經虛弱的沒法上學了。

  後來我才知道凌風這樣是因為自責,他父母出車禍是因為要去我家接他回家。

  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勸他,只知道他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我忽然間非常害怕。

  那日我去了他的病房,只看見他清泠清泠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天花板。

  沒有人能再走進他的世界了,那個疼我的人,那個看著我長大的人,他已經不再看我了。

  我說︰「凌風你是不是很想死。」

  他點了點頭。

  我的眼淚不斷地流下來,「那你就去死吧!」

  「但是你記著,你現在死了,我們來世肯定就遇不到了。」你走的太早,我再也追不上。

  我戰戰兢兢地在家過了一晚上,沒有聽到壞消息,我又小心翼翼地等了幾天,終於在一天早上,他出現在經常等我的地方,雪白的襯衣亮的刺眼,身體還有些虛弱,但是他的眼楮又變回透亮的一泓清泉閃動著漂亮的光芒。

  他說︰「若若,你等我,我會很快長大。」

  ……

  訂婚前為求一個好日子,我們還一起去算命,算命的那人說我們是天定的姻緣,會一直白頭偕老。

  ……

  沒想到,到頭來早走的人是我。

  我走的太早了,凌風,我們來世恐怕遇不到了吧!

  眼淚不斷地流下來,有人好像試探著勸慰我,笨拙地拍著我的肩膀,涼涼的源頭,給人帶來一絲清明,我不禁靠了過去,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有些顫抖。

  我想睜開眼楮,可是緊接著又陷入了另外一個夢境。

  ……

  我夢見金色耀眼的盤金五色繡龍袍子,八寶衣角分叉,鑲黃寶石的朝冠,金黃的絛子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朝珠。

  我說︰「開心嗎?我好想你!」聲音清亮,不卑不亢,伸手拉住他的朝珠,死命一拽,珠子落了一地。

  到處都是明晃晃的黃。

  華麗的衣衫只是隨手一扔,蠟燭不停地跳躍著,就像止不住的激情。

  「我終於坐上這個位置了。」

  是啊,你終於坐上這個位置。

  「若若,你不開心嗎?」

  你擁有了一切,可是你終究不再是我一個人的凌風。

  我跨越了幾百年找到你,忽然沒有了任何意義。

  ……

  凌風,

  我忽然驚醒,天已經大亮,我猛地坐起來,身邊的藍玉早已經不見了。

  枕頭已經被我的淚水濕了一片。

  怎麼會做了一個這樣的夢。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0:16 AM

第十四章 流言

  下了床,打開窗子,清新的空氣,啁啾的鳥鳴。

  遠處走來一個人,長長的白玉袍子,兩道俊美的眉毛下一雙清亮的眸子,嘴唇優美地上彎著,緊抿的線條透著幾分尊貴。

  一瞬間我想起凌風在不遠處站著等我,懷裡是很多我愛吃的東西。

  他就在那裡站著,我一抬眼能看見的地方,一直,一直……

  陽光已經亮得刺眼,眼楮被蟄地生疼,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

  看見狐狸,讓我想起穿著白襯衣的凌風,其實他們一點都不像。

  我後來的那個夢,大概是因為那個玉扳指我想到了皇帝,又因為過於思念凌風,所以聯繫在一起。

  這個荒唐的夢,沒有任何的意義。

  我的生活總要繼續下去,人不能活在回憶裡。

  門被推開了,我慌忙擦去眼角殘留的淚,

  是那個昨天伺候我洗臉的丫鬟,她衝我規規矩矩行了禮,我也在儘量扮演一個好主子。

  她將浸了水的毛巾遞給我,入手冰涼,不過正好能敷略為紅腫的眼楮。我有點訝異,「今天的水挺涼的。」難道是凌雪痕喜涼?

  丫鬟立即跪下來,「奴婢該死,藍玉告訴奴婢掌門吩咐用點稍涼的水,所以我……」

  哦,原來是藍玉,那我昨晚哭的樣子不是被他全看去了!要不他怎麼知道我需要涼水敷眼楮。

  天啊,當著比自己小好幾歲的男人哭,簡直太丟人了。

  「掌門要沐浴嗎?」

  沐浴?前天晚上不是已經泡過澡了嗎?這幾天又不熱不用天天洗澡吧,這要是在現代也就罷了,一開淋浴器什麼都解決了,如今在萬惡的古代要用大鍋燒水再倒進浴桶裡洗,那就意味著要有人拎水、燒水,這也太費人力了,何況誰大早上洗澡啊?

  難不成凌雪痕還有潔癖?那……那也說不通啊。

  我看了眼丫鬟,忽然恍然大悟,她的眼楮正在往我的床上瓢,整潔的床上,有兩個枕頭,這不能代表什麼,但是兩個枕頭上都有枕過的痕跡,從床單上的褶皺上來看,也不像是一個人睡的。

  她理解成我和藍玉這個小屁孩做了……那……那種事,所以需要……清潔……

  我一個頭變成了兩個大。

  仔細注意了床單我也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明明記得我和藍玉分頭睡,中間隔開一個人的位置,怎麼床單都扭到了中間,倒想我們倆擠在中間睡的。

  丫鬟見我半天沒答應,揣摸著我的意思,大概是要自作主張去幫我吩咐燒水,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準備退出屋去。

  我連忙叫住她,語氣就像是做了不該做事一樣,有點慌張和做賊心虛,甚至還有點害羞,「不用了,昨天……」呃~我解釋這個幹什麼,不是越描越黑嗎?我連忙停住,咳嗽一聲,「下去準備飯吧,我餓了。」

  丫鬟訝異地瞄了我一眼,那種表情是在奇怪我為什麼做完了,也不知道洗一洗。

  我頓時有欲哭無淚的感覺。

  好在這時候門又開了,我們一起往門外望去。

  藍玉提著寶劍站在那裡,眼楮裡有著運動後氤氳的水氣,神色幾分得意,彷彿又找回了以前的驕傲,嘴彎著,純淨一如往昔。

  這能吸引多少女孩子啊,我看著看著都沉進去了。

  再回神,正好看見丫鬟用曖昧的眼神看了我和藍玉一眼。

  剛才我正和她談產生誤會那件事,現在我對藍玉又做出這種欣賞的表情,我以後再怎麼解釋恐怕也沒用了。

  藍玉大概也注意到了丫鬟眼神裡的那層意思,本來運動後潮紅的臉,忽然變得緋紅。

  謠言就是這麼產生的,我和藍玉這個表現,鐵打鐵助長了丫鬟的猜測。

  於是不多一會兒我就聽到諂媚者對我露出恭喜的臉。那些藍玉的舊部手裡攥著嫩綠的小草,當著我的面,就把草葉攥得稀巴爛,我只能悻悻而逃。

  我在書房裡翻東西的時候,聽見有人在牆邊竊竊私語,大概意思是說,我終於把藍玉這個難搞的,弄到了手,興許我下的什麼「子母蠱」有催情的功效,說完了她們想進來打掃書房,我忽然很害怕被她們發現我剛剛在偷聽。

  多虧正當她們要推門進來的時候,被某某門派裡的小頭目叫走了,我才舒了一口氣。

  明明我是一派之主,奈何跟做賊一樣。明明我是清清白白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麼倒成了色女。

  記得我有一個同事曾抱怨過,自己風流名聲在外,卻啥也沒撈著,冤不冤!當時我還笑他,凡事不會空穴來風,你不承認也沒辦法。

  這世界上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我平白無故也要遭受這種待遇。

  在書房裡翻了半天一無所獲,這凌雪痕辦事還真嚴謹,什麼證據都沒留下,我厭厭走到庭院,正好看見狐狸和藍玉在一邊談到什麼,藍玉的表情眉飛色舞,就像將要在陽光下發光的金子,終於開始快樂起來了。

  真是羨慕狐狸,因為藍玉見到我的時候,多少都會沉下了臉,基本不讓我看見什麼情緒。

  其實我這個人尊老愛幼的,怎麼就沒人相信我呢。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0:18 AM

第十五章 刺客

  我儘量裝作沒發覺,加入他們談話中,有多麼不合時宜,踱步過去,笑臉相迎,「在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我武功恢復了。」藍玉想想沒避我。

  「這麼快!」我想藍玉會最近恢復一些,沒料到全恢復就用了幾天的時間,看來凌雪痕那毒藥還是很霸道的,斷了它什麼都解決了。

  我說︰「你現在的武功比凌雪痕以前怎麼樣?」

  藍玉認真地想了想,「比她以前還是有點差距。不過也不會差很多。」

  那就是說,藍玉現在也很厲害了。

  有他在我身邊,應付那些刺客綽綽有餘,安全有了保障,最該高興的是我啊。

  狐狸笑笑,「以藍玉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經是高手了。」

  狐狸一笑,總是帶動我的心砰砰直跳,我總是刻意忽略這種感覺,他這個人不像藍玉那麼單純,身上總是有太多過往的痕跡,他就像是一個漩渦,碰到了你就會去想瞭解他的過去,看他的傷口,沉淪下去無法自拔。

  我不要這樣,所以我儘量不去招惹他,更不要去看他的傷口。

  現在很好,平平淡淡。

  抬起頭狐狸正在看我,黑色的瞳仁,一成不變地笑,比藍玉掩蓋的更好,我總覺得他飄忽的眼光,隱忍著,透過我,在看別人。

  等我認真去看,他卻淡淡一笑,遮掩過去。

  難道狐狸和凌雪痕以前真的有過什麼瓜葛?

  我為什麼總是執著於凌雪痕的過去,凌雪痕的過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是嗎?

  我現在只要做我自己就很好。

  過去有什麼,我也會通通忘記,不會再去追究。

  我是一個很懶的人,只喜歡在熟悉的環境中生活,來到古代,我以為我會不適應,但是很快我就融入其中,所以有些事不是自己做不到,而是不想去做。

  這幾天,不但是我周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和東臨接壤的西豐國也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故。

  聽說西豐國才繼承王位的皇帝失蹤了。

  也有謠言說他被敵國派出的刺客暗殺了。

  更有人說,那個刺客就是他的皇后。

  西豐國官方的說法是他們的陛下龍體微恙,留言是敵國擾亂民心的一種手段。

  總之政治是最讓人頭疼的。

  古代沒有聯合國,沒有和平大使,有的只是武力和軍隊,不停地征戰,不停地四處擴張,或者被吞併,滅亡,即便是再慘烈也沒有人干涉。

  我又想到凌雪痕那隻玉扳指,我大膽設想了一下,這只玩意兒,不會是其他國家皇帝的東西吧!

  說不定真的有一段羅曼史,江湖女子和皇帝的,凌雪痕如此寶貝那隻玉扳指,想必戀情轟轟烈烈,可惜不能延續下去,因為我不是凌雪痕,我要活出我自己,並沒有繼承她過去的義務。

  想著掏出那隻玉扳指,準備扔進面前的池水中,一揚手,忽然心裡跟針扎一樣的疼,可能是凌雪痕的身體對這東西記憶尤深才會影響到我。

  扳指在陽光下晶瑩剔透,我看著忽然有些不捨。

  想想算了,還是帶著吧,萬一哪天窮困潦倒了還能拿出來賣了,於是又揣進了懷裡。

  又在池塘邊待了一會兒,直到藍玉來叫我吃飯,還是藍玉對我最好,雖然現在他還不能對我放下心防,但是總有一天……

  藍玉轉身,我笑得很賊。

  晚上我本來睡得很香,忽然被一個震天雷驚醒,閃電交加,在窗櫺上映出一個人影,我睜大眼楮看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那個黑色的人影動了動。

  就好像是觀察了很久,準備開始行動了一樣。

  我的汗「忽」地一下佈滿了額頭,剛想張口叫藍玉的名字。

  眼楮瞄到身邊的藍玉,他動了動,瞬間就到了門口,手裡已經攥了放在床頭的劍,看樣子他早就醒了,整個屋子黑洞洞的,我真害怕再從哪裡竄出一個人來。

  我說︰「藍玉,你過來。」聲音有些顫抖。

  又劈開一個響雷,把我的話蓋了過去。

  天空拚命地在打閃,我不敢再往窗子那邊看。

  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出聲,但是我實在忍不住。

  藍玉轉身看著我,我知道他是想安撫我的情緒,但是屋子裡太黑,我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

  又一道閃劃過。

  我看見他明亮的眼楮,和關切的表情。

  我嚇得縮成一團,驚恐地看著周圍。

  藍玉看著我,沒有繼續行動,想了想,一邊看著窗外,一邊後退走到我身邊,拉起了我的手。

  他的手冰涼,但是卻很有安全感,指節修長好像能控制一切,雖然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別怕,有我!」他不善言辭,臉上都是不符年齡的成熟,但是他拉起我手的瞬間,我幸福地想哭。

  他不是單純地盡到保護我的責任,還注意我的情緒。

  半天屋外的人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我知道藍玉想出去看一看,周圍靜的壓抑,就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緊緊攀住藍玉的胳膊,「我跟你一起過去看。」

  藍玉猶豫不決,我留下能降低自身的危險,如果我跟過去,萬一有什麼變故……

  我的手把他的衣服攥濕了,在這個黑暗的地方,藍玉就等於是我唯一的光源,我已經管不了在哪裡待著更安全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1:46 AM

第十六章 情傷

  藍玉抽出寶劍,眼楮明亮如星,其中還閃爍著幾分謹慎和複雜的神態,終於伸手拉起了我。

  我下了床,跟著藍玉的腳步,儘可能不發出聲音,心跳慌亂,手都有些發抖。

  走到門前,藍玉衝我點點頭,身體側了側完全擋住了我,然後才伸手推開了門。

  天空中已經開始下瓢潑大雨。

  藍玉的後背繃緊了,對方一定不好對付,我側頭從縫隙間望過去,雨裡的那個人一身黑衣,刀刻般的臉,冷冽的線條,眼楮像一彎深潭沒有一絲溫度。

  看見我,難以掩蓋驚訝,鋼鐵般的表情也難免動容,張開嘴想提出疑問,甚至還不斷地往屋裡眺望,生想再看見一個人走出來。

  然後開始打量我身前的藍玉,眉頭一皺,殺氣頓時迸發四射,揚手抽出了身側的長劍,雪白的劍身,幾分刺眼。

  遠處還在打雷。

  我輕輕扯動藍玉的衣服,悄悄在他耳邊說,「別拔劍。」

  劍畢竟是金屬,容易引雷。

  藍玉把劍交到我手上,抽出了腰間的軟鞭。

  藍玉還會軟鞭?這個我怎麼不知道?
 
  軟鞭抽出來,身體更顯得消瘦。

  刺客看著我和藍玉的動作,心生疑惑,不停地打量我,我抬頭直直看了過去。

  我們沒有對看多長時間。

  藍玉已經躍過去,長長的衣角在空中劃過一個修長的弧度,和刺客糾纏在一起,雪白的劍和暗色的軟鞭,只有空氣撕裂地聲響,誰跟誰的身形,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

  我只想這場打鬥快點結束,時間長了,我又開始後悔沒有讓藍玉拿劍,對方是利器,他的軟鞭殺傷力要差一些。

  我卻自作聰明用現代學到的那點知識,妄想幫上什麼忙。

  我說那麼一句話,藍玉連猶豫都沒有,就去照做了,其實我說的完全沒有任何道理。

  轟轟雷聲確實嚇人,我彷彿現在才意識到場上的是生死較量,並不是打遊戲或者玩智力問答題。這一場,輸了和引來雷電,後果都是一樣的。

  生命的威脅原來離我這麼近,在現代充其量擔心疾病和工作,那都是離性命很遠的東西,即使考不上大學,或者下崗,也只是人生的一個經歷而已,書裡看大俠對持用一種閱讀的姿態去看,第一次真正理會到這裡的危險和緊張。

  我看不清藍玉怎麼樣了,是佔了上風還是吃了虧,我想問也不敢問,怕讓藍玉分心,只能瞪著眼楮去看,還是什麼都看不清楚。

  場上的每個移動就緊緊揪住我的心,那黑衣刺客給人的印象是個很厲害的人,本身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劍。

  「咣」一聲透人心弦的鳴擊,兩人分開,雨水流滿了他們的臉,看不出什麼表情。

  我將藍玉從頭到腳看了幾遍,生怕漏下一個地方,沒有血,沒有傷,但也可能是被雨沖掉了所以看不見。

  雨聲有點變調,是一種擊打在布上的感覺。

  有人撐著傘走過來,長袍飛舞。

  是狐狸。

  場上有人迅速跪了下去,撐著劍,頭垂下來。出鞘的劍頓時沒有了鋒芒,是一種完全臣服的姿態。

  迅速跑過去,拉過藍玉,「有沒有受傷?」

  雨從他年輕的臉上劃過,帶著一絲微笑,永遠是那麼純淨地一塵不染,用清脆的聲音說︰「沒有。」

  聲音直透人心底。

  沒有就好。

  藍玉看著我,眼神很複雜,雨已經把他的衣服淋透了,握著長鞭的手不知道有沒有在打鬥中熱起來。

  我知道這樣很不合時宜,但是還是拉著藍玉走到屋外能遮雨的地方。

  藍玉的臉紅紅的有幾分別扭,要不是打閃,我還真看不見。

  不知道這刺客是什麼身份,他一開口,我就不用猜了。

  刺客叫了聲,「主子。」

  主子,當然不可能是叫我和藍玉,他跪著的方向,狐狸站在那裡。

  雨竟然把天空下微白了。

  狐狸是一個謎團,這我早就知道,染血的盔甲和王者的氣勢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狐狸臉上沒有了往日淡淡地笑,「你回去吧!」

  黑衣刺客動也沒動,不知道鼓了多大勇氣,才又說了一句話,「主子,您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小心地看我一眼。

  「沒有。」狐狸的聲音有幾分不容置疑地氣勢。

  「主子,兩年了,已經足夠了……」

  狐狸的眼楮瞇起來,目光就像一根針,笑了一聲,足足地震懾和威嚴,「我說話不管用了?」

  「主子,我死也要說。現在……情況不是很好,求主子跟我回去吧!」說完就揚手拿劍向自己刺去。

  劍鋒沒有沾到他身體半分,就斷成兩截。

  「你回去吧!」狐狸臨轉身的時候,我竟然撇到他眼角的一絲傷痛。

  狐狸的傷口還是被我看見了。

  他的故事,他的傷口,無可避免。

  雨繼續下,黑衣刺客跪在雨裡一動不動。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2:13 PM

第十七章 少年青澀

  再這麼下去非得淋成肺炎不可,雖然古代人看起來比較耐練!

  我在屋裡轉悠來轉悠去,不停地往外張望。

  我雞婆地還去敲了狐狸的房間,讓他想想辦法。

  結果狐狸笑著跟我說︰「你想讓我怎麼說?讓我跟他走嗎?」

  我幾乎倉惶而逃。

  一出門,我就被雨澆了個清醒,狐狸有他的身份,有他要做的事,從朋友角度來看,我應該勸他解決自己的事才對,我怎麼就說不出口呢!

  我要說︰「你應該跟他走,」心裡就莫名地煩躁,難受。其實這段時間我已經避免和他有什麼接觸了,我們說話都很少,我現在會有這種情緒,真的很奇怪。

  而他那麼說,莫非是,莫非是,喜歡我……,怎麼可能,我穿得可是他仇人的皮囊,光是手腕就不知道被捏斷了多少次。

  斷腕之痛還不能讓他對這個皮囊產生厭惡嗎?我這麼想真是夠自戀的。

  藍玉拿著傘,看著我焦躁狀,我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

  我這麼一不好意思,瞄他一眼,他也不好意思起來。

  臉那麼容易紅,真是沒長大的孩子。

  「怎麼辦?總不能拿個太陽傘放他身邊吧!」

  「什麼是太陽傘。」

  「太陽傘就是!」我看向藍玉,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說什麼現代詞彙啊!

  「林大哥真的很厲害。」藍玉手裡拿著一顆石子。

  難道狐狸就是用這麼顆小石子分開他和那個黑衣刺客?那……「他和凌雪痕比誰厲害?」

  藍玉幾乎不用思索,「林大哥厲害。」

  狐狸厲害,那怎麼會栽進凌雪痕手裡,我茫然看著藍玉,想找出什麼答案。

  藍玉也是一副幫不上忙的樣子。

  除非是束手就擒。

  這分明不可能的,我笑笑自己無聊的想法。

  我和藍玉又走回屋子,瞄了一眼跪著的黑衣刺客,這人也夠倒楣的,偏偏選了這麼個天來盡忠。

  折騰了半天,沒有別的辦法,黑衣人還跪的筆直,一點沒有被雨澆蔫。

  藍玉又給我倒了一杯水,「早點休息吧,這事可以等明天再說。」

  我看著面前的幾個空杯子,開始哭笑不得。

  藍玉非要找點什麼理由才會主動跟我說話嗎?這才一會兒,他倒了六杯茶,杯子都被他用完了。

  他這個彆扭的性格真是……

  「如果明天再想辦法,說不定會鬧出人命。」在古代肺炎也是致命的病。

  「一晚上能抗得住。」

  怎麼可能,這麼大的雨,我忘記了,他們是會武功的,就像剛才我去換下濕衣服,喊藍玉進去換,話剛說完,忽然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用他的內功催乾了。

  我拽他過來,在他身上來回揉搓好多下,直到藍玉臉紅得像蝦子。我才意識到,我這樣算不算是調戲?不過衣服下的身體,好有彈性,蘊涵著一種野性的爆發力。

  我忍不住又戳了兩下,這樣的身體在現代是看不見的。

  藍玉害羞的時候很好看,清明清明的眼楮被蒙了一層霧,明明沒什麼,卻羞得什麼似的。

  我忍不住壞心叫了一聲,「藍玉啊!」

  藍玉看了過來,嘴唇微翹著,單純的可愛。

  躺在床上,因為下雨感覺異常的冷,我把被子裹在身上,像一顆大粽子。

  藍玉看著我別過臉去,眼角在抽筋。

  天冷蓋被子人之常情,我不像某某人能用內功禦寒,我也曾想過恢復武功的可能性,照著藍玉教我的口訣練習過,後來發現操縱經脈比背英語單詞還難,我曾放棄學位證書而不去學英語,當然更能為內功口訣而放棄練武。

  窗子打開著,風呼呼灌進來,我的鼻子凍得紅紅的。

  藍玉起身要去關窗子,我連忙拉住他的手腕,「就開著吧,能看見他我比較安心。」雖然說他會武功不怕雨淋,可是讓我關上門,睡我的覺完全不去搭理還是很難,畢竟門外直挺挺跪著一個帥哥。

  藍玉想了想,垂手去拿身邊的被子,蓋在我身上,並且繞到腳下,幫我掖腳,烏黑的頭髮垂下幾縷,看起來極其的溫情。

  我則撐起半個身子看著他,我們這樣就好像是夫妻一樣。

  我這麼厚臉皮的人也會不好意思,尤其是藍玉給我的被子上飄飄忽忽有一股好聞的味道,該不會是藍玉身上的……想到這裡我的臉燒得像火炭,我真是胡思亂想,藍玉根本沒有蓋過哪裡會有他身上的味道。

  我說︰「你不蓋嗎?很冷的!」

  藍玉不敢看我,眼神故意游離,「我沒關係不覺得冷。」

  說完躺在我旁邊。

  被黑衣刺客這麼一弄,我變得很興奮,閉上眼楮半天也睡不著。

  藍玉的呼吸聲很輕,一成不變的姿勢,安靜極了。

  「睡不著?」藍玉的聲音啊,真想夜裡忽然開的一朵夜來香。

  又吵著人睡覺了,我訕訕一笑,「有點不適應,我喜歡在熟悉的地方睡覺,藍玉倒好像是無所謂的樣子。」

  藍玉好像是笑了笑,夜裡太暗我看不見,唉!可惜!「這以前是我的臥房。」

  「啊……」我忍不住暗呼出聲,我睡了人家的床,蓋了人家的被子,比凌雪痕也好不到哪去,那被子上青草的香味,果然就是藍玉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2:16 PM

第十八章 狐狸心腸

  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半響藍玉才說︰「你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其實剛剛我已經牽發了他那些不好的記憶,我終究是頂著這個皮囊的,藍玉對我不能完全放下心防我也是理解的。

  可是心裡這麼想,還是不舒服。凌雪痕啊,你究竟做了多少孽。

  我這個人預感向來不好,本以為會一夜失眠,可是居然一睜眼就是大天亮。

  一醒過來,我連忙轉身,透過窗子,黑衣刺客還跪在那裡,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已經乾了。

  藍玉又是早早就出去練武了,我不理解,那麼生澀的東西,他竟然愛好成這樣。

  可是等我洗完臉,踱步出去,看見他樹下挽劍花,他的舊部在旁邊流露出那種期盼的眼神,我才明白。

  這孩子從小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父母一定告訴他,只有學好武功才能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經過凌雪痕這件事,他變得更加勤奮,瘦小的肩膀上擔負著愧疚、責任,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重擔。

  我好想看見他輕鬆地笑一回。

  我想了想叫來丫鬟,低頭跟她說了一句話。

  丫鬟帶著複雜的眼光走了。

  我衝樹下的藍玉招招手,我說︰「藍玉,先吃飯吧!」

  圍在樹下的幾個人,冷冷地看我一眼,頗為厭惡,誰說過一句話來著,「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她或笑,或哭,都是對的,當你討厭一個人的時候,無論她笑還是哭,都是錯。」

  我叫藍玉吃飯,明明是好心。

  藍玉倒沒什麼特別的表情,甚至看見我還有一些高興,莫非是我看錯了?我急忙說︰「藍玉,你去叫你……林大哥吃飯。」

  經過了昨天晚上,我還不大敢面對狐狸。

  早飯吃的很鬱悶,我不敢去看狐狸,低著頭,跟犯罪了一樣。

  人倒楣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果然安靜喝白米粥的我,咬到了一粒沙子。

  我驚呼一聲,摀住嘴巴,抬起頭,

  狐狸像平常一樣的表情,掛著淡淡的笑,這麼一張親和、慵懶的臉,昨天晚上居然會變得那麼威嚴,「怎麼了?」親切地問我,這副模樣很自然,好像做過幾百次。

  「咬到沙子了,」雖然有些丟臉,但是我喜歡說實話。其實也沒什麼,誰咬到沙子不驚訝啊。

  「誰咬到沙子都會驚訝是不是?」狐狸的眼光柔柔的,習慣地揚起手。

  「咦,」我奇怪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狐狸對視我的目光,手停在半空中,眼楮暗下幾分,卻遮掩的沒有痕跡,等我再看他的時候,他的手已經落在碗底。

  他怎麼那麼瞭解我,連我心裡想什麼都知道。

   再看過去,狐狸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早飯終於吃完了,我當著狐狸的面,吩咐丫鬟去給院子裡跪著的那個送點飯過去,狐狸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這個人的生死,對他來講都無所謂嗎?

  狐狸背著手,在看遠方,最後他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我心裡頓時有些生氣,不管狐狸是什麼身份,這麼做就是輕賤人命,我最討厭這樣的人,高高在上,不把下人的生命當回事。

  丫鬟正好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正從門前路過,我走上前截下她,自己把東西接了過去,然後又瞄了狐狸一眼,走向庭院。

  那人還像昨天一樣跪著,真乃牛人。

  主子都不把他當回事,何必糟蹋自己。

  我把飯菜放在地上,那人也不理會。

  我說︰「吃點吧,你家主子恐怕是鐵了心。」

  我懷疑他已經變成了化石,不然怎麼對我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說︰「為這樣一個主子,值得嗎?」故意說到了狐狸。

  我的話刺激到了他,他冷冷地抬起頭,眼楮特別深暗,想說什麼,看了看我終究沒說。表情上是為主子憤憤不平。

  真是跟他主子一樣,話少的可憐。

  我不知道掉到了什麼國家,這裡的男人一個比一個深沉,藍玉就別說了,那是受了凌雪痕的壓迫,狐狸都這麼大的人,居然也這樣。

  看到狐狸現在這個模樣我就生氣,一點都不像他。

  我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我在想什麼?我又不認識狐狸……

  一定是幾天沒睡好,發了癔症。

  黑衣刺客既不跟我說話,也不吃飯,我急了,心想餓死他算了,這裡面最沒我什麼事,我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可是等了一會兒太陽出來,我又心軟了。

  剛被雨淋一晚上,又被暴曬,再是鐵打的人吧,也不可能完全沒有一點反應。

  我急得團團轉,狐狸依舊靜默地看著遠方,背著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太陽升到了頭頂,炙熱無比。

  我霍地從椅子上坐起來,大聲喊,「藍玉,去幫我倒一盆冷水來。」

  藍玉寶石般的眼楮看著我,忽然有了笑意,高興地打水去了。

  不吃東西,不喝水,這麼暴曬下去沒被餓死,先脫水了。既然不喝,那我就潑吧!從藍玉手裡接過水,我「嘩」地一聲潑在黑衣刺客的身上。

  刺客抬頭看我,我挑釁似的揚揚眉。

  我以為他會怪我狗拿耗子,黑臉看我一眼。

  誰知道他卻看我看愣了,好像想起了什麼,失而復得的表情。

  這人是曬傻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2:26 PM

第十九章 冷面將軍

  我提起裙子,蹲在他面前,正好瞥見他腰間垂下來的一塊牌子,黑黝黝的上面用硃砂瞄著一個「令」字,很像古裝電視劇將軍調兵遣將用的令牌。

  大熱天的,我可沒時間研究什麼令牌。

  黑衣刺客還傻著呢,盯著看我。

  我說︰「你這樣也不是辦法,難道沒聽過一句話嗎?」

  反正他也不會接我的話茬,我自顧自說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說不動他,不會再叫一個比你厲害的人來?你死了,別人又不知道他在哪了。

  這層意思他能聽懂吧!

  果然,黑衣刺客眼楮裡有些動容。

  我站起來,準備走人,料想他不可能現在想通,還是要給他一段時間的。

  誰知道我剛走一步,就聽到身後撞擊地面的聲音。

  黑衣刺客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響頭,用的力氣太大,把額頭都磕的青紫。

  然後他調整了方向又衝我磕了一個頭。

  這可給了我一個措手不及,這頭是隨便磕的嗎?我嚇的後退一步。

  做完這些,黑衣刺客霍然站起來,走也不回地走了,真是雷厲風行。

  不光是我被嚇著了,連藍玉也有些動容。

  「我怎麼看著他有點像……」藍玉看著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我拉著他走到一個僻靜點的地方,我說︰「你說他像……?」說不定由此可以知道狐狸的身份。

  藍玉說︰「西豐國有一個冷面將軍,皇帝還是王爺的時候他就是心腹,只要他出馬總是戰無不勝,皇帝視他如兄弟,很是依仗……」

  我打斷藍玉的話,「你不是說,那人像什麼冷面將軍吧?這不可能,如果他是將軍,那狐……你林大哥是什麼……」

  藍玉沉吟了一下,「你說的也對,冷面將軍高傲的很,不可能輕易對誰行這麼大的禮。除非是……我也是看到他腰間的令牌猜的。」

  令牌,我也看到了。莫非狐狸真的是……

  我說︰「不是有傳言說西豐國的皇帝失蹤了嗎?」

  藍玉點點頭,「那是很久以前,國家和國家之間本來傳遞消息就慢,我剛聽說西豐國的皇帝已經病好了,並且祭祀、上朝,說他被害的謠言也不攻自破。」

  那就不是,我和藍玉對看了一眼。

  更何況不是說皇帝對這個將軍視如兄弟嗎?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他跪著等死。

  想來是我和藍玉想多了。

  狐狸充其量是個王爺,哪有一個皇帝不要國家,四處閒逛的。

  正說到這兒,有一個弟子匆匆跑來,見我和藍玉正說話,他低下頭停在三米外。

  藍山派到處都是能人啊,一個江湖中人,居然這麼訓練有素,比我更像官府的狗腿子,朝廷不知道往這安插了多少人。

  我說︰「有什麼事。」

  那弟子往前幾步說︰「掌門,今年申請入派的弟子已經是我們預計的三倍了。」

  還說江湖中人不願意和朝廷有瓜葛,知道我投靠了朝廷,還不都跟叮屎的蒼蠅一樣,拚命地擠進來。

  我說︰「既然超過預定的了,就把後面的遣回去,不收了。」收那麼多人,就要安排他們吃喝拉撒,哪裡來的錢,我還準備攢點錢給自己留點後路呢。

  那弟子悶在那裡好久不說話,也不走。

  我怒,平時都對我那麼恭敬,怎麼一到正事上就當我是擺設了。

  於是加重了語氣,「還不趕緊去辦。」

  我以為以凌雪痕平時陰狠毒辣的手段,一定能唬住人,誰知道,我又打錯算盤了。

  弟子抬起頭驚異地看我一眼,「掌門忘了四殿下的交代嗎?」

  我心裡「咯噔」一下,該死的四殿下一定是讓凌雪痕拚命招兵買馬,那傢伙叫什麼來著?東臨瑞,晚上我做小人扎死他。

  不管將來怎麼樣,現在絕對不能露出馬腳,我說︰「當然沒忘,但是招這麼多人,支出周轉問題……」故意為難地皺了皺眉毛。

  「掌門不用擔心,四殿下已經把銀子準備好了。」

  又是四殿下,我心裡冷冷一笑,既然四殿下都安排好了,還來跟我匯報幹什麼,不過是走個過場。

  我揮揮手。不用說話,他也知道我的意思。

  於是畢恭畢敬地退下了。

  那弟子走了半天,我還是不放心,抬起腳尖不住眺望。

  「已經走遠了。」藍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有武功就了不起啊。

  我忍不住翻一個白眼。

  藍玉笑意更濃,睫毛長長的,笑起來有點抖動,極度的溫柔。

  我終於看見藍玉笑了,心裡雀躍不已。

  自從我穿成凌雪痕以後,依仗藍玉不少,現在的藍玉氣勢比以前強很多,已經蓋過我這個假掌門,「像他這樣朝廷派來的眼線,門派裡有多少?」

  藍玉想了想,「四殿下用人貴精,明線暗線有不少,剛剛那個是明線,平時就是方便你和朝廷聯繫的,暗線我找到了幾個,還有一些不能確定。只要多給我一些時間……」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2:40 PM

第二十章 生計臆想

  我當然知道藍玉想說什麼,我也相信他,現在的藍玉不能用十六歲的小少年來想他。他本來就應該這樣,驕傲,快樂。

  想起來我就高興,忍不住拉起他的手,快嘴快舌,我說︰「藍玉,等這事兒了結了,你就沒有牽絆了,少年鮮衣怒馬,仗劍江湖,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到時候我也替你高興。」

  聽我說完話,藍玉愣了愣,臉色忽然變了,本來清澈的眼神頓時黯淡幾分,他不留痕跡地放開我的手,別過臉說︰「哪有那麼簡單。」

  對我的態度好像迅速回到了前幾天的模樣。我又說錯什麼了?

  我疑惑地開口,「藍玉,你莫非有別的願望?」不是遊歷江湖,難道是想科舉入仕。

  「我到前面去看看。」藍玉沒有回答我的話,反而語氣生硬。

  眼睜睜地看著他走,我心裡就跟壓了一塊石頭一樣,剛才雀躍的心情一掃而空。

  我本以為我要唉聲嘆氣難受一天,甚至還想要怎麼找茬和藍玉說話,嘴裡來回叨念幾句台詞,都是些不鹹不淡的廢話。

  早知道要穿越到古代,我就去學演講與口才。

  不對,我應該學化學,配火藥出來,最好能做出手榴彈,帶著藍玉一票人想去哪就去哪,誰要是追上來廢話,我就讓他皮開肉綻,最好是那個什麼四殿下。

  正想著,一抬頭,嚇了我一條,遠處的房樑上好整以暇坐著一個人,白衣,斗笠。長長的衣擺像漂浮在遠空的雲。

  我剛驚訝地要出聲,一定神那人忽然跑的無影無蹤。

  再揉揉眼楮,沒有人。

  我嚇的大喊,「藍玉,藍玉。」

  藍玉急急忙忙從外面跑進來,看見我緊張極了,環看了一下我的四周,才鬆口氣問我,「怎麼了?」

  我慌忙指向面前的那垛牆,我說︰「剛才,在那有人。」

  藍玉轉身看了看,又確定一下我周圍確實沒有危險,才飛身出去,我看他矯健的身子,心裡流過一股暖流。

  片刻間藍玉返了回來。

  不用問就知道,沒有看見人,可是剛才我明明……奇怪了,最近怎麼老有奇怪的事發生。

  藍玉說︰「不大可能有人,剛才我就在院子裡。」

  剛才就在院子裡,怪不得進來的這麼快,原來藍玉並沒有生我的氣。

  那如果他知道,我在屋子悶半天,就是要找藉口跟他和好,那他一定會笑死我,我說︰「藍玉,你這樣真好。」

  藍玉瞬間紅了臉。

  恐怕這裡的女人,沒有我這麼厚顏無恥的,像我這樣隨便拉男人的手,又隨便撒嬌攀談,早就浸豬籠了。

  虧藍玉還能適應。

  我正沉浸在和藍玉的復合中,眼角又瞄到狐狸走過來,雖然還是淡淡懶散的笑,但是他的手微攥著。

  肩膀上還沾著牆外不知名的白色花瓣。

  狐狸出去了嗎?想來我到古代以後,還沒出去過,正想著要找什麼藉口出去,丫頭就蹦蹦跳跳跑進來。

  丫頭是我在大家不知不覺中遣出去的,丫頭可不可信事先問過藍玉。丫頭是藍玉父親收留的孤女,她的武功還是藍玉父親手把手教的,所以我覺得這事讓丫頭去幹正好,不會引人注意,反正平時凌雪痕也遣她出去買這買那。

  我神秘兮兮拉著丫頭進來,我問她︰「怎麼樣?都問好了沒?」

  丫頭還沒說話,她胸口動了動,土撥鼠鑽了出來,大大的眼楮看著我,忽然仰頭一咧嘴,「吱」地一聲。

  丫頭點點頭,臉上得意地笑。

  我說︰「那能不能賣出去?」丫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

  我接過來,急忙打開蓋子,不錯是這個味,花露水的味。

  當年看小說,有人寫回到古代賣花露水,我當時還研究了一下可行度,看了相關的資料,順便還看了葡萄酒的製造工序,當時只是一味的看書較真,沒想到自己真的穿越過來了,竟然用上了這些。

  狐狸和藍玉看著我,就像等著給糖的孩子。

  我跳過去,「藍玉啊,外面……」

  「外面沒人。」

  會武功就是好。

  我笑咪咪的,一直以來都是藍玉他們在保護我,現在終於有我投桃報李的時候了。

  我倒出瓶裡的花露水擦在手腕上,聞到熟悉的香味心情忽然變得特別好。

  抬起手腕讓狐狸和藍玉聞了聞。

  我仔細盯著他們表情,不知道這個時空人的對香味的感覺跟現代是不是一樣。

  狐狸笑了笑,看著我,眼楮比平時還要亮,他這種表情讓我害怕,我總覺得他的手在抖。

  藍玉說︰「這是幹什麼的?」

  拉走了我放在狐狸身上的思緒,我得意地說︰「這叫花露水,防蚊蟲的,而且還好聞。」

  藍玉一怔,打量著我手裡的小瓶,「這能防蚊蟲?就是能防,也沒什麼用。」

  「對你來說當然沒什麼用,你會武功身體結實被咬一下也不覺得怎麼樣,」我這幾天算了吃了苦,這個地方蚊子尤其毒,咬得我渾身是包。「人家細皮嫩肉的大姑娘可不這麼想。」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2:43 PM

第二十一章 情事

  藍玉頓時讓我說的臉紅。

  我說︰「將來,我們想要逃離朝廷,就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沒有錢……銀子,怎麼行。我們只要悄悄的買處院子,關起門來製作花露水,然後送到各地雜貨鋪去就行了,如果開始店家不敢賣,我們可以跟他們簽協議,賣不出去的話,他們可以退貨,由於大家第一次接觸花露水,我準備做一些試用裝,免費贈送,等他們用好了自然會買。」

  銀子在哪都是必不可少的,從今天來看,那個四殿下掌握著整個藍山派的經濟命脈,到時候即使是我們找到機會脫逃,沒有錢能逃到哪去。

  狐狸笑笑,「可以試試。」

  藍玉想了想,「我們連前期的銀子都沒有……」

  是啊,連前期的銀子都沒有,我這個掌門當的就像每月包吃包住的奴才,和奴才不同的是,我連月前都沒有。

  丫頭這次用的錢,還是她自己的。

  狐狸笑著看我,我總覺得他今天有點不一樣,平時他對我是比較關心,可是今天從我說了花露水以後,他對我格外的上心,難道是忽然發現我是一個人才?

  「我入股吧!前期的銀子我來支付。」

  我幾乎撲上去拉起狐狸的手,他的手修長乾燥,掌心有後後的繭子,我指甲剛放心他手心裡,忽然像觸了電一樣。

  狐狸緊緊地看著我,「怎麼了?」

  我尷尬地笑笑,「沒什麼!」最近噫症不是一次兩次了。

  狐狸今天的眼神好古怪,他看著我,想看出什麼一樣,眼楮裡有一絲我以前沒看過的東西,心痛,還有欣喜。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把製作方法寫在紙上,賣給我,以後的事由我來辦。」狐狸的眼神很奇怪,本來無波無塵,卻好像波濤洶湧。

  我咳嗽兩聲,不明白狐狸為什麼對「花露水」這麼感興趣,「這事我沒幹過,只是設想一下,也不知道會不會……」

  「就因為麻煩才要我來做,老闆還是你當,」狐狸笑笑,「我有做這種事的經驗。」

  這種事是什麼意思。

  「我認識的一個人,以前也總有這種古怪的想法,」狐狸笑的好暖和。

  「那個人呢?」我追問下去。

  狐狸盯著我看,流光四溢的眼神,沉澱下來,「她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莫非是「死了?」我後退一步。

  狐狸低下頭輕輕一笑,眼楮深深地看著我,有幾分霸道、強橫和自信,「我相信她會回來的。」說完話,那種表情轉眼又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

  狐狸為什麼這麼看我?

  莫非他說的是原來那個凌雪痕,狐狸果然和以前的凌雪痕有過什麼。

  那麼是我佔了人家的身體。

  不,不可能是凌雪痕,凌雪痕那麼對待狐狸,完全不像有什麼感情的樣子。

  想著想著,我的眼角忽然火燒一般的疼。

  可是狐狸不肯離開這裡應該是為了凌雪痕,加上他平時看我的目光……

  我越來越糊塗了,頭疼欲裂,這種感覺就好像我小時候從山上掉下來,摔成了腦震盪,一個多月渾渾噩噩,對以前的事完全記不清了,可是腦海裡總有一些散亂的影子,灰濛蒙看不清楚。

  我剛穿越過來,當然不可能有什麼舊記憶,難道是凌雪痕的記憶再跟我融合?

  每次看見狐狸,我都心跳如鼓,剛才碰到他的手,甚至還有觸電般的感覺,他雲淡風輕的表情下隱約流露出的感情,就像洪水一樣沖蕩著我的心防。

  即便狐狸喜歡我,即便他用充滿深情的目光看我,他愛的都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怪不得我會覺得,他透過我在看別人。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凌雪痕的身體,說不定有一天,我會回到我的世界,原來凌雪痕也就會回來。我看著狐狸,他的眼楮像是深潭中的水,發著恢弘的光,「她會回來的。」

  那一天你們就團聚了。

  跟狐狸說完話,當時只覺得頭暈,沒想到第二天一起來,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的眼角長了一顆紅色的滴淚痣。

  我對滴淚痣這東西極其的反感,總覺得是那種命運多桀的人才會長的。

  我拿手蹭了蹭怎麼也弄不掉。

  丫頭幫我打洗臉水進來,土撥鼠正坐在她肩膀啃花生仁。

  我趕緊跑過去掬水洗了洗臉,又撲到鏡子前去看,紅得似血。

  我不甘心,接著去洗,一晚上怎麼就能長出這玩意兒。

  丫頭奇怪地看著我,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發狠的洗臉。我抬起頭,指著自己的眼角,「丫頭快幫我看看,我這裡還有東西沒?」

  丫頭仔細看了看,搖搖頭。土撥鼠也跟著主人搖搖頭。

  難道是沒有了,我剛要高興,丫頭補了一句,「只是長了顆痣。」

  我欲哭無淚,真的一夜之間長了一顆滴淚痣。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2:52 PM

第二十二章 死生契闊

  這算是誰的?原來那個凌雪痕的,還是我的。

  我昨天才說要把這身體保管的完好,怎麼今天就多出來一顆痣。

  這要是在現代,我還能去醫院用激光打掉它,在古代不知道有沒有專門「去痣」的郎中。

  這痣紅的似血,不是個好兆頭。

  推開窗子,狐狸正好路過,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的眼角,然後僵硬。

  這痣果然不是好東西。

  狐狸皺了皺眉,隔著窗子,淡定的眼神,有點驚慌。

  我頓時嫉妒起以前的凌雪痕來。

  狐狸說︰「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長顆痣而已有什麼不舒服的,只是心裡有鬼作祟,每當想到狐狸可能跟以前的凌雪痕有過什麼,我心裡的就不難受,他越在乎,我就越難受,於是悶悶說︰「沒有。」

  狐狸像是鬆了一口氣,可是眼神越發深諳,盯著我的痣看了半天,才像往常一樣離去。

  這個人怪異的很,如果我告訴他,我是穿越來的,說不定和凌雪痕互換了靈魂,他會命令我想辦法回去,還是怪我把凌雪痕的身體弄難看了。

  早上吃飯的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沒有胃口。

  藍玉問我怎麼了,我苦著臉指指眼角的痣。

  藍玉仔細看了看,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地,然後溫柔地說︰「沒事,不仔細看看不大出來。你要是不喜歡,有空我打聽一下哪個郎中去痣的手藝好,把它拾了就是。」

  還是藍玉最好,一下子就能看出我心裡想的是什麼。

  我用眼角撇一下狐狸,他在想什麼出神,從早上到現在都是眉頭緊鎖。

  長痣的是我,又不是他,怎麼看起來他比我更上心。

  吃完飯,朝廷的間諜又向我報告,說是所有的新弟子都已經安排好了,還缺一些生活用品啥的,向我請示讓誰去。

  我頓時大樂,當然是讓丫頭去,這種肥差幹嘛假手別人。

  我裝模作樣想了想,深沉地說︰「往常都是丫頭去,她比較熟,還是讓她去吧!」

  間諜沒有驚訝,一副早已經知曉,只是走過場的樣子,這個人一點都不敬業,表現的也太明顯了。

  間諜走以後,我開始教丫頭怎麼殺價,我說︰「如果賣貨那人是被僱用的,你就跟她說,給我最低價,我讓你吃回扣。」

  丫頭衝我眨眨眼,然後問︰「回扣是什麼意思。」

  我想了想「就是她給你便宜,你就適當給她些賞錢,給她的數目,按她給你便宜多少來定。」

  丫頭眼楮一亮,算是聽懂了,土撥鼠還蹲著,傻傻地看著我。

  狐狸看書,藍玉練武這都是他們的習慣。

  昨天我打發丫鬟給我買了東西,本來像早上就給藍玉,沒想到被那顆新長出來的痣給折騰忘了。

  一晃神,藍玉好像又悟出什麼,手比劃著練武去了。

  我在旁邊等著,等著,忽然沒有了耐心。

  於是轉悠到狐狸的門口,伸頭一看,狐狸正在寫字。

  我小時候最討厭練字,特別是毛筆字,光抓筆就覺得難受,更別說去寫了,練半天從手腕到手指,沒有一處不疼。

  那些喜歡練毛筆字的人說,練這東西,能讓人聰明,鍛鍊手腕和手指的靈活性,培養耐心,心亂了最好去寫毛筆字,這樣可以靜心。

  狐狸平時不都是靠在椅子上看書嗎?今天怎麼練起字來了。

  我悄悄走過去看。

  寫的都是繁體字,連我這種外行人都覺得狐狸寫的好,字跡雅緻整潔,一看就是經常練字。

  字體清俊秀拔,筆畫連貫一氣,綿綿不斷,又有一股雄辯有力的感覺。

  有人說看一個人的字,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可惜我不大懂書法。

  狐狸寫了好多字,我一張張望過去,好看是好看,但是總覺得看著不舒服。

  狐狸對我笑笑,繼續寫,毛筆沾著黑黑的墨汁剛要下筆,我急忙說︰「等等。」

  幾步到他身邊。

  狐狸奇怪地看著我。

  我翻開墨硯旁邊的青色顏料盒,裡面是紅紅的硃砂,我說︰「用這個試試。」

  狐狸的眼楮緊緊盯著我,好像想從我臉上看出什麼來,然後眼角一晃,掃了眼我的滴淚痣,笑了笑說︰「好。」

  取了一枝沒有被墨污染的毛筆,輕輕在沾了硃砂,在紙上寫了起來。

  紅紅的字,透著股子尊貴,好像高於一切,果然看著順眼多了。

  就是有些繁體字加上是毛筆寫的有些難辨。

  我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狐狸寫的是︰死生……,與子成說。

  死生……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1:25 PM

第二十三章 純潔的愛情啊

  我眼前迅速閃過一幕,這幾個字好熟悉,紅色的硃砂字,如果寫在佈滿黑字的摺子上,會顯得尤其突出。

  我的眼角又開始燒灼般的疼,於是皺了皺眉。

  狐狸竟然直接扔下筆,來扶我,「又覺得不舒服?」

  眼看筆就要掉在剛寫好的字上,我連忙撲過去接住,還好,還好,要不然好好一副字就給毀了。

  肇事者還皺著眉。

  我笑笑,「沒事,就是瞬間有點難受,現在已經好了。」

  狐狸的眉頭總算鬆了一些。

  我主要還是對狐狸的字愛不釋手,厚臉皮說︰「送我幾張吧,你寫的好,我喜歡。」

  狐狸倒不小氣,帶著寵溺的笑,「喜歡就拿走吧!」

  這我就要謝謝凌雪痕這個殼子了,人家全是看在凌雪痕的面子上。

  我首先要拿的自然是紅筆寫的︰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剩下的那些其實我都想要,但是全拿去又不好意思,撿了幾張我認為最好的,收起來踹懷裡。

  高高興興往外走,就聽丫頭說︰「基本上都弄好了,由於用度太大,要稟告掌門以後再去拿回來。」

  跟她說話的是那個間諜。

  丫頭真會掐時間陪我演戲,我板著臉說︰「正好我要出去辦點事,邊走邊跟我說吧!」

  間諜看著我,「您要出去?」

  我深沉地點點頭,「我帶藍玉一起出去,其他的人你給我看好了,要是有什麼閃失,回來有你好受的。」

  間諜想了想,「掌門好久不出去了,要不要多帶一些人手。」

  沒人監視就不讓我出去是不是?冷冷說︰「你看著安排吧!」

  我自然不知道間諜和四皇子怎麼聯繫,只知道我收拾好東西,要出門的時候,間諜沒有給我加派人手「保護」我,而是畢恭畢敬把我送到門口,看見他那偽善的嘴臉,我就想到《十大酷刑》,別的不會,沾著辣椒水抽他,就能讓他哭爹喊娘。

  不明白武林門派為什麼都喜歡建在深山裡,可能因為山上地盤大,還有涉及到深山老林什麼的會比較神秘。

  沒走幾步,藍玉就重重握了一下劍,劍身與劍鞘,發出清脆地撞擊聲。

  我忙問︰「怎麼了?」

  藍玉向遠處的草叢望瞭望,「大概是其他門派的探子。」

  其他門派的探子?不是間諜暗中派來的眼線嗎?我正疑惑。

  藍玉又說︰「沒關係,大概只是想知道你要幹什麼,沒有什麼惡意。」

  是啊,不然幹嘛逃跑,直接發一個信號彈,讓一群人上來圍剿就行了,最後得一個「平賊隊長」什麼的。

  一眼望不到邊都是山路,難道要這麼走去集市。

  走了一會兒,我連忙喊︰「藍玉。」

  跟我熟悉的人都很瞭解我,我這個人有兩個最大的缺點一是同情心氾濫,如果遇見弱小的,我就會變得強橫用盡心思去保護他,二是如果遇見比我強很多的,我就會變得越來越懶,凡事又都不愛懂腦筋了。

  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況,狐狸和藍玉本身都很強,根本沒有我用武之地。

  藍玉最瞭解我的心思,指指前面,「再堅持一下,到那裡我們就不用走了。」

  我連連點頭,到了藍玉說的地方,我趕緊蹲下身使勁提了提鞋子,不然一會兒做了空中飛人,鞋子掉下來就不好了。

  藍玉看著我,一眨一眨就像嬰兒純淨的眼楮,「整理好了嗎?」

  我點點頭,上前去挽住藍玉的胳膊。

  藍玉嚇了一跳,臉呼一下紅了。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輕功不好,總要有一個人帶我,丫頭調皮搗蛋的模樣,實在不能讓我放心,只有藍玉最好,溫柔又體貼會隨時注意到我。

  我笑笑說︰「走吧!」閉上眼楮,怕一下子飛起來會有些不適應。

  藍玉半天沒動,可能是因為要帶一個人一起飛,他也要準備一下。

  直到我聽到馬車的聲音。

  藍玉咳嗽了一聲。

  我睜開眼楮。

  一輛馬車停在我面前,丫頭好奇地看著我和藍玉。

  藍玉有些不安地攥著衣角,臉紅地不像話,眼楮一直往別處瞟。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不是要用武功飛嗎?怎麼會有馬車。

  丫頭笑嘻嘻地走過來,「掌門,你上不去馬車要少爺幫你嗎?」

  什麼跟什麼啊。我說︰「有武功為什麼要用馬車?」

  這回藍玉總算敢看我了,他奇怪地問︰「有馬車為什麼要用武功!」

  誒,古代的大俠不都是飛來飛去的嗎?

  不然要武功做什麼?

  丫頭從馬車裡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凳子,土撥鼠從她的肩膀上跳下來,先溜進車廂裡去了,丫頭說︰「掌門踩著這個,我都準備好了。」

  我準備走過去,才發現自己拉著藍玉的胳膊,頓時臉紅起來。

  踩著凳子上了馬車,丫頭湊過來,神神秘秘地小聲說︰「掌門,你是不是喜歡我家少爺。」

  我被問地一愣,心跳忽然像打鼓一樣,一回頭就看見藍玉。

  藍玉的眼楮跟我接觸,本來清澈如水,忽然波濤洶湧熱烈地看我一眼。

  我從來沒有看過藍玉這樣的眼光,竟然看呆了,藍玉猶自水霧的眼楮忽然迷濛起來,甚至有一絲難以掩蓋的慌亂。

  我們同時僵在那裡,好像是我在思考藍玉剛才的眼神是怎麼回事,而藍玉是在慌亂自己剛才為什麼會那樣。

  藍玉的樣子古怪的很,手放在一側,修長的手指微張微合,眼楮看看遠方又看看腳尖。

  丫頭又跟我笑嘻嘻說了一句悄悄話,「掌門,我家少爺很好的。」

  土撥鼠抓住我的衣服,爬上我的肩膀,身上毛茸茸的一股太陽的味道,在我耳邊蹭啊蹭。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藍玉那麼純潔,連感情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我想起他剛才那個眼神……

  丫頭故意咳嗽一聲,大喊一句,「再晚就不能趕回來吃晚飯了。」

  我和藍玉同時回神,我貓腰進了車廂,藍玉再丫頭後面躍上車來,袍子輕輕抖動很帥氣。

  馬車開始往前走,藍玉把劍放在一邊,乾脆閉目養神,看不到他的眼楮,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丫頭蹭到我身邊,悄悄說︰「少爺在練功。」

  丫頭說完話,我看見藍玉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練功,騙人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1:33 PM

第二十四章 公子豔絕世

  土撥鼠第一次跟我這麼親近,沉迷在用鼻尖戳我的動作當中,原來知道貓和狗的鼻尖是涼的,現在發現,這隻土撥鼠粉紅色的鼻尖軟軟,冰涼。

  我掀開車簾往外望。

  青山,碧水。

  到處都是清新的空氣。

  馬車走過一個小山坡,隱隱地遠處有一個黑點。

  好像是一輛馬車,前面還站著一個人,看見我們過來,正興奮地衝我們招手。

  古代的馬車也會拋錨嗎?

  離得越近,看得越清楚,一輛馬車停在路邊,拉車的馬匹,一身火紅的毛色,正掙扎著想從地上站起來,它身邊站著一個白衣男子,戴著白色的斗笠和長長白紗,右手不停地撫摸著馬背。

  遠處我看見的那個站在馬車前招手的是他的書僮,看見我們,立即跑過來,「這位小姐,幫幫忙,我們的馬崴了前蹄,不能走了,麻煩您帶我們家少爺進城吧!」

  書僮的臉黑黢黢的和丫頭有一拼,我看了眼丫頭,再看看他,抿嘴一笑。

  書僮不知道我在笑什麼,傻傻地撓著頭,是一個忠憨的人。

  再看向他那個少爺,還在撫摸紅馬的脊背,馬腿要是斷了,就生不如死,男子不停地安慰著痛苦的馬。

  我剛想答應帶這主僕一段,藍玉拽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頭,看見藍玉明亮的眼楮裡都是戒備。

  我知道我現在是一個高危人物,但也不用小心成這樣吧。

  憨厚的下人,對一匹殘馬流露出異樣關懷的主子,能有多壞。

  帶著斗笠的男子轉過身,風吹過他蒙面的白紗,隱約映出一個輪廓,我眼楮緊緊地盯著他,怎麼也挪不開目光,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在吸引著我,我說︰「你們這是要去哪?」

  男子看著我,衝我搖了搖頭。

  白紗隨風飄舞,我很像揭開,看看他的臉。

  書僮說︰「我家主人不會說話。」伸手比了比自己的嗓子。

  是個啞巴。

  我幾乎能看見白紗中的人,溫雅一笑。

  像一朵淡淡的白梅。

  我早就說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總是同情心氾濫,我的好友曾說過,我早晚要死在這個毛病上。

  如果一個人足夠瞭解我,就要從我的同情心人下手。

  看著不會說話的公子,我沒有了其他主意。

  書僮從馬車裡取出他們的東西,就是幾本古樸的書,我讓他們上了馬車,我本來想和他們主僕坐在一側,被藍玉伸手攔住,坐在了主僕對面,藍玉則坐在我身邊直對著男子。

  丫頭晶亮的眼楮來回看那書僮,還不時摸摸自己的臉。

  馬車繼續往前走,我知道沒有我這樣的,猛盯著一個剛剛認識的公子看,可是我就管不住自己,莫非這就是神秘效應?越遮遮掩掩,越讓人好奇。

  一路上什麼也沒發生,平安進了城。

  東臨國今年發了洪水,好多災民擠到都城來,城門外支起了一個個臨時帳篷,官兵在有條不紊地發放糧食。

  不時傳來歌頌四皇子的話。

  我不屑地笑了一聲。

  藍玉不解地問我︰「在笑什麼?」

  我說︰「笑有些人作秀而已,」眾皇子都盯著金鑾殿裡那個寶座,誰不想表現一下自己。「但有時候反而會弄巧成拙。」因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成為眾口之矢行動起來更麻煩,我喜歡釜底抽薪的做法。

  說完,眼角一瞥,那公子正好抬起頭看我,面紗那邊好像是一雙逼視人的眼楮,我瞬間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我正覺得到不自在,書僮說︰「謝謝小姐,我們這裡下就行了。」

  我連忙讓車伕停下,公子和書僮起身下了車,我撩開簾,抬頭一看,是一個府邸前,藍框的紅色牌匾上寫著「張府」。

  公子站在那裡沒有說話,只是衝我輕輕鞠了半躬。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和一支漆黑的炭筆,在上面寫起字來,半響交給書僮。

  書僮笑著說︰「我家公子讓我謝謝您。」

  我笑笑要開口說些場面話。

  藍玉忽然說︰「你家老爺是不是當朝宰相。」

  書僮油然生出一種自豪的表情,「是了。」然後又衝我鞠了一躬。

  寒暄幾句,我上了馬車。

  張府前,張公子站在那裡,衝我輕輕揮了揮手。

  藍玉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以前聽父親說,張府的公子羸弱的很,今天一見怎麼好像不是那樣。」

  我笑著說︰「藍玉你太多心了。」明明是一個單純的人。

  藍玉跟我的意見有分歧,閉上嘴巴不再說話,但是他的眼楮一直在看那張公子。一直到張公子已經遠遠看不見,藍玉又說︰「聽說他活不過十五歲……」

  可見聽說是不能相信的,人家現在明明已經二十多歲了。

  藍玉並沒有放棄對那公子的研究,他的眼楮變得像一汪深潭。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1:35 PM

第二十五章 搶錢

  丫頭經常幹後勤工作,對城裡的地頭尤其熟悉,她又是一個極聰明的人,我跟著她逛了幾個店舖,發現她的殺價本領已經根本用不著我教了,於是半天時間,十兩銀子到手。

  十兩銀子已經不少了,以前在電視劇上看,動不動就一百兩白銀,一千兩黃金的往出掏。

  其實唐朝的時候一兩銀子折合人民幣將近四千一百元。

  大家都該記得郭靖初遇黃蓉,被她宰了一頓,結果「一會結賬,共是一十九兩七錢四分」。合人民幣近1.3萬。

  這裡雖然比唐朝的稍微低一點,但是一兩銀子大概也能等於幾千元人民幣吧。

  光看丫頭得意洋洋把十兩銀子交給我的時候,我就能猜出來這可是筆不小的財產。

  這條街上,最引人注目的店舖叫「藏寶齋」。

  兩層小樓,蓋的非常恢弘。

  我好奇走進去看看,一樓滿屋子都是字畫。

  正想好好看看,有人從門外進來,路過我的時候,狠狠地撞了我一下,藍玉摟住我的肩膀,臉色不是很好。

  我連忙小聲說︰「沒事,沒事!」

  那人捧著一副字畫,大聲嚷嚷,「都躲開,弄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他這麼一喊,把店主喊出來了,是一個中年文士,很像喬家大院裡面的喬致庸,精明的商人。

  那人說︰「這是某某新科狀元寫的字。」丫頭也蹭了過去。

  大家都圍上去看,我倒不在意。

  只是順著牆,把店家收藏的畫一張張看過去,我倒不是會欣賞書法,就是看看有沒有人比狐狸寫的還好。

  看了一圈標價高的嚇人,譬如某個王爺的字,換算成人民幣,後面要一串零,我再扳著手指算算,確實是一串零。

  最正中有一兩個空位,好像是留下來放字畫的。

  空位旁邊的字畫沒有標價,正好我身後有一個夥計,我衝他招招手,「這個怎麼沒有價格?」

  夥計得意洋洋,「因為這畫有市無價……」

  有市無價!

  夥計又說︰「我們掌櫃說了,有些人的字畫最是難求,雖然人人都想買,但是沒有人得到以後捨得拿出來賣。」

  店家給的價格讓那人不是很滿意,那人狡辯了一會兒,就要抬腳走,店家也不攔著,那人看漲價沒戲,又悻悻回來賣,嘴裡還嘟囔︰「你這要價夠狠的。」

  店家笑笑,「我收藏的字畫是東臨國最全的,除了兩個人的字出現在我面前,其他的我收不收都無所謂。」

  很狂妄,自然也是因為家大業大。

  那人走了,我也跟著走了出去。

  藍玉跟在我後面,我說︰「藍玉,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我們去買!」

  藍玉想都沒想,「沒有。」從見到那個張公子以後,他一直都不大說話。

  藍玉這麼重視這件事,我忽然很想問問他到底擔心什麼,剛準備開口,就聽見店家變了音地問︰「你這畫賣不賣?」

  我轉身,看見土撥鼠抓著一副字,離得太遠,我看不大清楚,好像是狐狸的。

  那天狐狸寫了很多字,除了我拿走的,我都幫他收拾好了,這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順手牽羊了一張。

  我剛想說不賣,丫頭一把接過土撥鼠抓著的字,遞給了店家,輕快地說︰「賣。」

  店家迅速掏了一堆銀票遞給丫頭。

  丫頭拿了銀票就往外跑,就像搶了錢一樣。更像是騙了人,腳下快溜,生怕人反悔。

  店家的反應也很奇怪,一個眼神,上來幾個人跟在丫頭後面關上了門,落了鎖,生意都不做了。

  看著丫頭手裡一厚疊銀票,我有點驚訝,丫頭叫來馬車,把我推了上去,然後又叫車伕趕緊走。

  我拽過她,盯著她的眼楮,「丫頭,你賣了林……的字!」

  丫頭看著我呵呵樂,把銀票塞進我手裡。

  藍玉說︰「是林大哥的?」

  丫頭點點頭。

  在人家沒有允許的情況下賣了人家的字?

  還賣了這麼多錢,大概有幾千兩銀子,折合人民幣後面一串零……跟那什麼王爺的字價格差不多。

  丫頭得意洋洋。

  沒走幾步,就聽見外面鬧哄哄的。

  有人說︰「藏寶齋千兩得一張字。」

  又有人說︰「聽說也不是什麼名家的。」

  我撩開簾,眾多人往「藏寶齋」聚去。

  還聽人感嘆,「收藏無價,千金一幅字。」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1:38 PM

第二十六章 刺客再現

  丫頭賺了錢高興地一路上又是唱歌,又是笑。看她高興的樣子,我也不好說她什麼,只是頭痛要怎麼和狐狸解釋。

  人一想事,時間就過的格外快。到了我們上馬車的地方,車伕吆喝馬兒停下來,我正準備下車,被藍玉攔住。

  我雖然不明所以,還是坐回原位。

  藍玉下車跟馬伕說了什麼,馬伕留下,他開始趕車。

  丫頭心情好話就格外多,「上山的路不平,少爺怕馬伕趕不好車,又捨不得你走回去。」

  我的臉「忽」一下紅起來。

  看著我紅了臉,丫頭眼楮都笑成一道縫。

  再這麼下去,肯定所有人都會認為我喜歡藍玉。

  我掀開馬車前面的簾子。

  藍玉坐在那裡,一身青袍隨風擺動,少年俊秀,他似是有意回頭看我一眼,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眼眸明亮如星辰。

  丫頭在我身後又哼起歌,我對這個世界的音樂不是很熟悉,仔細聽了一下,什麼哥哥妹妹,八成是情歌。

  丫頭邊唱歌邊打拍。

  第一次,我的心情格外的輕鬆,如果能一直持續下去該多好。

  以前,我太累了。

  我想著想著,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

  我夢見一男一女兩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在放風箏。

  兩個人手拉著手。

  女孩子嘴角勾起,露出一個不合乎她這樣年齡的笑,「我幫你飛到最高的地方好不好?」

  「現在我保護你,等你到了最高處,就可以保護我。」

  男孩子不說話,終於嘴唇慢慢彎起一個弧度,他說︰「好。風箏會飛很高,但是線不能斷,如果線斷了,風箏也就消失不見了。」

  那線是誰?風箏又是誰?

  我這一覺睡得香,直到丫頭拍我的肩膀叫我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枕上了丫頭的大腿,藍玉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輕輕地說︰「頭髮很亂。」

  雖然說的夠溫情,我還是忍不住給他一個白眼,居然笑話我。

  長頭髮就是難打理,我隨便攏了攏,別了一個鬆鬆的髮髻。

  一抬頭,發現丫頭也在琢磨自己的頭髮。土撥鼠還在抓她耳邊的碎髮。

  藍玉看著我又是一笑,「挺特別的。」他說。

  一路上板著臉像個閻王,現在笑得那麼古怪。

  我說︰「怎麼個特別。」如果說的好聽,我就放過他。

  藍玉想了想沒說話。

  我說︰「好看嗎?」繼續提問。

  藍玉抬頭看我一眼,「不算難看。」

  我氣結。

  我打不過他。

  於是很有風度地從他身邊路過,我說︰「這馬車怎麼辦?」

  藍玉整理小黑馬的韁繩,說︰「可以明天送去馬場那邊。」

  我高興地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今天去送。」笑得很奸詐。

  藍玉抬起頭異樣地看著我。

  我挑釁地抬高下巴,這孩子八成還不瞭解女人是什麼生物,敢在一個女人面前不誇她漂亮。

  藍玉想了想,「我先送你們回去。」

  這孩子真是死腦筋,就不知道說點好聽的。

  走著走著,我開始心裡不安,藍玉晚上替我放哨,我還這麼折騰他。終於狠狠心,我說︰「藍玉,你今天累不累。」累就別去送馬了。

  「不累。」藍玉回答地乾脆。把我的話堵到了嘴裡。

  為什麼每次跟他演對手戲,都是我吃虧,大概就是因為我心太善。

  好好好,你就去吧,累死你,最好回來的時候,沒有晚飯吃。

  進了門派,所有人都對我卑躬屈膝,藍玉那些下屬還是一臉憤恨,往我身後望啊望,看的是藍玉站著的方向,把他從頭看到腳,生怕我出去一趟就把他吃的骨頭都不剩。

  我心地善良地閃了一個身,好叫他們看清楚。

  我惡狠狠地說︰「藍玉去給我倒杯茶,不要太冷也不要太熱。」

  藍玉看了我一眼,我全當沒看見。

  然後他只能乖乖地去了。

  一句話,就糊弄的一票人牙齒「嘎吱,嘎吱」響。

  藍玉半天都沒有回來,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藍玉沒有那麼小的氣量啊。

  莫非……

  我聽見了藍玉拔劍的聲響。

  我趕緊跑了過去,情急之下竟然用了輕功。

  藍玉背著我站在那,手裡緊緊握著他的劍,他的對面是那個前幾天走掉的黑衣刺客。

  這個人武功太高,怪不得每次藍玉都很謹慎。

  但是我想,他應該沒有太大惡意,因為他上次聽了我的話。

  藍玉冷冷說︰「你又來幹什麼?」

  黑衣刺客看著我,跳過藍玉,「我帶了人過來。」

  感覺像是下屬對上級匯報工作,我覺得怪怪的,只點了點頭。

  他上下看了我幾眼,看得我很不自在,藍玉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他身後,我看見他的嘴唇緊抿著,很生氣的樣子。

  黑衣刺客的眼光落在藍玉的手上,臉色也忽然難看。

  這是什麼情況,本來剛才氣氛已經正常了,現在瀰漫起了濃濃的殺氣。

  兩個人互相瞪著,誰也不移開視線。

  「藍玉,」我的另一隻手抓住藍玉的胳膊,想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藍玉低頭看著我的手,有一絲笑意,好像吃了糖的孩子,閃開一步,不再與黑衣刺客交鋒。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1:40 PM

第二十七章 第三種愛情

  黑衣刺客看著我,很深沉地看著我,濃黑的眼楮裡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只是一個眼神,我們之間的距離就好像瞬間拉遠了。

  門開了。

  狐狸走了出來,看見我,臉上是淡淡地笑,他身後跟著一個老者,長長的一把白鬍子,習慣性的不停用手撫摸。

  看見我,眼楮中也是有種訝異。

  黑衣刺客忙上前,「主子沒事吧!」

  白鬍子老頭「嗯」了一聲,眼楮還在看我,目光瀏覽一圈以後,落在我眼角的滴淚痣上。

  我的痣就那麼好看?

  是不是接下來要對狐狸說︰主子,離她遠點,她是天煞孤星,剋父剋母剋夫剋子,剋身邊的人。

  果然他在狐狸耳邊說了什麼。

  狐狸看著我笑笑,「你不是不喜歡那痣嗎?讓他給你看看,他可是很好的郎中。」

  說到郎中這個詞,黑衣人的臉色有點怪怪的。

  幫我看這顆痣,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在這之前我得告訴狐狸那字的事。

  正好丫頭也過來了,抱著老鼠在嗑瓜子。

  我有點不好意思說,但還是硬著頭皮,「狐……林……等一等,我有話要說。」都怪我這麼長時間了,還不知道狐狸叫什麼。

  狐狸笑咪咪地看著我,「名字只是代號,叫什麼都無所謂。」

  誒,狐狸的思想夠前衛的。

  但是當著這麼多人,我還是叫不出口,乾脆直奔正題,我說︰「我賣了你一幅字。」

  丫頭突然插口,「是我賣的。」

  狐狸淺淺的笑,表情沒有多大改變,倒是黑衣刺客和那老者異常驚訝。

  「賣了?」黑衣刺客平時挺深沉的,這次竟然驚呼出口。

  丫頭點點頭,「賣了一千多兩銀子。」

  黑衣刺客的臉忽然變成了青色。

  大概他也不能相信自己主子隨便一幅字就能賣這麼多錢。

  「你居然把……賣了!」黑衣刺客聲音有點變調。

  丫頭沒有回答他,我也沒說話,只是看著狐狸,畢竟是狐狸的字,這裡任何人都做不了主。

  狐狸走過來。

  我不敢看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說︰「這事都怪我,」從懷裡掏出銀票。剛要再說話。

  聽狐狸笑了一聲。

  清脆的很。

  我早說狐狸的聲音很好聽,能直達人心,「高興嗎?」

  我抬起頭來,直接看見狐狸黑得瑰麗的眼楮,他是問我今天一天,還是賣了字畫看見這麼多銀子。

  幸好不論他問的是什麼,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高興。」我承認我和凌雪痕有一樣的毛病,喜歡長得帥的男生,愛財,但是誰看見這麼多銀子會生氣啊。

  說出來,我總算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喜歡騙人,尤其是騙狐狸。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天生的,根深蒂固。

  狐狸再次笑笑,「高興就好!」雖然沒有說其他的話,但是任何人都沒有權力再問我,為什麼賣狐狸的字畫。

  可是狐狸,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一抬頭,遠處有人在放風箏。

  我的頭又疼起來,腦袋裡好像有一條蟲子,在拚命往裡鑽,眼角的痣在燃燒。

  老先生說幫我看痣,可是看著看著,竟然跑到我手腕上去了,那樣子不像是在幫我看痣,而是幫我看病。

  凌雪痕這個身體強壯的很,自然不可能會有什麼病。

  於是老先生看了半個時辰,沒有任何的診斷。

  只是臉色凝重了很多。

  我問,「我不會真的有病吧!」

  老先生卻斬金截鐵地說︰「沒有。」

  可是晚上我就發了燒,胡天胡地的,腦袋就像一鍋粥,一會兒一個鏡頭從腦子裡閃過,有我自己的記憶,還有一些不知道屬於誰的片斷。

  斷斷續續,好像看見兩個孩子一起長大,手拉著手,一個長大以後變成了我,一個長大以後,

  他回過頭。

  是狐狸。

  不對,那個人不是我,是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凌雪痕。

  狐狸果然和凌雪痕有一段歷史。

  有人緊緊握住我的手,我勉強睜開眼楮,看見了狐狸。

  我從來沒想過會永遠待在這裡,總覺得有一天我會回到我原來的世界,那裡有父母,朋友,重要的是有凌風。

  可是現在,凌雪痕的記憶卻好像在跟我融合。

  那是不是代表,我會完全變成她?

  可是我畢竟不是她。

  我昏過去,再醒過來,狐狸還在我身邊,我張開嘴,嘴唇乾乾的,「狐狸,我不是以前的那個凌雪痕。」你不要把我當成她。

  狐狸看著我,眼楮閃亮,不知道幾天沒有休息,長長的頭髮順著肩膀流下來,他說︰「你就是你。」然後拿起像棉花沾著水,幫我擦嘴唇。

  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溫柔,除了凌風。

  但是眼前這個人,我不能要,他是別人的,他的心裡不是我。

  老先生又過來幫我把脈,我緊緊地攥住他的衣袖,用盡力氣,「我到底得了什麼病?」嗓子嘶啞。

  老先生不說話,眼楮直看狐狸。

  我躺在床上,閉上眼楮,我說︰「一個病人最重要的是什麼?求生慾!如果你們什麼都不讓我知道,就等著替我收屍吧!」我不喜歡被人騙,稀里糊塗的過日子。

  老先生終於說︰「你中了蠱!」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1:43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7-4-16 01:43 PM 編輯

第二十八章 蠱毒

  中了「蠱」?我重新睜開眼楮,忍不住乾笑一聲,這個世界真有怪事,我曾編瞎話說我給藍玉下了「蠱」,去騙藍玉的那些舊部和他虎叔,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真有「蠱」這玩意兒。

  我說︰「這玩意兒是幹什麼用的?是不是讓人乖乖聽話的,如果不聽話就讓蠱毒入腦。」東方不敗那妖人喜歡用這招。

  老先生沒否認。

  下「蠱」的是誰?不用問了,一定是那該死的四皇子。

  以前我還奇怪狐狸為什麼會束手就擒,一定是四皇子用凌雪痕牽制了狐狸,人家狐狸和凌雪痕本來相好,該死的人妖四棒打鴛鴦,不因為他,狐狸和凌雪痕還過甜蜜的小日子呢,我也不至於穿越到這裡來。

  想了這麼多,耗費了我大半精力,喘兩口氣,終於又昏睡過去。

  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現實,我模糊地聽見狐狸說︰「若若,我失言了,我說我會保護好你,我沒有做到,你要等我回來。」
 
  若若,狐狸怎麼知道我的小名。

  來不及思考又是漫長的黑暗。

  我再醒過來,狐狸不見了。我床邊換成了藍玉。

  我睜開眼楮,正好看見藍玉把手放在我的臉上。

  兩個人相看,一陣尷尬。

  我掙扎著要坐起來,藍玉扶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比人還青澀,努力避免用手掌碰觸我,由於他的指尖使力不當,我也太過虛弱,他竟然沒有扶住我,我眼看要重新跌回床上,藍玉一著急,手臂一伸,把我攬進懷裡。

  本來順理成章服侍病人的場面,被藍玉演成了曖昧戲。

  藍玉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眼楮彆扭地看向別的地方,憔悴蒼白的臉有一絲紅暈。

  我們就這樣尷尬地相擁坐在床上,直到我說︰「藍玉,我口渴。」

  藍玉才彷彿從剛才的意外事件中清醒過來,他手托著我的後背,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說︰「枕頭。」

  他才如夢方醒,拿起一隻枕頭塞進我的後背。

  笨手笨腳的樣子,實在惹人發笑,與他平日裡拿著劍少年威風凜凜的樣子,太不相同。展現在我面前的那份純真,就像一張白紙,任憑我去寫。

  看見狐狸不在,我就猜到,狐狸對我說的那句話,恐怕不是我在做夢。我說︰「藍玉……你林大哥呢?」

  藍玉沒轉身,「走了。」

  果然……

  不知道是去找解「蠱」的辦法,還是去找人妖四去拚命了,難道我那天跟他說的話,他還不明白嗎?

  喝了水,又發現自己已經飢腸轆轆,前幾日就沒有這種感覺,難道是我已經病入膏肓?迴光返照的症狀?

  即使是死,我也要做一個飽死鬼。

  我就厚著臉皮,要完水又要飯,我說︰「藍玉啊,給我拿點吃的吧,我餓了。」

  藍玉看著我知道他一定欣喜,握劍的手都在抖,「你好點了嗎?想吃東西了?我這就去拿!」然後把長年都不離身的劍放在桌子上,匆匆走了。

  過了一會兒,藍玉端了碗粥回來,看我靠在床邊衝他微微一笑,佈滿血絲的眼楮,忽然閃亮了一瞬。

  藍玉坐在床邊,開始一勺勺餵我粥吃,每看見我吃一口,臉色都會變得好看些。

  糯糯的粥,軟軟的,真好吃。

  吃到大半碗,聽見一陣腳步聲,我抬頭望過去,丫頭捧著一個刻靈芝樣的東西,傻傻地看著我,然後眼圈一紅,跑到我床前,把我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後去奪藍玉手裡的粥碗。

  藍玉立刻理解,鬆開手。

  然後丫頭替代了藍玉的位置,來給我餵飯。

  在他們的關注下,我把一碗粥吃了精光。

  我常舒一口氣,笑著說︰「這粥真好吃。」才來到古代的時候吃的是糙米,我吃不習慣抱怨了幾次,沒想到病了一場,居然能吃到久違了的精米。

  丫頭用袖子擦掉眼淚,得意地說︰「這米是我和少爺磨的。」

  我趕緊看向藍玉,藍玉紅著臉,扭過頭,故意背著我走到桌前去拿劍。

  我雖然精神大好,但是頭還是很疼,索性我不是一個喜歡束手待斃的人,我說︰「藍玉,我想去四皇子那裡一趟,」我為什麼「蠱毒」忽然爆發,一定和他脫不了關係。

  藍玉的臉立即黑下來,冷冷說︰「不行。」

  我嘆口氣,「不然有別的辦法嗎?」我現在已經成這樣了,再惡化下去,恐怕是……,趁著我現在精神還算好,去找那人妖四,是唯一的保命方法。

  雖然人妖四說不定正等著我去巴結他。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1:45 PM

第二十九章 孤身赴險

  藍玉低下頭想了想,可能是在自己跟自己制氣,然後生硬地說︰「那我跟你一起去。」算是同意了。

  我知道我不該再說什麼,但是我卻不能不說,我鼓起氣,儘量不去看藍玉的臉,「我要一個人去。」

  第一,那畢竟是壞人的老窩,冒險的話,我一個人就夠了,我不想拖藍玉下水。

  第二,我實在對我和藍玉的演技沒有信心,按理說,藍玉和我是仇人,在門派裡糊弄一下別人還好說,那人妖四出名兒的精明,萬一我和藍玉被他看出什麼破綻,誰也別想活著回來。

  第三電視裡單凡奴才認罪,都是自己去,這才能表示出自己服法的決心。

  基於以上原因,要麼不去,要去也得我自己去。

  藍玉當然是死活不肯同意,但是我既然是說出來,我就有籌碼讓藍玉同意。

  經過我三番四次的裝死和絕食,藍玉終於向我妥協了。

  我叫來人妖四放在我這裡的間諜。

  他趾高氣昂地往我面前一站,看我病成這樣,居然連句問候話都沒有,NND早晚有一天,姑奶奶扭轉局勢,非揍得你們這些狗腿子滿地找牙不可。然後,長得好的賣進勾欄院當小倌,長得不好的,扔進江裡喂王八。

  我裝得病的快死了,其實也不用裝,再過幾天,我說不定真的要去見閻王,有氣無力地說︰「我想見見四皇子……」

  間諜蔑視地看我一眼,眼神赤裸裸地在說,你終於想明白了。

  是啊,誰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制氣。

  人可以失敗N次,但是絕對不能死,死了就沒有了扳回的機會。

  間諜耀虎揚威了半天,終於說︰「我去向上面匯報一下。」走了。

  我踏踏實實地躺下來,準備繼續睡一個回籠覺。

  藍玉皺著眉頭,「是不是該準備一下。」比我還緊張。

  我笑笑,希望能讓他輕鬆一些,可是無效,「可能還得過個一兩日才能有消息。」人妖四一定會把我折騰得只剩下半口氣,才肯見我,然後羞辱一番,再賞我一顆暫時抑制「蠱毒」的解藥。

  我太瞭解這個貓抓老鼠的心理了。

  這讓我更憎恨那個死人妖。

  於是帶著這個意念入眠,果然夢到把人妖四抓到,賣去了勾欄院,天天聽到他慘叫,心情那叫一個爽。

  還要在他後背刺上一首詩︰

  今年中秋賞菊花,

  花瓣殷紅似硃砂,

  問花怎能豔如火,

  身下少年才十八。

  又過了兩天,我真的有點樂不起來了。反覆發燒,呼吸急促,我自己都能感覺到,呼出的氣異常灼熱。

  我咬牙,想著白細胞吞食病毒細胞,大量白細胞死亡,又重生,發熱乃是證明我身體的免疫能力是正常的。

  那「蠱毒」到底是什麼玩意兒?蟲子還是毒藥?可惜這裡沒有賣「腸蟲清」的,不然試試,說不定就解毒了。

  早上咬牙爬起來,又吃了一碗粥,到了下午間諜終於傳話說︰「四皇子準了。」

  靠,還把自己當皇帝了。

  我諂媚地衝間諜一笑,「辛苦你了。」改日一定「報答」你大恩。

  間諜謙虛起來,回報我一個噁心的笑,露出滿嘴大黃牙,看來我決定要把他揍的滿地找牙是對的。

  藍玉臉色越來越難看,整個人冷的像冰,我坐起來,讓丫頭幫我梳頭髮,去見主子,打扮一下是對他的尊重,再說間諜也給我留出時間了,讓我好好「收拾」一下。

  藍玉十指青白,感覺沒有一點溫度,我終於忍不住走過去,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握住他的手,我笑著說︰「藍玉,我會回來的。」

  藍玉的臉色有些白的透明,一雙眼楮忽明忽暗,彷彿有一把火在燃燒,其實我讓藍玉留下多少也打擊了他男人的自尊心,這些日子他一直寸步不離的保護我,現在眼睜睜地看著我走出他的庇護範圍,我知道他是擔心我身上的蠱毒,不然即使人妖四武功再強,他也不會退步。

  現在都是為了我。

  人妖四這一步棋,真高超啊,以前用凌雪痕來控制狐狸,現在陰錯陽差地又因為我,限制了藍玉。

  他們越關心我,越被束縛的厲害。

  我還說過,這件事了了,藍玉就能少年鮮衣怒馬,仗劍江湖,總之是我牽絆了他。

  等我緩過氣,我肯定要研究一下,那死人妖給我下的是什麼玩意兒,到底都有什麼作用,還有狐狸為了我不知去向,我總要有他一些消息才能放心,「我走了。」

  藍玉忽然緊緊抓住我的胳膊,黑色的瞳仁緊緊盯著我,強勢甚至略帶一絲請求,「讓我去。」

  我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行。」

  想起什麼,又反身拉開櫃子,取出一支翠綠的玉笛。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1:47 PM

第三十章 舊愛

  這還是前幾日我讓丫鬟去買的,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凌雪痕這個掌門財政情況大大糟糕,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才有三兩銀子。

  我把笛子塞進藍玉手裡,眨眨眼楮。

  說實在的我從來沒有送過男人東西,以前凌風要求他過生日的時候,我送他禮物,結果我都沒放在心上,事後他也只是笑笑,沒責怪過我,忽然到了這裡,跟他分離,我心裡後悔的不得了,為什麼凌風那麼一個小小的要求,我都沒有滿足他。

  第一次送異性東西,不免害羞。這幾日我連續發燒,臉色本來就不好看,再一害羞,紅彤彤的臉估計跟烤乳豬差不多了。

  藍玉深深地看著我。

  一個烤豬有什麼好看的。

  「我會回來的。」藍玉,這是我的承諾。

  人妖四故意折騰我,大熱天給我派了敞篷的馬車,我幾乎能想到死人妖是什麼表情!喝著冰鎮酸梅湯,等著看我曬成人乾。

  想起酸梅湯,還是現代好,隨手三塊錢,買一瓶果汁冰鎮的飲料,售貨員還笑咪咪地給你服務。

  今天太陽格外火熱,走了半天也不見它有要下山的意思。

  馬伕環胸坐在車頭,就像在享受過山車,白馬狂奔,我只能跟浣熊一樣抱住欄杆,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

  第一次坐船的時候,遇見風浪暈船暈的想死,現在雖然換了馬車,還是一樣的情況。

  我的眼楮被陽光刺出淚水,又蒸發掉,眼前朦朦朧朧地,好像看見了藍玉。

  以前總認為自己神經夠大條。

  可是想到以前藍玉怕顛到我,緊緊拉住韁繩,我在車廂裡枕著丫頭的大腿幸福地睡著,同是馬車,眼下卻變成了這種糟糕的狀況,想著想著我也忍不住掉下兩顆鱷魚的眼淚。

  好在我暈厥前到了人妖的鳥王府。

  車伕看著我掙扎著從馬車上下來,連看門的士兵見我都好像在看要飯花子。

  仔細一看,是王府的後門,原來前門人水馬龍,容不得我這種落魄的奴才。

  我跌跌撞撞的走,前面帶路的人走的飛快,我呼呼喘著粗氣,跟不上。

  王府路很長,設計富麗堂皇,齋室軒院曲折變幻,這要是平時,我會大大讚賞一番,現在我已經沒有了這個閒心,走了半天路,也沒到地方。

  總算等到前面帶路的人說話了,「你在這等著。」

  我跌跌撞撞找到一個石凳子坐下。

  現在我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整個身體癱在桌子上。

  不知道是睡過去,還暈了過去,再睜開眼楮天都快黑了。

  那人妖四還沒抽出時間接見我。

  口乾的要命,這樣下去我非脫水不可,於是又站起來,想找人要點水喝。

  可是到處走走,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這麼大的王府,忽然之間人都哪去了?

  原來看紀錄片,有人在沙漠中喝馬尿,當時還說寧可渴死也不幹這事,現在我只想找一個池塘,撲進去。

  終於讓我找到了。

  清清的碧水,密汩汩地散發著溫柔的光芒。

  我什麼也顧不得了,從漢白玉的台階上跳了下去。

  沒想到這池水竟然冷的透骨。

  我本來就被「蠱毒」折騰的虛弱無比,到了水裡更沒力氣,只能隱約看到這是一個人工開鑿的大池子,裡面的水也不像是活水,水乾乾淨淨的,不見有水生物。

  媽的,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來之前我想過會受到種種羞辱,心想只要臉皮厚,也就能混過去了。

  誰知道死人妖沒見到,到好像又誤打誤撞來了一個詭異的地方。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我才重新游回岸上,衣服濕答答地貼在身上,噁心極了。

  而且沾了水的衣服極重,我忍不住脫了外面的一層,找棵大樹,坐下來。

  不知道還能不能熬過去,

  還能不能回去見藍玉,

  還沒聽美少年吹笛子。

  也不知道狐狸現在怎麼樣了,

  剛剛掙了那麼多錢,還沒花。

  死了以後能不能穿回去?

  想著想著,竟笑起來,睜開眼楮隨意轉目一看頓時愣了。

  黃昏下的陽光格外朦朧,

  一個人站在那裡看著我。

  一雙細長的眼楮,清冷的目光,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

  我張開嘴,喊了一聲,嗓子發緊,沒出音。

  這個世界大概靜謐了,可我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現在能聽到這種聲音簡直太美了,無論如何我也要活下來。

  因為我終於看見了。

  我看見了,我的凌風。

  我的眼淚洶湧而出,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從此相隔了百年,再也不會有面對面的機會。

  「凌風」看著我,還是那樣的眼,那樣的眉。

  凌風喜歡對我溫柔的笑,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男子,一張臉完美無缺。

  我掙扎著要坐起來,幾次都沒有成功,我可憐兮兮地看著「凌風」,希望他能走過來,他真的走過來了,看著我皺皺眉,可還是過來了,抬起了他修長的手。

  我高興的終於叫出來,「凌風。」

  然後臉上一痛。

  凌風居然打了我一個耳光。

  眼楮瞇起來寒冷徹骨,「你來這幹什麼?不是讓你在前面等著嗎?」

  聲音還是那個聲音,我抬起頭簡直不能相信。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01:50 PM

第三十一章 懲罰

  讓我在前面等著!

  本來就頭昏眼花,被他這麼一打,牙鉻破了嘴角,血腥血腥的。

  再看過去,精美的白色袍子,繡著尊貴的龍紋,銀白的短靴,上面有金線繡的內邊。

  原來是王孫貴胄,我的主子。

  親愛的人妖四。

  雖然長了凌風的臉,卻不是凌風。

  胸口漲漲的,酸澀的感覺一直頂到嗓子眼。

  我心裡想大罵他,可是看著這張臉竟然罵不出。

  雕刻一樣的美麗俊容,黑得耀眼的長髮,在空中飛啊飛,挺拔的身體奪人魂魄。

  他很瘦,但是瘦的好看。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像我的凌風。

  原來凌風對我那麼好,我都嫌他不夠溫柔,現在讓我對著這張臉挨打。

  「滾到前面去。」人妖四的眼角就像結了冰,看著我渾身濕淋淋的,大概是嫌我把他的池子弄髒了。

  我要是能起來,我早走了,無奈地閉上眼楮。

  世界上有很多人,面對死亡大家都一樣,驚恐,害怕。

  可我已經被那「蠱毒」折磨的沒有力氣。

  所以我也懶得爭了,只想享受片刻的安寧,而且如果那個和最愛你的人長相一模一樣的人站在你面前,你認為他會殺你嗎?

  也許會,但是我不相信。

  只因為我的記憶中,都是這張臉的好。

  「凌雪痕,別以為我拿你無可奈何。」

  下巴一陣刺痛。

  我被迫睜開眼楮,望進那雙幽如黑譚的眼底,那雙眼楮靈動無比,一看就知道是極精明的人物。

  也許凌風也是這樣,只不過他看我的時候,都是柔情,所以我反倒看不到這些。

  疼痛加重。

  我勉強開口,「我是來要解藥的。」

  他看著我,不屑一笑,就好像在看下等的生物。

  柔軟而冰冷的唇忽然就欺上來,碰觸了我的唇瓣,有點霸道,甚至還狠狠咬了我的嘴唇,唇上漸漸滲出血跡。

  傷口很疼。

  然後他又親上來,吸走了我唇上的鮮血。

  最後抬起頭,不屑地吐了一口,冷冷一笑,似妖佞修羅,「把她扔出去。」

  我沒聽錯,他說要把我扔出去。

  剛才王府中明明都沒有人,他這麼一吆喝,不知道從哪就冒出人來。

  架起我兩個胳膊,就往外拖。

  他只是半寐著眼楮,欣賞著這一幕,接過羊脂玉的杯子,在指尖轉悠,垂目淺啄,大概是漱了漱嘴,吐進丫鬟手上的盆子裡,另一個丫鬟從他手裡取走杯子。

  他說︰「扔了。」

  人妖四,這個綽號真配他。

  被拖上馬車,然後扔在荒野中。

  身上就像一灘泥,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幸虧只是說︰「扔出去,而不是殺了。」

  螞蟻在我身上爬來爬去,「蠱毒」好像是好多了,可是還不如不好,因為嚴重的時候我可以昏迷,現在我只能清醒的享受這一切。

  我想像這豔陽天,想著電視裡小燕子和紫微在草原裡手拉著手唱歌。

  心裡念叨著,藍玉啊,快點來,快來找我。

  可是想到自己的淒慘樣兒,

  又不願意讓藍玉看見。

  當看到幾條蜈蚣在我身邊爬來爬去,我恨不得藍玉馬上出現在我面前。

  我知道藍玉一定在想辦法打聽我的消息,一定在到處找我,只是世界這麼大,找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

  夜幕低垂,不知道會不會有猛獸來把我當晚餐。

  四處都是爬蟲的聲音,萬一有一條蛇,我最怕蛇了。

  人妖四好像真的給我抑制「蠱毒」的藥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我吃的?

  難道是親我的時候?

  凌風以前吻我,他的嘴唇軟軟的,每一次都很溫柔小心翼翼,這次人妖四的吻就像是在羞辱。

  人妖四給我了藥,並不想殺了我,他這麼多只是在懲罰我。

  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得罪他了,難道是那一次在馬車上,當著張公子的面,我隱喻說了他的壞話?

  我開始胡思亂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時間總是過的那麼慢。

  「藍玉,藍玉,藍玉。」我小聲地叫,「藍玉,藍玉,藍玉。」

  我知道藍玉聽不到,但是每叫一聲我都好像多一分信心。

  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在找我,竭盡全力在找我。

  夜晚終於過去了,第一次看見黎明到來這麼開心。

  新的一天,新的希望。

  我試著動了動,還是沒有支持我行動的力氣。

  我再次躺在草叢裡,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直到有人輕輕推我,我勉強睜開眼楮,睫毛上都是塵土。

  是一個胖乎乎的小夥子。

  我看見他,忍不住咧嘴笑起來,嘴唇咧開,疼得我「嘶嘶」吸著涼氣。

  小夥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楮裡好像在思考什麼。

  終於他閃爍的眼楮,下定決心,站起來準備走。

  我頓時著急,發出一個難聽的單音,「你……」

  小夥子回過頭,看著我挺為難,「我要幫大哥找他媳婦,你先在這待著,等找到了大哥媳婦,我再來幫你。」

  找到他大哥媳婦。

  那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氣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1:18 PM

第三十二章 病中情事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人,我怎麼可能放過,掙扎著說︰「你幫幫我,我會報答你,你要銀子還是學武功……」

  小夥子,「咦」了一聲,又轉過頭上下打量我,「你叫什麼?」

  我苦笑,不知道我說出我的名字,會不會死的更快,萬一是江湖中人,一定會割了我的頭掛在城頭。

  我沒回答,小夥子竟然也不走了,重新掃瞄我,可能連指甲都看了,「你怎麼長的這樣?好像……」烤乳豬。

  我淒慘地笑笑,小夥子開始喊,「大哥,兄弟們這裡有一個人。」不停地吆喝。

  幾遍之後,我總算聽見好幾雙腳向這邊奔跑的聲音。

  我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有很多形形色色的臉,我都不認識,大家幾乎都是一個表情,在盯著我看。

  忽然有一個人竄到我面前,伸手一把把我摟進懷裡。

  好溫暖,心跳慌亂,但是沉穩有力。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體溫。

  藍玉,藍玉,你終於來了,藍玉,藍玉。

  我熟悉的那張俊臉,眼楮深黑深黑的,一夜之間他好像就長大了,人也變得沉穩,只是他抱著我的手在抖,他在害怕。

  有人拉來馬車,藍玉抱起我一點都不費力,以前我總認為藍玉年紀那麼小,本身也很瘦,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力氣,看來都是想當然。

  呃~我現在怎麼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我偷看藍玉,他的嘴唇緊抿著,臉色從來沒有這麼難看,他小心翼翼地帶我上馬車,在他懷裡我感覺不到一點顛簸。

  外面傻愣著的那些小夥子,盯著我的花臉看,有點失望。

  不會是把我想像成什麼閉月羞花了吧!

  我呲牙一笑,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是這麼狼狽的出場。

  古代沒有照片,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找我的。

  藍玉把我放在床上,丫頭已經端了水進來,就等藍玉出去以後幫我擦洗,可是藍玉的目光在我身上瀏覽半天就是不肯出去。丫頭也是束手無策,乾著急沒辦法,土撥鼠「吱吱」叫著去抓藍玉的衣服。

  看到藍玉窘迫的樣子,我不禁笑了一聲,「藍玉,我沒事,你先出去,讓丫頭幫我換衣服。」

  藍玉的臉忽然紅了一片,但是他的臉色依舊不好,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都是因為我。

  被救回來,看見藍玉,我心情一下大好,精神也好起來。在丫頭的協助下換好衣服,乾淨的衣服香味,真好,幸福的要掉眼淚。

  土撥鼠從丫頭的肩膀跳下來,把頭鑽進我的臂彎處,屁股在外面扭啊扭,就像一顆肉彈。

  被它弄的癢,我忍不住笑起來。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變好,加上丫頭並沒有在我身上發現其他的傷口,臉色好看多了。

  倒是藍玉在外面走來走去,人影投在窗子上,讓人看著心疼。

  丫頭衝我不停地眨眼楮,「掌門,讓少爺進來吧!」有幾分曖昧。

  這丫頭,被我慣的越來越不像話。

  我還沒說話,丫頭救喊︰「少爺,可以進來了。」

  一開門,藍玉站在外面,陽光恰好照在他肩頭,俊秀絕倫。

  風吹過,如果藍玉也能像這風一樣自由就好了。

  偏偏我讓他緊鎖眉頭。

  四皇子殿下,我要謝謝你,是你讓我看清楚了自己,讓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會連累更多的人,從今以後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

  「蠱毒」足足讓我在床上又躺了三天,只能吃病號飯。

  我恨死那個給我開藥房的郎中了,愣讓我天天吃苦藥喝大米粥,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不懂。

  看來他多半是不懂的,我問他什麼是「蠱毒」的時候,他掠著鬍子說︰「那只是江湖中的謠傳,這種東西是否存在無從考察。」

  送走郎中,我對身邊的藍玉說︰「你看我說了吧,他根本就不懂,這下我不用吃藥了吧,吃了也是白吃。」

  可是看見藍玉皺著眉,眼楮裡都是血絲,我馬上投降,「好,我喝!」

  看我喝完藥,藍玉才出去,自從把我救回來以後,藍玉就變得格外忙,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幹什麼,但是我也能猜出大概,清理門派裡的奸細,立旁支。

  到處找我的時候,是藍玉第一次試著在外面建他的小組織,我回來以後,他加快了腳步。

  我讓丫頭在比較偏僻的地方悄悄買了一處院子,讓藍玉用。

  過了好幾天,也沒見藍玉動用那地方。

  丫頭挺著急,我喝口茶說︰「他有他的想法,」現在外面,我去不了,不瞭解到底是什麼情況,藍玉做到哪一步了,我給他備下那院子知道他現在不會用的,這些東西只要備好就行了,時機到了自會有它的用途。

  藍玉又長高了,奇怪,以前總在身邊看不出來。

  現在他早出晚歸,有時候我睡到半夜會看見他悄悄幫我蓋被子。

  我的心慌亂地跳個不停。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1:27 PM

第三十三章 心動

  想起前幾天我拷問藍玉,到底怎麼找到我的,跟他的那些「小弟」到底怎麼描述的我的外貌。

  藍玉支支吾吾,後來在我用藥做威脅的情況下,終於招認,原來他跟那些「小弟」說,如果我能說話,一定會拿錢做報酬。但是一般人大概急了都會想到這一招,於是有了第二招,問我的名字。因為我是壞蛋,我肯定不敢說出自己的名字。

  我的臉頓時黑了一片。

  每次想起這些,我都恨得牙癢癢的,可是心裡又沒來由的瀰漫著陣陣暖意。

  藍玉他為了我,是費了心思。

  正想著,忽然感覺到臉邊一下軟軟的碰觸。

  小心翼翼的,有些青澀,顫抖的睫毛劃過我的臉,

  我頓時僵在那裡。

  剛才那個是……

  藍玉他是在……

  我緊張地捏緊了拳頭,一直聽到藍玉重新躺回床上,四周瀰漫著他的氣息。

  那孩子,長大了。

  「叩叩」簡潔的敲門聲。

  我沒抬眼楮,繼續看手裡的書,「進來吧!」

  餘光掃了一下,是丫頭。

  她手裡拿著幾本書,蹦蹦跳跳跑了進來,沒忘記把門關上。

  我手裡的是前幾日讓丫頭買的《史通》就相當於《史記》之類的書,想要瞭解這個大陸,包括東臨國、西豐國、南國、北國,就要看這個。

  我既然已經決定不當縮頭烏龜,就要在近期最大限度去吸收各種資料。

  最讓我震驚的是西豐國。

  西豐國原來是一個危機重重的小國家,現任國王西豐臨原本也是一個不受重視的小皇子,就在王位爭奪中,不知不覺脫穎而出,這倒對我胃口,我早說了,我喜歡釜底抽薪的做法。

  最讓我震驚的還不是這個。

  西豐臨成為太子以後,馬上向國王提議建造「萬里長城」。

  天哪,這個西豐臨要不是穿過來的,那他身邊肯定有一個穿過來的人,不然這個世界很多事也太巧了,中國有一個「萬里長城」,西豐國也弄了一個長城。

  其次是東臨國。

  東臨國是幾個國家中最貧瘠的,這個國家內多是山脈、沙漠、草原不利於農作物生長,所以他們遊牧民族比較多,雖然沒有很好的生活條件,東臨國的軍事力量不容人小覬,他們的軍隊是這個大陸最強悍的。

  可是東臨國人又一點都不像中國古代的遊牧民族,就拿那個人妖四來說吧!長一副清秀的模樣,半點關外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邁都沒有。

  我們所處的都城「夜涼城」就是東臨王吞併左近小國家搶過來的,饒是這樣,東臨王還是覺得領土不夠,因為他的大多數子民還生活在草原和沙漠。

  四皇子東臨瑞屬於庶出,以前還差點在西豐國當質子,人妖四那種陰冷的性格,大概是小時候受過什麼刺激。

  現在東臨王還沒有確切說要把王位傳給誰,所以人妖四才會到處擴張自己的勢力。

  如果我還有利用價值,人妖四就不會殺我,我要好好想想用什麼做為交換條件,他能徹底幫我清了「蠱毒」。

  威脅人妖四那樣的人,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但是「蠱毒」好像唯他能解,我翻了不少醫術,裡面對「蠱毒」的介紹幾乎沒有,有的話也只是一筆帶過。中了「蠱毒」會怎麼樣?壓根就沒有描述。

  我不禁又狠狠罵起人妖四。

  只是我不明白「蠱毒」看來是非常珍貴的藥,他怎麼會用在一個小小的凌雪痕身上?

  看書找資料的同時,我沒忘記要開始練武,以前我是怕看古文,怕被口訣,經過這麼一件事,這些都變得不重要了,讓自己強大才是正途。

  蠱毒發作這麼多天,餘威未盡,整個身體還是不能運用自如,我強迫自己做一些動作,往往會引發刺痛。

  痛楚從手指尖一直到手臂,右手的劍瞬間掉落在地上。

  丫頭扔掉手裡的瓜子皮,緊張兮兮地看著我。

  我當然不能告訴她,我現在還沒有完全養好,如果說了,她肯定不准我練武。

  可是每天看見藍玉疲憊的樣子,我心裡就揪著疼,休息一天對我來說就是煎熬。

  我咧嘴一笑︰「這劍蠻沉的。」但願能糊弄過去。

  丫頭沒有再追究。

  我又撿起劍,小心翼翼感覺著手臂,好像沒有問題了。

  於是我又開始認認真真地練劍,

  越來越快,比剛才純熟多了,

  只要再練兩遍就可以了,我第一次這麼專注地練武,連藍玉回來了都沒發現。

  我輕輕回身,轉刺。

  忽然手臂又是一痛,汗順著額頭流下來,手指開始不聽使喚,劍再一次脫手,重重掉在地上。

  我彎腰去撿劍,忽然身體被人死死地抱住。

  「藍玉......」我有點尷尬,這孩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大膽。

  「別練了。」他的聲音焦急,帶著怒意,從我被救回來以後,他從來沒有爆發的情緒,好像今天終於爆發了。

  環在我腰間的手那麼強壯有力,他不在是個孩子,可能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孩子。從被凌雪痕傷害以後,被我連累以後,「藍玉,我要練功,這樣下去怎麼行,下一次如果……」

  「我幫你。」黝黑的眼楮裡醞釀著濃得化不開的感情。

  藍玉,藍玉我該怎麼辦?

  深夜裡輕輕的一個吻,現在又給我這樣的承諾。

  可是你知不知道,即便是我們在一起,所有的感情都會像空中樓閣,輕輕一碰就會轟然坍塌。

  不解去我身上的「蠱毒」,這一切都是空。

  我又怎麼能用這個去羈絆你。

  「藍玉,有些路我還是要自己走。」現在有太多的謎在我面前,我不能不負責任的去連累任何人,總有一天我要踏出這一步。

  藍玉的手沒有鬆,「我會等。」我也會很快長大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6 11:32 PM

第三十四章 行動

  人妖四這個人做事非常縝密,王位對於他來說只是早得晚得。

  我還不知道是他的哪顆棋子。

  經過這幾天的分析,我覺得他不會輕易殺了我。

  那麼貴重的毒藥放在我身上,還沒有發揮到它應有的價值。

  人妖四不動,我只能等待著他的下步行動,在此之前做一些事向他諂媚。

  哦對了,我還瞭解到關於我風月史的一些傳言。

  我和人妖四的。

  傳言,我愛人妖四,屬於那種天崩地裂,至死不渝。

  人妖四卻棄我如廢鞋。

  從那天他說把我「扔了」能看出來。

  雖然驚於謠言,卻不能止於謠言。

  向人妖四諂媚這事兒我還得做下去。

  我向上方匯報的信件逐漸多了起來,自然是找人代筆,那個人就是間諜,我向來反感這個人,於是儘可能讓他知道我的所有秘密,為將來的鳥盡弓藏做好一切準備。

  信件寫好了,就吩咐他送出去,但是從來沒有得到過回件。

  漸漸地我有了一些任務,雖然都是一些小事,卻逐漸改變了被圈禁的事實。

  人妖四讓我「蠱毒」發作,只是在告訴我,無論我怎麼樣都不能逃出他手心,現在誰也幫不了我。

  我要做的就是在他殺我之前,抓住他的命脈。

  我儘可能地去接近他,離得越近越危險,也能看清楚那個人。

  出去的時候我不願意帶上藍玉,我不喜歡別人看他的眼神,通常齷齪,鄙視,在別人眼裡,他是輕易就委身於我的,有些人眼楮裡甚至帶著輕佻。

  藍玉在我心裡,並不喜歡被人觸及。

  人妖四總喜歡抓住別人一些把柄,朝廷外他已經擁有了最多的人馬,朝廷內他也開始了行動。

  譬如張廷恩是當朝宰相,他的公子張碧是人妖四「籠絡」的一個「人才」之一。

  此君也和我一樣。

  我們皆是棋子,我們皆不受寵。

  還不如那些有裙帶關係的庸脂俗粉。

  我剛剛從一個王爺府邸附近回來,帶來了潛伏在那裡女特務的情報,正準備回去覆命。

  馬車往前走,經過一條繁華的鬧市,我喜歡撩開簾子向外望,街道兩邊買皮子和刀具的比較多,生意也很慘淡,我笑著搖搖頭,看來東臨國內懂的經商的人很少。

  抬起頭,無意發現有人站在前方酒樓的窗前。

  風吹起他臉上的白紗,幾分迷離。

  是張碧公子,大家都叫他碧公子。

  我叫馬車停下,車廂裡的丫頭頗不高興,她不大喜歡我和張碧交往。

  理由是因為藍玉覺得張碧有古怪。

  我和張碧接觸的理由很簡單,我說過,我們皆不受寵嘛,別人我也巴解不上。

  張碧至少還能在人妖四面前說幾句話。

  我要讓人妖四知道,我在他身邊比較有用。

  以前看小說,裡面的女主除了會背古詩,還通曉音律,具備跳鋼管舞的技藝,可惜我是一個正常的現代人,平時最喜歡看電影,上網,玩遊戲,哪有時間背古詩詞,更別說鋼管舞,說正經的我都不知道去哪看。

  所以平凡人在古代很難混。

  人妖四不願意直接見我,我只是一個二傳手,這次與我接洽的就是張碧。所以,丫頭就是反對我去見他,我也得見。

  既然正好遇見他,我也不用再費事去他的府邸了。

  上了樓,碧公子還站在窗前,頭上的斗笠依舊不肯摘,

  其實我也沒心情研究他的斗笠。

  只是好奇他的長相。

  他蒙著臉舉手投足間都有那種致命的吸引力,

  拿起杯子淺啄一口,那份優雅可不比狐狸差。

  他和狐狸不一樣的是,他沒有那種慵懶,多了些清雅。

  我喜歡他,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

  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種氣息讓我覺得很舒服,就像久別了的親人,很自然親切的感覺。

  這種感覺和我自然排斥狐狸是一樣的,同出一轍,一陰一陽。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

  這也就算了,我臉上的滴淚痣也跟著奇怪。

  見到狐狸總是燒灼一般疼進心裡,見到碧公子那痣就清涼清涼的很舒服。

  我從袖子裡掏出女特務呈報給人妖四的信,上面不知道撒了什麼,香香的,真是煞費苦心。

  碧公子接過去,白紗裡大概是對我莞爾一笑。

  我總是猜想他面紗後的表情。

  看了他半天,也沒人提醒我回神,碧公子就在旁邊靜靜地等著我。

  我咳嗽一聲,在他面前卻不覺得尷尬。

  因為我總克制不住自己去看他,習慣了也就不以為然。

  他大概又是一笑。

  我說︰「最近都在忙什麼?」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問什麼,我想問人妖四的情況,也不能直接說,搭訕自然是沒頭沒腦的。

  碧公子沾了沾茶水輕輕地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四」。

  我幾乎驚訝,他也太善解人意了吧!

  我還沒反應,碧公子就又寫起來,「戰事、錢、糧……」

  三個詞,幾乎囊括了所有國家面臨的問題,這個人妖四還真是憂國憂民。

  唯恐天下不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7 10:51 PM

第三十五章 女主YY

  我聽說了,南國在頻饒邊境,領頭的將軍是從東臨國叛逃的,據說這個將軍訓練騎兵特別有一手,東臨國好多訓練騎兵的方法他都知道,這讓東臨王很頭疼。

  原因很簡單,東臨國出名的就是騎兵。

  所以兩國交戰東臨國不能發揮自己的長項,佔不到便宜。

  東臨王又好面子,不肯多派人馬去平亂。

  為一個叛逃的將軍就興師動眾,豈不讓敵國笑話。

  於是東臨王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了人妖四。

  看來人妖四也沒想到好辦法。

  我低頭無聲地喊了一聲,「活該」。

  然後轉頭再看碧公子。

  碧公子好像也在看我,面紗輕輕抖動。

  奇怪,我的小動作怎麼都能被他看到。

  我雖然不懂軍事也不瞭解戰爭,但是我知道,針尖對麥王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既然對方也是用騎兵,為什麼我們還用騎兵?」

  看起來好像我問了一句很傻的話,其實不是。

  東臨國說白了就是騎兵很強,其他的兵種都一般,騎兵打不過,其他兵種怎麼可能打的過。

  我說︰「沒有那種長矛嗎?專門對付騎兵攻擊的長矛!」

  碧公子搖搖頭。

  我為什麼知道長矛。

  我說過閒暇的時候喜歡看電影,有一部經典的片子,《勇敢的心》,講述的是蘇格蘭的保衛戰!

  我記住它是因為主角,華萊士在臨死前那句吶喊「freedom」,配合著影片悲壯的音樂一直到結束。

  當時影片裡主角就發明了長矛,專門對付英格蘭的騎兵。

  我仔細想想,用手沾著茶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大概,「跟普通的矛差不多,只不過很長,前面用鐵包裹,不容易被砍斷。」

  我抬頭看向碧公子,他仔細地盯著我畫的圖若有所思。

  因為這個影片,我曾找過長矛的相關資料,長矛是瑞士人在冷兵器時代喜歡用的武器。

  「在進攻時,長矛兵手中的長矛往往高於肩部。同時矛頭微微的向下。這樣姿勢的目的在於可以取得極大的向下插刺的力量。如此一來敵人想要將長矛兵手中刺向自己的長矛或撥或挑都非常的困難。」

  「所有的長矛一起向前組成一道不可踰越的木製長城,等到騎兵衝到眼前,發現長矛已經收勢不及,馬全都撞到長矛上被刺穿,騎兵的陣形也就亂了。不光是可以對付騎兵,這種陣形用在進攻上,比如說組成一個方隊……」

  碧公子忽然站起來。

  一種撲面而來的逼迫氣勢讓我退後一步。

  他走向窗子手負在後面背對著我,那種霸道的氣勢瞬間消失了。

  他輕輕的笑,很高興。

  雖然看不見,但是我總能感覺到他的心情,

  很想聽到他的聲音。

  只能惋惜。

  這個世界上得不到的東西最珍貴。

  他的聲音就是這樣,

  如果有一天能聽到就好了。

  可惜這裡不是現代,沒有那麼好的醫生。

  碧公子再走過來,已經恢復了那份清雅,他看著我,可惜我看不見他的眼楮。

  這是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他輕輕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行字︰

  聽到了這些,他不會再放過你。

  我失笑,這不是很好嗎?至少我的命保住了,只要我對他有用,我手上就會有更多的主動權。

  魏徵對李世民就是這樣,因為魏徵是李世民的鏡子,所以不管魏徵多放肆,李世民都捨不得殺他。

  沒有人能代替他的位置。

  人和人之間,只有獨一無二的人最寶貴的。

  我的寶貴就在於,我傳播發達的二十一世紀,我聽到的學到的在閉塞的古代,通訊不發達的古代是獨一無二的。

  總有一天這些會拿來做談判的砝碼,換回我的自由身。

  碧公子看著我,我很想撩開他的面紗去看他的眼楮。

  他忽然很有興致地拿起店裡的一具古琴,

  撩袍子,坐下。

  琴音像泉水一樣從他的指尖流瀉出來。

  佩玉鏗鏘的聲音,有凌雲出塵之意。

  陽光照在他身上,是恬淡的美。

  我忽然想起一句話︰君子如蘭,君子如玉。

  完成了一件大事,坐在馬車上準備回家,

  馬車經過一條小巷,眼楮一瞥,我頓時愣了。

  一個少年穿著火紅的吉服站在屋裡,

  是藍玉。

  妖豔的紅把他襯的更加純淨,一雙眼楮迷離地眨動,嘴角帶著幸福的笑意,

  我的心忽然很難受。

  不知道是什麼能讓他這樣幸福,不知道在那瞬間他想起了誰。

  那身吉服是為誰而穿。

  也許在一瞬間,他曾想未來的新娘會是誰。

  藍玉,藍玉,你幸福我應該會高興啊。

  我現在是為什麼……

  很晚了,藍玉還沒有回來。我在房間裡等得著急,有點坐立難安。

  丫頭搬東西來了好多次。

  本來放的好好的玩意兒,被她拿過來,又拿過去。

  我終於看不過眼兒,我說︰「丫頭,你坐下來我不會攆你走。」

  丫頭咧嘴,呲牙笑起來。

  不就是想看我笑話吧!藍玉不喜歡碧公子,我這次恰好見的是他,所以我今天故意支開了藍玉。

  不知道藍玉會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大概是生氣了,不然不會這麼晚也不回來。

  我應該跟藍玉說的,藍玉早晚要知道,我不該掩耳盜鈴,我這個人做事有時候真的一點都不成熟。

  門被推開了,藍玉走進來。

  看見我沒有平時那麼高興,他果然是生氣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7 11:02 PM

第三十六章 性教育課

  我主動跑過去拉起藍玉的手。

  藍玉的手修長很好握,只是每一次都冰涼,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掌心暖暖的。

  我忽然抬起頭來看,藍玉的眼楮氤氳著仿若蒙上一層霧。

  我的心忽然跳的很快。

  難道是我喜歡上了藍玉?這怎麼可能,藍玉他比我整整小了八歲。

  可是他在我心裡是不同的,藍玉他不一樣。

  我正想著,從門縫裡我看見一雙憤恨的眼楮,是藍玉的舊部。

  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我強佔了藍玉,我要是還跟他這樣,那他將來.....

  我想著要抽出手,忽然指尖一緊,藍玉的手指輕輕地勾住我的手腕。

  我腳下不穩,向他靠了過去。

  他身上是淡淡的酒香,今天他喝了酒。

  我「咳嗽」了一聲,趁機抽出手,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遞給他。

  藍玉接過水,嘴角蕩漾起笑意,「今天聶虎的弟弟結婚了,」

  我的心情忽然大好,這麼說今天看見藍玉,他只不過是在替別人試衣服,他回來晚也是去參加婚禮了?

  「你是不是去見張碧了?」藍玉低頭喝水,看不清表情。

  我儘量嘻笑,諂媚的嘴臉,「藍玉啊,以後我……」

  「以後告訴我,」藍玉別過臉,面頰上有可疑的紅暈。

  藍玉他沒生氣,他只是在關心我。

  我趕緊點頭,藍玉相信我,會有一天我們打敗人妖四,去遊山玩水,浪蕩江湖……

  到那時候也許我會有勇氣去開展一段感情,會忘記凌風,重新來過。

  可是那時候,藍玉你還會不會在我身邊,這樣看我。

  我並不是要誇人妖四。

  他如果當了皇帝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

  我在都城裡溜躂了幾天,都沒有聽到組建「長矛兵」的消息,一切都像平常一樣,我甚至都忍不住想,不會是我的提議人妖四沒有接納吧,第一次出手就吃癟,那也太給二十一世紀的姐妹們丟人了。

  正焦躁不安的時候,間諜進來告訴我,人妖四要親自領兵去邊境。

  我一高興,不小心把手上的土撥鼠彈掉了地。

  丫頭把土撥鼠撿起來,那傢伙站在她手心裡衝我「吱吱」叫不聽,頗有點憤慨。

  間諜挺看不慣我這種狀態,可能覺得我有些玩物喪志,沒有給人妖四好好幹活,不爽地翻了半個白眼又說︰「明早四殿下出征,『武陽城』外,掌門別忘了。」

  他話怎麼也不說清楚啊,什麼明早,幾點啊?武陽門外,是讓我去嗎?

  我挺討厭這個人,不願意多問他,揮揮袖子,和藹地說︰「你下去吧!」要是在現代,他非得下崗不可,話都說不清楚。

  我在屋子裡轉悠轉悠,忍不住問藍玉,「他的意思是說讓我去送行?也沒說什麼時候去。」

  藍玉緊了緊手裡的劍,眼楮裡流露出沉穩和剛毅,「我去問問。」

  光看平時做事,我真的想像不出藍玉只有十六歲啊十六歲,如果他在現代一定是一個連續跳級的神童,我就是在北京最有名的高中門口蹲點,也見不到這麼優秀的小少年。

  跑題了。

  人妖四出征前,居然把消息封鎖的密不透風,這人無所不用其極,用人、治軍都極有一套。

  間諜那樣的猥瑣漢子,也能對他忠誠無比。

  隨手拿了一本書,我已經適應不了一個人睡,一般都會等藍玉回來。

  丫頭在一邊嗑瓜子,我看她那秀氣的兩顆小牙,馬上就會變成瓜子牙。我說︰「丫頭,我不是給你找了教刺繡的師父嗎?」

  丫頭看看我,就當沒聽見。

  就這樣,又愛財,又啥也不會,將來怎麼嫁的出去。

  我說︰「丫頭,你現在多大了?」

  丫頭笑咪咪地,「跟少爺一樣。」

  跟藍玉一樣,也得有十六歲了啊,可是怎麼不見發育啊,還是那麼平板的身材,我伸出手,在她胸前摸摸,居然硬硬的,不見發育的徵兆。

  丫頭看著我的手,愣了。

  我再摸摸,真的是硬的,連一點要凸起的跡象都沒有。

  無意識我摸上自己的,我記得我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發育了啊。

  丫頭看著我的手。

  可能是從小流離失所,發育晚了一些,我悄悄地說︰「丫頭,你那個來了沒?」

  丫頭茫然地抬起頭看我。

  天吶,在古代上生理衛生課怎麼就那麼難。

  過了好半天,丫頭彷彿才明白過來,臉「忽」地紅了,跟我搖搖頭。

  果然是沒發育,這孩子平時我也不注意她,我說︰「以後多補補身子,將來好……」嫁人。

  可能我的話刺激到丫頭了,她居然也不嗑瓜子,傻傻地低頭想事情。土撥鼠也跟著她抱著瓜子發愣。

  藉著燈光,我看向丫頭秀氣的耳朵。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8 11:25 PM

第三十七章 溫情

  我小時候媽媽說,女孩子不打耳洞沒人疼,小學一年級,我就忍痛在激光槍下挨了兩下,後來就遇見了凌風。

  我摩挲著自己的耳朵,「丫頭,明天我給你打耳洞吧!」

  「啊……」丫頭愕然地看著我。

  我笑笑,「不打耳洞沒人疼。」我將來一定會她物色一個好婆家。

  我的手繼續上摸,本來在耳垂的上方還有一個小小的耳洞,是我和凌風確認關係的那個情人節,我拉著凌風一起去打的。我聽同學說,女孩子為哪個男孩子打耳洞,就像是告訴他,自己將永遠屬於他。

  可是這個耳洞,居然在我穿越過來的那一天就不見了。

  難道這就是這個預言?我和凌風不可能再在一起。

  我忽然想起了人妖四,凌風凌風,哪怕是看看你的替身也好,我真的好想你。

  藍玉回來的時候,我和丫頭都在發呆。

  我想過去的事還情有可原,丫頭怎麼在我摸過她胸,證明她沒發育之後,就好像被雷了一樣。

  藍玉跑了一圈,居然一點疲憊的模樣都沒有,「明早的寅時。」

  明早寅時,我扳了板手指,依舊不習慣去換算古代的時間,大概是3-5點,有沒有搞錯,人妖四居然這麼早就出征。

  千萬聲呼喚,我不想去。但是身不由己。

  我說︰「藍玉咱們今天晚上別脫衣服睡覺了,」呃,這話怎麼聽著有點不對勁。

  我趕緊看向藍玉,藍玉扭過頭避開了,我又看向丫頭,丫頭晶亮的眼楮似笑非笑。

  我和藍玉本來就一直和衣睡的。

  我急忙解釋,「我的意思是穿戴好了再睡。」

  兩個人還是剛才的樣子,誰也沒理我。

  我今天還真是頻頻出狀況,大概是太高興了。我說︰「藍玉,睡吧!」

  丫頭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想著一會兒就要起來梳妝打扮,好去送主子去邊疆。

  睡的十分不安穩,做夢居然也是關於這次送行行動的。

  夢見到了時間,藍玉叫我起來,我招呼丫頭快給我梳頭髮,丫頭就是一點都不著急,時間一點點過去,天都亮了。

  完了,我遲到了,不知道人妖四這次要怎麼整我,想起「蠱毒」發作的滋味,我忽然起了一身冷汗,醒了過來。

  「怎麼了?」身邊傳來藍玉的聲音。

  睜眼楮,還是黑天,我呼呼喘著氣還好,沒有晚,不會遲到。「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大該剛過亥時。」藍玉睜開眼楮,不論我什麼時候醒過來,藍玉總是清醒的。

  亥時,我又開始扳著手指頭算,手被人輕輕地拉住,「還早。」藍玉的聲音就像夜裡的清泉。

  我抬起手擦汗,可能是我太緊張了,加上「蠱毒」發作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藍玉沒說話,有一絲絲涼氣從他的手上傳過來,漸漸地將我燥亂的心緒慢慢平穩住。

  我說︰「藍玉,這是什麼武功?」

  「家傳的武藝,『冰心訣』」

  這樣雖然舒服多了,可是也不能讓藍玉一直用武功幫我入睡吧!我說︰「藍玉,你別用冰心訣了。」我向他身邊靠了靠。

  藍玉的體溫偏低,只要挨得近些就可以了。調整了一下姿勢,閉上眼楮,藍玉身上淡淡的香氣傳了過來,他的手很涼穩定著我的情緒,很舒服。

  「好好睡吧!我會叫你。」

  「嗯。」我迷迷糊糊應了一聲,隨手抱住藍玉的胳膊。

  眼角的滴淚痣彷彿都不疼了,黑暗裡我看不見自己的嘴到底笑彎成什麼樣。

  睡的很好,被藍玉叫起來的時候,丫頭都已經等在那裡笑咪咪地看著我睜眼楮。

  要盤個髮髻嗎?不要這麼正式吧!

  我懶懶地看向鏡子,「丫頭不要盤髮了,繫個帶子就行了。」

  反正我準備藏在人群裡,混過去,回來睡回籠覺。

  丫頭幫我梳順了頭髮,在髮尾繫了條粉紅色的手絹。

  看起來還行,時間差不多了吧!我看向藍玉,藍玉點點頭。外面還黑著,該死的人妖四。

  站起來往外走,路過出了門,藍玉提醒我有台階,我低頭看的時候,丫頭順勢塞給我一大把瓜子仁,大概是讓我無聊的時候當零食。

  間諜已經準備好了馬車,我和藍玉走上去,丫頭犯懶準備在家繼續睡覺。

  黑夜裡,車伕點著燈籠,馬車走的格外慢,沒有白天那麼平穩。

  我在車廂裡晃蕩晃蕩不停地撞到頭,可是我實在睏的不得了,也顧不上什麼,大方地往車廂上一靠,閉上眼楮。

  3-5點的時候可能特別容易做夢。

  天馬行空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8 11:44 PM

第三十八章 線索

  我夢見自己變成了小孩,穿著古裝,在巍峨的宮殿裡迴蕩著我冰冷的聲音,「剛才皇后過來看過小公主,那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

  我對面是一個宮裝女子,她聽了我的話,精緻的臉變得刷白。

  我說︰「你還這麼年輕,將來一定還會有一個兒子。有孩子很簡單,當皇后可不容易呢。」成大事者必要有所犧牲,轉身去倒茶。

  我聽見自己心裡在冷笑,皇后的兒子是太子,子憑母貴,貴上加貴。如果母犯了罪呢?想起清朝的時候康熙的兒子胤祀,其母為辛者庫賤婢。雖然朝代不一樣但總歸差不多吧,太子以後注定沒有了翻身的機會。掐死自己的孩子,嫁禍給皇后這種事又不是沒人幹過。

  一雙漂亮的手伸向了熟睡的孩子,我轉過頭,只身後哆哆嗦嗦的衣服聲響。我不用再去看,喝了口水,明月當空。

  那孩子的哭啼聲大概再也聽不到了吧!

  不管將來有什麼罪孽,儘管算到我頭上。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武陽門」不遠,我早告訴藍玉,不讓馬車接近「武陽門」,做奴才的就要有奴才的樣子。

  坐直了身體,才發現腦後軟軟的,藍玉將手撐在車廂上,給我當了枕頭。

  這麼長時間來回撞擊,我說︰「藍玉快給我看看你的手。」

  藍玉紅了臉,僵硬地說︰「沒事……」

  我要上去搶他的手看,車簾忽然被掀開了,探進來一個大餅臉,「我當是誰這麼懂規矩,原來是凌掌門……」

  這個人我不認識,只能演戲。剛擺出交際時敷衍的笑,戲還沒有做足,就又僵在臉上。

  那人說︰「沒想到凌掌門對這個還挺有一手的……」色迷迷地肉泡眼,不停地掃射我家藍玉。

  我不小心挪了挪地兒,好死不死擋住了他的視線,淡淡地說︰「時辰不早了,我還要到前面去……」

  那人挺掃興,失望的眼楮看起來就像條死魚,灰黃的,看著令人噁心。

  下了馬車,放眼一看很多人都在這裡下車,站的規規矩矩,不是說小姐們都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嗎?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還打扮的花枝招展,眾人都願意站在第一排,我拉著藍玉悄悄躲在後面,腰間的荷包裡掏出丫頭給的瓜子仁,找了一個陰暗角落,恰好能蓋上我的嘴,我就一邊等,一邊吃零食,藍玉專著著給我放風。

  等我半天人妖四也沒出來,我開始有點不耐煩,想溜號。

  正想著,藍玉說,「來了。」低下頭聲音像糖,軟軟的。

  我踮起腳尖看不到,從下面看見幾隻馬蹄子。人妖四出征,就帶了大概三四個人。

  我身體猛地一僵,拉了一下藍玉,我說︰「他……」人妖四好陰險,大部隊大概都已經悄悄去了前線,他現在走說不定只是給敵國一個假信息,讓敵國以為他到了以後才會開戰,那如果在這之前就開戰的話,豈不會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我再往過望去,果然是這樣,後面只是隨便充數的一些普通士兵。

  「長矛兵」力氣需要比普通士兵大,挑選的時候需要找壯碩些的,相信人妖四早就已經挑好了「長矛兵」輸送去了前線。

  那這場仗說不定馬上就會開始了。

  慢慢走進。

  人妖四坐在馬上,我仰頭看見他的樣子,

  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雖然記憶中是那雙溫柔專注,寵溺的眼楮,變成了眼前的冷冽如秋天的寒風,洞察萬物的銳利,似笑非笑飽滿的唇形,微微一勾,殤盡天下蒼生,他很修長,但是不顯得半分瘦,半分臃腫,繁瑣的鎧甲穿在他身上,上衣擺順著窄窄的腰身流瀉下來,氣韻深藏……

  我從來沒看過凌風扮古裝,也不知道他這個長相,穿上盔甲,竟然是這麼危險的性感。

  我後退一步,完全躲起來。

  不喜歡被人牽著思緒的感覺,更不喜歡盯著人妖四想凌風。

  大家都要行禮,人妖四揮了揮手。迅速看了我一眼,衣袍一飄,瀟灑地一躍而下。

  我儘量裝得不在意,可是偏偏他那樣的臉,那樣的笑早已經深深印刻在我心裡。

  人群紛紛讓開。

  再抬起眼楮,是我衝他諂媚一笑。

  分清楚了他和凌風的不同。

  雖然他的美貌能和凌風相提並論,但我又不是純粹的色鬼。我抬抬下巴,輕輕一勾嘴唇。

  不就是說些場面話嗎?我壓這底氣,裝腔作勢準備開口。

  人妖四看著我,冰冷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場戲,「你以為我還會再放過你嗎?」

  沒想到他會直接戳穿我。

  「把你放在誰身邊我都不放心。」人妖四捏起我的下巴,忽然一笑,堪比融雪的春風,一雙細長的眼楮一瞇,飽含了絲溫度,紅豔的嘴唇晃的我挪不開眼楮。

  放開我,他轉身走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9 08:14 AM

第三十九章 性感

  我傻愣著半天沒回神,這算什麼?勾引我?我茫然地看著人妖四。

  人妖四翻身上馬,扭頭又看了我一眼,像平常一樣,淡淡的一眼。剛剛他的表情,恍如夢幻。

  記憶中的凌風,長得和凌風一樣的人妖四。

  在見到人妖四之前,我居然回憶不起凌風的長相,為什麼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可是每當我去回想,眼角的滴淚痣就像烙鐵一樣深深扎進腦子裡。

  這「蠱毒」到底是幹什麼用的?到底操縱了我身體的哪部分?

  我疼的彎下腰,卻提不起對人妖四的恨意,想著就讓人發笑。

  總有一天我會找回我自己。

  天色開始發白,人妖四離開了「夜涼城」,他剛一走遠,我就迎來了無數人目光的洗禮。

  大概誰也沒有料到,人妖四會重穿舊鞋。

  於是大家適應了一下,又都慌忙不迭地來跟我搭訕。

  至於那些對人妖四有想法的女子,全都不屑地看我一眼,然後惋惜地看看藍玉。

  我心裡挺不是滋味,手悄悄引渡過去捏了捏藍玉的手指,藍玉的眼角微微一顫,睫毛像蝴蝶振翅,又悄然落下來,微微一笑。

  我就像偷了腥的貓,興奮之餘從荷包中掏出瓜子仁扔進嘴巴裡。

  天亮了,我也沒有了回家睡回籠覺的興致,我說︰「藍玉啊,我們四處轉轉再回家吧!」

  藍玉輕輕點頭,去叫馬車。

  他反身走的瞬間,我的汗從額頭上密密泛出來,從人妖四走過來,藍玉的拇指就扣在劍柄上,我怕藍玉會突然拔劍,我更怕的是他拔劍以後……

  我怕藍玉會受傷。

  可是總有一天,藍玉會那樣做,這是早晚的事。

  藍玉牽馬過來,看見我在丟石子,玩兒的滿頭大汗,一副無傷的模樣。

  藍玉啊,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替我擔心,因為你的籌碼是自己的命啊。

  我站著衝他一笑,無數的陽光撒在我們的臉上,是最美的時刻。

  走進城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街道兩邊都是賣小吃的,我指著其中一個,我說︰「藍玉啊,那個是什麼?」

  藍玉笑笑,「想吃嗎?我去買!」

  我想想又搖頭,最近我已經吃了太多,東臨國蔬菜比較少,我吃了好多主食,肯定會發胖的。

  每一次吃飯,我看著藍玉,他都會吃很多,他吃飯的樣子很好看,規規矩矩,我看得發愣,等回過神來,一桌子東西都沒有了,可是也不見他胖。

  我說︰「藍玉啊,為什麼你都不胖。」

  藍玉奇怪地看著我,「練武的人會胖嗎?」

  咦,怎麼不會,金輪法王的二弟子達爾巴肥得像隻豬。

  走過了半條街,居然還都在賣吃的。

  我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誰說古代沒有麻辣燙,竹籤串著肉,一個個的是什麼?沒有孜然,沒有秘製醬料能好吃嗎?

  我發誓我只是好奇。

  嚥了口口水。

  可是轉眼間,我面前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小吃。

  我說︰「藍玉啊,你不是說凌雪痕的輕功難逢對手了嗎?」同是長了兩條腿,藍玉怎麼就那麼厲害。

  藍玉笑笑,「換了你,輕功確實退步了。」

  我咬牙,「藍玉我想吃那個,那個,還有那個。」手臂隨便指,儘量遠一些。

  藍玉啊,不是輕功好嗎?買回來。

  我總是猜想,藍玉怎麼才會生我的氣,他把東西放在街邊的桌子上,笑笑,去幫我買東西。

  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我正拿起竹籤,往嘴裡送肉團,就聽身後有人說,「聽說花樓新來的小倌以前練過功夫。哪天一定要見識一下。」

  有人問,「練過功夫你還去,小心被野貓抓破了臉。」

  那人淫笑一聲,「這你就不懂了……」

  我被說的好奇,伸長耳朵去聽,可是他們的聲音太小,我聽不到。

  藍玉走回來,古怪地看著我,我衝他「噓」了一聲,指了指後面。

  那兩個人一邊說一邊笑,我還在使勁聽,藍玉的臉忽然紅了一片。

  兩人說到最後兩句,「練過武就是不一樣,」

  「改天一定去試試。」

  我眨眨眼楮,「藍玉,他們在說什麼?」

  藍玉尷尬地看我一眼,別過頭,「我也沒聽見。」

  沒聽見!「那練武的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藍玉的臉徹底紅了。

  天吶,我在跟藍玉討論什麼?又不是進了成人群,我這麼隨便就八卦這種事。「呃,藍玉,這事兒還是不提了吧!」

  「幹嘛不提了?」我聽見有人嘻笑一聲。

  藍玉的眉頭忽然擰起來。

  我才發現,藍玉微嗔的時候,十分撩人。剛一上街周圍的女孩子都在看他,現在他這個表情,好多人看的心花怒放。

  那人坐在房樑上,甩著兩條大腿,非常隨意,上衣咧開,露出大片胸膛,白色的衣服上盛開著鮮紅的團花,手上在玩一個玉瓶,劍眉一挑,說不上的邪魅,「他們在說練武之人啊,自控能力好,更容易讓對方舒服,讓你知道什麼才是銷魂……」桃花眼一彎,有股子艷麗,看著藍玉,「所以才更要好好的練武。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最重要的是能控制力道。」

  這個人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話。

  說也就算了,為什麼我要站在這裡聽,他為什麼要回答我的話。

  如果有地縫,我一定要鑽進去。

  我說︰「藍玉,」我的聲音忽然間變得沙啞,異常性感,我慌忙咳嗽一聲。

  那人輕笑,忽然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正在我驚訝的時候,他從我身邊走過,用手指拂過我的腰,我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等我再回過神來,身邊的藍玉也不見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9 08:33 AM

第四十章 春藥發作

  遠處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封鎖城門,別讓人跑了。」

  我沒臉看周圍的人,慌忙低著頭,走過了這段街道,在一個沒人的地方靠在牆上,深深吸了幾口氣。

  剛才一定是夢,這裡是古代,怎麼可能有那麼放蕩的人。

  大白天性教育演說。

  但願沒把藍玉教壞,對了,藍玉還不知道我到了這裡。

  我應該在原地等,從牆角走出來,我忽然分辨不出自己在哪?抬眼看看刺眼的太陽,東西南北,分不清楚。

  我這是跑到哪去了。

  一隊士兵從我眼前跑過,男人的汗臭味頓時傳過來,我捂起鼻子,問旁邊的大娘,我說︰「這是怎麼了?」

  大娘搖搖頭。

  也是,我們都是百姓,能知道什麼。

  跟著士兵屁股後,我總算走到了「武陽門」,往周圍看去,來來往往的人,沒有那抹我熟悉的身影。

  我四處跑,汗都流下來。

  我多麼希望轉頭就能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沒有藍玉不行,就因為每天藍玉都在我身邊,我從來不在意。

  藍玉,藍玉。他會不會跟那個人動手。

  我覺得我快瘋了,汗一直冒出來。

  終於讓我在人群中看見一個認識的人,正是張碧的書僮。他眉頭緊皺,滿臉的焦急與憤怒。我上前一把抓住他,他隨手一揚,把我的手震開,但是轉頭一看是我,又摸摸頭,憨憨地笑,有些抱歉地說道︰「凌掌門是你,我不知道。」

  我看了看四周,已經混亂成一鍋粥,我說︰「這是怎麼了?」

  書僮立即又憤恨地扁扁嘴,「那人又來了,偷了少爺的東西。」

  那人?我滿眼疑惑。

  「就是那個……不要臉的……那個……凌掌門,你不清楚,少爺不在,那人偷了少爺喜歡的玉瓶,還是少爺親手做的。」

  我忽然想起,剛剛房樑上坐著的那個男人,他手裡把玩著一個玉瓶。

  難道是,我偷偷觀察書僮的臉,忍不住想笑,不會吧,來到古代,真的讓我見識到了什麼是男男之愛。

  我說︰「他經常去你偷你家少爺的東西?」

  書僮點點頭,「少爺不在家的時候,他就會來,」臉上一陣懊悔,「我千防萬防就是沒防住。」

  他的身法那麼快,才真的是少有對手。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偏偏挑張碧不在的時候去偷,看他也不像是感情含蓄的人啊。

  「他以前不這樣的,以前和我家少爺相處的很好,後來少爺十三歲的時候出了一趟遠門,回來的時候人啞了,也變得不愛搭理人,整天神出鬼沒,更不理那公子了。」書僮忽然發現自己的話有些多,就此打住,衝我行了個禮,「凌掌門,我還要去再接著找找,改日再和凌掌門多聊聊……」

  我趕緊善解人意地揮手,「你快去吧,說不定能找回來,」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別費那勁了,找不回來了,那麼手快的一個偷兒,想到這裡,我忽然想起,那人走之間在我腰間摸了一把,我的臉忽然變得刷白,手直接奔我放玉扳指的地方,入手溫軟的,還好尚在。我輕輕舒口氣。

  書僮轉身離開了,我剛想繼續往前走,迎面來了兩個人影,往我這邊「飄」來,太突然了,我一時來不及躲閃,眼看就要撞在前面人的身上,那人手輕輕一勾,在我耳邊說︰「原來你寶貴的是那東西啊。」溫軟的唇從我耳邊擦過,捲著我的衣衫,又將我推向前去,我整個身體難以平衡,踉踉蹌蹌撞進了後面人的懷裡。

  淡淡的香氣我簡直太熟悉了,開口叫了一聲,「藍玉。」

  藍玉張手緊緊地接住了我,我的指尖順著他的手臂滑上去,本能地我趕緊支撐,一雙手恰好摸上了他胸前。

  誰跟我說過來著,都說男人的胸不如女人的敏感,但是在某種意義上其實是一樣的。

  藍玉的身體摸起來有一種特別的彈性,所以讓你很想看他運動起來的樣子,掛著汗珠,肌肉輕輕摩擦、拉伸,一定是極美的,我盯著藍玉,可能看的他不好意思,在我的眼底下,他的喉結性感地上下滑動了一下。

  我的腦袋「嗡」地一下,渾身像被火燒了一樣。天吶,藍玉其實沒有刻意的去勾引我,可是我就是抑制不住天馬行空地想個沒完。

  支持著自己,我說︰「藍玉,快去找馬車,我們趕緊回家。」回家,我要把自己泡在冷水裡。

  也不知道藍玉什麼表情,我不敢去看,只感覺到他彎腰想去抱我,我急忙推開他的手,「別抱我,去把馬牽過來。」說完,我就掙扎著找一堵牆靠上去,藍玉遲疑了一下,還是順從了,安置好我,急忙去找馬車。

  他往前走,正好碰見一個大漢手裡舉著大石墩,看見藍玉過來,避閃不及就往藍玉身上撞過來,手裡的石墩也脫手掉落,大漢急了大喊一聲,「哎呦。」

  石墩沒落地,被藍玉穩穩地接住。

  大漢面露欣喜,「這位小哥的武功好厲害。」

  藍玉在外面對人並不是很熱絡,點點頭走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9 08:36 AM

第四十一章 好戲

  藍玉一跑開,我慢慢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感覺慢慢地平復下來,不會是我被人下了春藥吧!想起來剛才耳邊的輕輕一觸,我趕緊往耳朵上一摸,指尖碰觸的地方火熱一片,我咬咬牙,是不是被下藥了我也不清楚,這感覺一陣陣的,現在又沒事了。

  馬車終於到了,車伕是從來不說話的憨厚弟子,今天見了我也禁不住說一聲,「掌門今天怎麼了,臉這麼紅。」說完了才覺得自己不該說話,趕緊閉上嘴巴。

  這車伕跟我也算接觸好幾次了,大概發覺了我跟以前的凌雪痕不一樣,也就放鬆警惕,猛然蹦出句真心話,眼看他又要縮回殼了,我趕緊衝他鼓勵地笑笑,「沒關係,大概是太熱了。」

  確實是太熱了,見了藍玉又有惡化的趨勢。

  我走到車廂尾,第一次和藍玉相隔這麼遠,馬車開始往前走,藍玉輕輕一動,撩開下襬,修長的腿把褲子飽滿地支撐起來,是一種野性的誘惑。

  我趕忙別開眼楮,想說點別的分神,我說︰「藍玉啊,你家祖傳的『冰心訣』很厲害吧!」

  藍玉看著我,想走過來,眉頭皺了皺,大概發現我有些不對勁。

  別說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下了藥,如果沒有這事,我的色心不知道怎麼解釋,有這事吧,打死我,我也不能告訴藍玉,太丟臉了。

  我趕緊說,「藍玉你別過來,擠在一起太熱。」

  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我又說,「藍玉啊,你的武功真的很厲害,剛才我看見你輕鬆就接住了那個石墩。」

  藍玉「嗯」了一聲,「我沒用武功,我有力氣。」

  我的腦袋又「轟」地一下,死死抓住車廂兩邊的木頭,我真怕自己撲過去。藍玉說他有力氣,我的不停地引申這句話,力氣可以用在很多方面,我好想看藍玉在我眼前流汗,破壞掉他現在的冷靜,安然,讓他……我趕緊閉上眼楮,眼觀鼻,鼻觀心。

  藍玉真的發現我不對頭了,但是肯定沒想到春藥上去,因為他說︰「那人說的,不是那樣。」還在想我是不是被那人的「性教育」刺激了。

  我欲哭無淚,我也沒說是那樣啊,更沒想什麼控制力強不強,有沒有力氣。「對,不是那樣,喜歡一個人怎麼都好,不喜歡再摩擦也碰不出火花。」

  天吶,我又說什麼摩擦。那人今天到底戳到我哪根神經了。

  我現在的表情大概像困在沙漠裡八百年沒喝過水了,嘶啞地說︰「藍玉,你是不是控制能力挺好的。」

  我開口前就知道,藍玉肯定會被我問傻。他猛地抬頭看著我,唇口的顏色鮮紅鮮紅的,瞬間眼楮中有一簇火苗在燃燒,雖然被理性徵服「嘩」地一下滅了。人都是這樣,在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身體是最忠實地傳達者。

  藍玉想要……

  天啊,藍玉想要。

  我本來想說,藍玉啊,你控制能力好,不會被我誘惑,快來幫幫我,我貌似不知不覺中了春藥。一下子看見他身體的渴望,只想著,糾纏在一起,管他明天如何,此時此刻一定要做,而且要轟轟烈烈的做。

  藍玉靠車廂門,我衝他招了招手,其實我想說,藍玉你快出去,結果話到嘴邊變成了,「藍玉,你過來。」心裡想著,藍玉你別過來,你停住問我怎麼了,打斷我,這樣到了明天兩個人都不會覺得犯了錯,可是看見藍玉支著的小腿,再看腿上那漂亮而有力的線條。我又在喊,藍玉,你過來,讓我舒服舒服。我成什麼了,跟以前的凌雪痕有什麼兩樣,以前的是硬來,我是在誘姦,誘姦。

  藍玉從來都是那麼相信我,當然不可能懷疑我的意圖。

  我就好像是一個邪惡的大姐姐,拿著棒棒糖勾引小嫩芽,說︰「過來讓姐姐咬一口,給你糖吃。」

  藍玉走過來,我瞬間衝他撲過去,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輕功幹什麼用的,只覺得飛來飛去很好玩,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個用途。其實學武功控制力強還是其次,主要是能上位。

  藍玉看著我,黑炯的眼楮裡滿是震驚,我的手三分自覺七分主動地摸索到他的嘴唇,手指勾著他的下巴,低頭親了上去。

  由於被我嚇倒,藍玉前幾秒肯定是沒有反應,這我早就料到了,所以很有信心能佔到便宜。幾秒鐘之後隨便他怎麼掙扎,也改變不了被我輕薄的事實。

  吃了春藥不是應該見誰都上,腦袋一片混亂嗎?那都是犯罪以後的說辭,其實跟喝醉酒一樣,心裡倍兒清楚。

  藍玉的嘴唇涼涼的有一股薄荷的味道,看他還沒所排斥,我伸出舌頭一點點舔他的嘴唇,直到藍玉被我折磨的有所反應,張開嘴,他的舌頭軟軟的,清涼得彷彿一觸就能融化,我小心翼翼地接觸,勾裹,摩擦,彷彿身體裡所有的神經都被抽動,讓人發狂,「藍玉,藍玉,藍玉,」我模糊地叫。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9 08:39 AM

第四十二章 一半純潔

  只要能消了火,不一定非要做,誰知道越碰越想碰,我的身體和藍玉挨得緊緊的,輕輕蹭,不行,越來越有感覺。

  藍玉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忽然穿進我的頭髮,青澀的舌尖學著我剛才的樣子,捲著我的,

  馬車不停地顛簸,身體被迫來回起伏,我的手往下一滑到了藍玉腹下,掌心包裹處,灼熱的,突突地直跳,我輕輕捏了一下。

  藍玉對這種感覺非常陌生,整個身體僵直了。輕輕揚起頭,眼楮奇怪的迷離,他的手緊張地扣著我,不知道是該推還是迎合。

  藍玉啊,這是正常的反應,這是正常的。

  我的手輾轉握住,忽然有些震撼。這尺寸,好大。

  藍玉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緊緊閉上眼楮,我低頭不敢出聲,怕被車伕聽見,於是在藍玉耳邊低喃,「別用『冰心訣』,藍玉,別用。」

  我的手漸漸伸進藍玉的腰,去扯他的腰帶,藍玉再次抬頭親上了我的嘴唇,舌尖拚命就糾纏,手從髮間落下來撫摸上我的胸,從指尖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無不揭示著他的青澀,如此的反應、感覺,都是第一次。

  我在他身上不停地摩擦,興奮一直遞升,後來才發現藍玉的褲子都已經被他的前端浸濕了,可還是堅硬如鐵,我還以為他會早早就釋放,沒想到不論控制能力、還是忍耐能力,藍玉都是強人,而我早就被他誘惑的丟盔棄甲,手指顫抖,半天也沒解開藍玉的腰帶。

  男人在這方面真是可怕,一但讓他明白過來,他就會變被動為主動,一個翻身我就被壓在了身下。

  不要啊,我好不容易改變了,女人幾百年被壓的事實,沒想到才站起來沒多長時間,就又被撲倒。

  藍玉忽然變成了一隻矯健的豹子。這傢伙平時那麼好欺負,怎麼一到床上就變了模樣。

  他的身體擠壓著我胸前敏感的地方,我本來是想好好欺負他,卻被他勾引的渾身沒有了一點力氣。

  我的手只知道去扯他的腰帶,不停地扯,腰帶被我來回折騰,已經結上了一個結,這個結怎麼也打不開。我的嗓子沙啞的不像話,我說︰「藍玉啊,這是什麼結,怎麼也弄不開。」

  藍玉的眼楮裡都是激情,他的大腿跪在馬車上,性感極了。

  「什麼結都能打開。」忽然聽馬車外傳來嘻笑聲。就像流水上卡了段糟木,一瞬間把和諧破壞掉了。

  這個聲音我太熟悉了,恨得牙癢癢的,就是害我的那個人,害了我不要緊,現在居然說出這種風涼話。

  他現在出現幹什麼?

  他一說話,藍玉神智恢復了一些,我想說,別管他,我們繼續,話沒說出口,就又聽外面那人笑嘻嘻地又說︰「方丈,他們也是愛佛之人,在裡面講佛呢。」

  車廂簾被風吹開,一股甜膩的香味傳過來,我眼角的滴淚痣頓時火炙一樣地疼,剛才的激情消失的無影無蹤。

  車廂外,一個老僧,帶著一群衣不蔽體的孩子,向我看過來,我第一反應拉下藍玉身前的長袍,蓋住他的大腿和浸濕的褲子。

  保暖思淫慾,說的一點都沒錯,這些孩子站在外面,手捧著碗乾巴巴地看著我,我就是不餓,也思不起來了,摸上耳朵,居然已經沒有了剛剛的那份灼熱。

  那自戀狂,還是把胸前的衣服大大的咧開,靠著棵小樹苗,似笑非笑。

  我越來越冷靜,想起剛才自己都幹了什麼,臉就跟被火燒了一樣,我居然那麼色膽包天。

  我訕訕地看別人,故意不去看藍玉,對上那老僧的眼楮。

  老僧本來準備給我一張千年不變得道高僧的臉,眼角掃到我表情一變,脫口而出,「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這從何說起?

  第一反應不是別的,說什麼都行,不能把我說成已婚婦女,會加深我對剛才那事兒的罪惡感。

  凌雪痕是一個大壞蛋,還是人妖四穿過的舊鞋,這誰都知道,怎麼可能是皇后娘娘?唯一的解釋。

  我衝老僧和善地笑笑,「大師您認錯人了。」要我是皇后,能在東臨國這麼受欺負。

  老僧使勁盯著我看,一邊看一邊鋝鬍子,「一模一樣,一模一樣。說話聲音都一樣。」

  這就太巧了,我和凌雪痕長相本來就一模一樣,聲音也一模一樣,現在又冒出一個皇后,和我們倆一模一樣,一模一樣的事情也太多了吧!

  別的我不能肯定,我唯一肯定的是,「大師,你真的認錯人了。」我直直看向老僧的眼楮,撒謊的人喜歡別開眼神,我要證明我的誠實和坦然。

  老僧笑了笑,「這世間事沒有兀定的,以後如何誰也難說。」大師們大概都愛打禪機。但是這句我徹底聽不懂,以後怎麼樣?以前的凌雪痕已經死了,她做過的事還能干擾我不成?那個所謂的皇后更跟我沒關係了。

  突然想起什麼,我抬起頭,「大師說我像哪個國家的皇后?」

  老僧摸摸身邊孩子的頭,「西豐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9 08:42 AM

第四十三章 真正的身份

  「哦,西豐國。」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忽然咳嗽起來,藍玉也不顧尷尬了,緊張地給我拍著後背,我像誰不好,居然又像一個壞人,「不是傳言,西豐國的皇后刺殺皇帝嗎?」雖然現在皇帝出來了,也未必沒有這回事,既然有謠傳,就不會無風不起浪,謠言中的人,肯定是不簡單。

  「不會,」老僧這倒是斬釘截鐵,「西豐國的皇后不會刺殺皇帝。」

  我一時來了興趣,想問清楚,忽然刮了陣風,那幾個孩子抖動了一下,我說︰「大師不如和我一起回去,也給這幾個孩子添置些衣裳。」

  老僧慈愛地笑笑,雙手合十,「那就有勞施主了。」

  我看向藍玉,藍玉輕輕一躲避開。今天這事讓我和藍玉以後如何相處,要麼沒發生,要麼就痛痛快快發生了,現在他看我,我看他,都說不出的彆扭。都怪那個自戀狂,以後就叫他「水仙」吧,好死不死給我下什麼藥,我眼楮撇向他,他正好整以暇地看著我,興趣濃濃。這人輕功那麼厲害,不叫他跟著,他也會跟著來,乾脆,我用鼻孔「哼」了一聲,「你怎麼樣?」

  水仙恨不得在我臉上盯出洞來,不懷好意地笑笑,走過來上了車。這個人好奇怪,從他上車開始,火辣辣的眼神一直往我身上招呼,多虧我知道他好男色,不然我一定在他的眼神下屈服了,我抬起頭,掃視他一下,倒把他掃愣了。半晌他古怪一笑,我悄悄動了動身體,擋在他眼前,看吧,看吧,看我行,就是別看藍玉,揚揚下巴,明顯告訴他,你那點嗜好,小姐我是清楚地。

  水仙果然又愣了,然後開懷笑起來,嘴巴能咧到耳朵上了。

  回到門派,丫頭正蹲著嗑瓜子,看見馬車「嗖」地一下跑了過來。撩開簾子,看見一車的人有些發蒙。

  我最先跳下來,然後是水仙和藍玉,老僧下來以後,我們開始接車上的孩子。

  拉車的白馬累得呼呼喘粗氣,多虧它還比較精壯。

  我對車伕說︰「辛苦你了,」不敢去看他的臉,畢竟我和藍玉在車廂裡翻雲覆雨。

  藍玉也很不好意思。直到車伕應和一聲離開,我們才對看一眼,我憋不住笑了一聲,藍玉臉上才勉強有了笑意。

  丫頭好奇地看著我和藍玉,我被看的心虛,故意嗔道︰「看什麼看,快去準備點吃的。」我這一嗔不要緊,漏了餡,我以前可不會這樣說話。果然被丫頭看出端倪,曖昧地笑起來。

  風再次吹過,我趕緊去拉藍玉的下襬,生怕露出污地那一塊,風裡夾著沙子,讓人睜不開眼楮,我想拿手擋,已經來不及,沒有預計的被風沙襲擊,我被圈在一個安寧的區域,藍玉一手護著我的頭髮,一手摟上我的腰,好自然。

  風沙過後,想分開的不留痕跡,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大大方方地笑笑,「今天風太大,大家趕緊進去吧!」

  做為主人我當然要最後走,老僧和孩子都進去,水仙衝我擠擠眼楮,從我身邊經過,我趕緊拉著藍玉跳開幾米,這傢伙渾身都是毒,絕對沾不得,可我畢竟跳晚了,還是聽見他用軟膩的聲音說︰「你到底是皇后還是掌門。」

  我誰也不是,我就是我自己。

  看著孩子們吃飯,我是越來越汗顏,我吃飯總是挑三揀四的,怪這個不如現代,那個不如現代,浪費過許多糧食,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悔。「這些孩子是從哪來的?」

  老僧摸著身邊孩子的頭,「西豐國。」

  「西豐國!你把他們從西豐國一直帶到了東臨國?」我驚訝地喊出聲。

  老僧點點頭,「西豐國前幾日政局不穩,發生內亂,連累了一些都城的百姓,這些孩子都是孤兒。」

  「西豐國發生過內亂?」我怎麼沒聽說過,「什麼時候?」

  「新皇剛剛登基沒多久。」老僧看著我,可能還是覺得我像什麼皇后。

  新皇登基沒多久?那是什麼時候?我穿越來了嗎?

  「你來『藍山派』之前,西豐國有一次大的動亂,聽說是跟皇后有關。」

  藍玉真善解人意,凌雪痕來『藍山派』之前,那我還沒穿越,我說我怎麼不知道。我說︰「現在內亂平了吧!西豐國怎麼樣了?」我竟然關心起別國來了。

  「你認識皇后嗎?」一個小男孩使勁嚥下兩口飯,用漆黑漆黑的眼楮盯著我看,「你跟皇后長得真像,如果你認識皇后的話,讓她回來好不好?所有人都在盼著她回去。」

  我走過去,蹲下來握起那孩子的手,他的手上有一道道小小的傷口,長途跋涉一定受了不少苦。我說︰「你見過皇后?」

  孩子搖搖頭,「我看過她的畫像哦,我家有一幅她的畫像,」挺起胸很自豪的笑。

  緊接著他有想到什麼,眼楮黯淡下來,「可惜戰亂的時候沒有了。」

  我奇怪地問,「你怎麼會那麼喜歡皇后?」

  孩子又抬起頭,很肯定地說︰「因為她能讓我們吃飽,穿暖。」

  「好了,接著吃飯吧!」老僧把孩子攔過去,慈愛的笑,「皇后在西豐國是很受大家愛戴的,即便後來有人說皇后刺殺了皇帝,西豐國也沒有任何人相信。」

  我很好奇那個皇后到底是怎麼樣的女子,很會收買人心嘛。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9 08:45 AM

第四十四章 故事

  老僧吃完飯倒很有心情跟我講西豐國皇后的事,幾個小娃也排排坐,喜洋洋地聽,他們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卻還是一副歡喜的模樣,我不禁汗顏啊,同是這副長相,凌雪痕就萬人唾棄,西豐的皇后就有那麼多人愛戴,簡直是雲泥之別。

  水仙一直都是很有興趣的樣子,盯著我看,我偶然覺得怪怪的,但是一想他是個GAY,我們算同性,就好受多了。

  原來西豐國是一個比較迷信的國家,信什麼占卜,占卜的那個神官點中了王爺的女兒,說她「坤載萬物,德合無疆,履中居順,貴不可言」,會是未來的皇后,於是皇帝就把未來的兒媳婦養在宮中。

  這個未來的皇后,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在她八歲,能見皇子的時候,專門跑去見了所有的皇子,甚至還想法設法見了最不受寵的七皇子西豐臨,也就是現在的皇帝。

  然後不過幾年宮廷裡就提前開始了爭鬥,傳說皇后掐死了雲妃剛生下不久的小公主,皇帝大怒,廢了皇后打入冷宮。

  緊接著前皇后的兒子,太子,為人不檢點淫亂後宮,被皇帝罷黜宗室,驅逐出宮。

  宮中接二連三一直出狀況,所有人都盯著太子那把寶座,只有七皇子西豐臨自請︰願為賢王。從此遠離爭鬥。

  這還沒完,雲妃終於被立為后,卻誕下狸貓……

  皇帝心力交瘁忽然辭世……在他身邊的只有那被指定為未來皇后的女娃和李貴妃。

  李貴妃和王爺咬定皇帝將王位傳給了王爺的兒子,就在文武百官都在場,李貴妃和王爺宣佈這個事實的時候,大家認為肯定會替王爺作證的女娃,忽然說︰「陛下是有口諭,我聽的清清楚楚,陛下口諭將王位傳給七皇子西豐臨。」

  傳說王爺大驚,指著女娃口不擇言,更有人說,王爺謀反本來就是女娃出的主意,她臨陣倒戈,是為了讓七皇子做皇帝。但是誰會這麼陷害自己的父親,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女娃的話很快得到了文武百官的認同。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了王爺,擁立七皇子為正統。在他們眼裡當務之急要對付王爺這個旁支,至於是先皇的哪位皇子繼承王位,一下就不重要了,更何況七皇子素有「賢王」之稱,深得人心。

  王爺謀反失敗,這場華麗的宮鬥終於落下帷幕。

  依照先皇口諭,七皇子西豐臨順利繼承王位。

  新皇登基以後,封女娃為皇后。

  不久邊疆告急,這個皇帝御駕親征,凱旋而歸,和皇帝一起征戰的將軍透露,皇后乃奇女子,通兵法懂的佈陣。

  西豐臨本來就自幼聰穎,能文善武是百年難遇的奇才,沒想到他的皇后也不是凡人,西豐國百姓自然是欣喜若狂。

  加上皇帝推行「減免稅賦」等一系列決定。

  百姓愛戴皇帝的同時,也愛戴皇后,因為沒有皇后,王爺早就謀反成功,即使不成功,沒有皇后那句話,宮鬥也不會那麼容易結束,戰火還不知道要燒到什麼時候。

  這個皇后太厲害了,簡直是萬能,居然還會兵法。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起有一天我和大家一起說「花露水」時候的場景。當時,

  狐狸笑笑,「我有做這種事的經驗。」

  「我認識的一個人,以前也總有這種古怪的想法,」狐狸笑的好暖和。

  「那個人呢?」我追問下去。

  狐狸盯著我看,流光四溢的眼神,沉澱下來,「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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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皇后,突然之間不見了,還引發了一場內亂,好像有股陰謀的味道。

  水仙忽然敲了一下茶杯,神秘兮兮地笑,別有深意。

  這傢伙可真討厭,本來就長了一副媚樣,還衣冠不整到處閒逛,我又沒招惹他,他就給我下了春藥,說起來這筆帳還沒有跟他算,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轉臉笑著跟老僧說︰「大師辛苦了,今天就在我這住下吧,明天我還要跟大師商量這些孩子的事。」

  老僧站起來,雙手合十,喊了一聲︰「阿彌陀佛。」和尚慣用語,「那就多謝施主了。」

  我衝丫頭使了一個眼色,丫頭馬上理解,笑咪咪帶老僧下去休息了。

  他們一走,屋子裡就剩下我和藍玉,還有水仙。氣氛忽然變得異常尷尬。

  雖然不好開口,但是我不可能善罷甘休,我說︰「為什麼要給我下春藥。」

  說完這句話,我明顯感覺到身邊一陣冷氣,藍玉的眼楮迸射出一股極其危險的視線,嘴唇緊抿,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水仙呵呵一笑,倒不在乎,忽然脫了鞋,沒有穿襪子,一雙晶瑩剔透的腳就堪比白玉碎雕,身上就只有一件白袍,腰裡鬆鬆繫著一根銀絛,胸口大大咧開,露出性感的鎖骨。

  有這樣的男人在,女人還要不要活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9 08:48 AM

第四十五章 蠱毒的作用

  水仙托著腮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說︰「你自己中了『蠱』不知道嗎?我測試一下而已,你反倒怨起我來了。」

  中了「蠱毒」我當然知道,這和他下春藥有什麼關係,這傢伙就是在推卸責任。

  水仙裝腔作勢咬咬嘴唇,擺出性感的模樣,可惜我知道他喜歡男人,藍玉也不是同性戀,我們倆都不吃他那一套。

  「這種『蠱』很珍貴的,居然在你身上發現了。」水仙很有興趣地看我,眼楮光怪陸離,「你到底是掌門還是皇后,你這個人身上的謎題太多了。」

  我咳嗽一聲,「你知道我中的這種『蠱』?」心裡緊張極了,如果他知道,我就有機會拜託人妖四的威脅,就能換回自由之身。

  「這種『蠱』是很早以前留傳下來的一種春藥。」

  「春藥……」我驚呼出聲,怎麼又是春藥。

  水仙笑得曖昧,「因為它能控制人的神經,以前苗疆有一個『淫教』專門收羅天下的美女做弟子,如果那些女子不願意為教主效命,教主就給她們吃這種『蠱』,這種『蠱』能擾亂人的神經,中蠱後的半年內,能被人任意修改記憶,甚至可以將中蠱人記憶裡最重要人的模樣,變成施蠱人的模樣。半年後,中蠱的人雖然恢復跟常人一樣,但是內心已經有了變化,所以,『淫教』的女子因為蠱的緣故,都深愛著她們的教主。後來『淫教』被滅,這種『蠱』的製作方法就失傳了。」

  「我中的就是這種『蠱』?」該死的人妖四去哪裡弄這些邪門歪道的玩意兒。「如果中蠱的人背叛施蠱的人會怎麼樣?」

  「蠱蟲入腦,只有死。不管你在哪裡,施蠱的人都能輕易要的你命。」水仙托著腮看我的反應。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不會是他瞎編騙我的吧,就是真的也無所謂啊,因為以前中蠱的人是凌雪痕,我是穿越過來的,凌雪痕以前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對我來說只是人妖四握著我的小命而已。

  水仙見我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噘噘嘴,「你不懷疑你就是以前的什麼皇后嗎?」

  我笑著看他,「這我能肯定,我不是那個人,我的記憶都很清楚。」

  「那可不一定,萬一哪天你發現了,」他看看我身邊的藍玉,又看看我,「那怎麼辦?」

  發現什麼?什麼怎麼辦?這人也太能管閒事了。

  「對了,」水仙忽然拍手,「你今天還得謝謝我。」

  見鬼了,我還要謝謝他,我嗤笑一聲,並不在意。

  水仙懶懶洋洋地說︰「今天看見你的馬車過來,我本來不想出聲的,但是看著有個人站在那裡那麼久實在不忍心就喊了一聲。」

  我心裡頓時一顫,「你說清楚!誰在那裡站了那麼久?」

  水仙笑嘻嘻,總算得意了,「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守著他的主子本來站在那裡,後來你的馬車來了,恰好刮了陣風,吹起了車簾,你猜他們能看見什麼?」

  想起狐狸,我的心忽然針扎一樣的疼,狐狸看見了,看見我和藍玉在……

  我的臉色大概變得特別難看,也顧不上其他,大聲喊道︰「他們人呢!」

  水仙聳聳肩,「走了。」

  狐狸竟然不打招呼就走了,我像脫了力一樣重新坐在椅子上。

  頓時覺得天昏地轉,眼角的滴淚痣火燒一樣的疼。眼前的人越來越模糊,水仙笑得挺動人,我說︰「藍玉,我有點頭暈,是不是蠱毒又犯了。」

  我迷迷糊糊聽見藍玉抽出劍,厲聲說︰「你到底下了什麼藥。」

  水仙沒說話,只聽外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藍玉你自己練的什麼武功不知道?怎麼能那麼動情,真讓我傷心。」

  藍玉練的什麼武功?不能動情!

  藍玉,藍玉,我掙扎起來握住他的手,思維正在渙散,但是我使勁講它集中在那隻手上,藍玉的手沒有往常那麼涼,修長有力,我將手指順著他的指間插進去,握住,我感覺到藍玉低身抱起我。

  我不能拖藍玉後腿啊,如果我像平時一樣清醒,至少還能用輕功。我緊緊攥著手,指甲扣進手掌裡,我不能暈過去,絕對不能。

  外面喊聲四起。難道趁著人妖四不在,其他門派都來尋仇了。為什麼偏偏趕在了一天。我支持著喊,「藍玉放下我,你自己快……」我希望等我再睜開眼楮,還能再看見你,藍玉。

  我還是昏過去了,想睜開眼楮,眼皮就像被鐵球墜著,身體也沒有任何知覺。只有眼角的滴淚痣,就像一把刀插進了我的腦子,疼得我陷入了另一種黑暗。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19 10:35 PM

第四十六章 變故

  我又看見了那個宮牆,還有那個小女童。

  她正站在柳樹下觀察一個人,一個男孩子規規矩矩地向哥哥們行過禮,進退有度,每一個動作都完美的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笑得極淡。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女童才從樹後走出來,「臨哥哥,」她叫住男孩子。

  男孩子回過頭,一成不變的笑容。

  「臨哥哥為什麼不能相信別人?」

  男孩子笑笑沒有說話,準備尋路走開。

  「臨哥哥不能再拿出真心來嗎?也許這一次不會受傷!」女童擋住男孩子的去路。

  男孩子笑笑,細長的眼楮雖然光芒四濺,但是沒有一絲溫度,彷彿誰也不能走進他心裡,「你想說什麼?未來的皇后。」

  「不相信別人是不想受傷嗎?不想這裡受傷。」女童指指自己的心。她收斂起嘻哈的笑容,忽然變得異常嚴肅,「可不可以一點一點相信我,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男孩子沒有說話,忽然瞇起了眼楮,睫毛就像黑色的水晶刺,太陽下閃閃發光。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女童走上前。

  「那又如何。」

  「就把你的心給我,」她伸出白嫩的手指,輕輕戳戳男孩子的胸膛,「我保證不會讓它受傷,永遠都不會,但是它也將永遠屬於我一個人。」

  男孩子輕輕笑了,「如果有那麼一天……」

  「會有那麼一天的,臨。」我不會再讓你受傷,我會珍藏你的心,到永遠。

  仰頭看見碧藍的天空中,飄蕩著一隻風箏。繃得結實的線繩,忽然之間斷了,美麗的風箏變成了脆弱的紙片,被風一吹忽然碎裂了。

  我忽然有一種巨大的恐慌,我害怕,害怕忽然有一天發現自己做錯很多事,再也來不及彌補,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要怎麼辦。

  猛然驚醒,急促地喘息,滿頭大汗。睜開眼楮,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火堆,旁邊側臥著一個人,正在玩自己的衣帶,彎著眼楮在看我。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藍玉,藍玉。」嗓子沙啞,但是用盡全力發出聲音。

  剛才很多人衝進來,我本來握著藍玉的手,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我抬起手,發現白色的袖子上,滿是血跡。我擼起袖子,身上並沒有傷痕,這個血很可能是藍玉的,藍玉怎麼了,藍玉在哪裡。

  我幾乎是撲過去,緊緊攥住水仙的衣領,「藍玉怎麼樣了,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水仙咬咬嘴唇輕笑一聲,「為什麼每次都把我當壞人,明明是我救你,怎麼問我把藍玉怎麼樣了!」

  「救我?」我嘶聲喊,「如果不是你下了藥我怎麼會昏迷,現在還敢在我面前裝好人。藍玉呢,藍玉到底在哪裡?」

  水仙無辜地聳聳肩,「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是被一個女人帶走了,江湖上叫什麼『玉羅剎』。」

  這個人從來不說真話,我發洩似的把他狠狠拋在地上,他身下有顆石頭,他的肩膀正好撞在石頭尖上,漂亮的眉毛頓時扭在一起,悶悶呻吟一聲。

  我看他就生氣,「裝什麼裝,你的武功呢?」

  「沒看見我被點了穴道,只能活動雙手嗎?我要是武功還在能忍你這麼折騰。」這傢伙好了傷疤忘了疼,又跟我媚笑起來。

  我本來就心急如焚,他還有心情跟我玩,頓時火冒三丈,「笑什麼笑,你不就是一個斷袖嗎?別以為我不知道。」

  水仙看著我,愣了一瞬,黑色的眼楮輕顫了一下,服軟就算了,衝這個長相別人也忍心對他下毒手,可這傢伙死不悔改,瞬間又用甜的發麻的聲音說︰「你還知道什麼?皇后娘娘。」

  我又一腳飛踢過去,「告訴我,藍玉到底在哪。」

  「你就那麼想知道藍玉在哪?」

  這個聲音。

  我猛地抬起頭,沒經大腦,脫口而出,叫了一聲,「夜」,聽到自己的聲音,我驚訝地摀住嘴,我怎麼會知道他叫什麼。

  我後退一步,看著眼前那個出現過兩次的黑衣刺客。狐狸沒跟他在一起,狐狸沒有來麼?是他救的我,那藍玉呢。

  黑衣刺客挑起眉毛,神色就像是被人重擊了一樣,「你……都想起來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

  我悶在當場,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名字太流行了,看見比較酷而且悶騷的人都會想到這個名字。夜,極俗就是極雅,我下意識喊出這個名字,沒想到竟然被我蒙對了。

  是蒙對的,因為我不是先知。

  夜會這麼問我,大概也把我當什麼皇后了吧!我訕訕一笑,「你說什麼?什麼想起來了。你不會和那些人一樣覺得我像某人所以就……」

  「我沒有那份閒心。」夜的臉再次冰凍起來。

  奇怪了我又沒招惹他,莫非是,我看水仙一眼,他跟狐狸看見了我和藍玉在馬車裡那個那個,在為狐狸打抱不平?狐狸沒來是不是也是因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0 10:33 PM

第四十七章 感情歸宿

  想到這裡我心疼,沒來由的。避開這個話題,我說︰「夜,是你救了我?那……藍玉呢!」

  提到藍玉,夜的臉就會變黑,看了我一眼,目光就像瓦上霜,還有點怨氣,「你就沒有別人可問了嗎?」

  呃,我咳嗽一聲,其實我不是不想問狐狸,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敢開口問,一想到那天晚上被狐狸看見我和藍玉,心裡就怪怪的,好像做了錯事那種心態。我說︰「夜,也許你和林都搞錯了,你們……」

  而且我最擔心的還是藍玉,藍玉一般都會在我身邊,現在他不在,水仙說藍玉被帶走了,去哪了?我就像一個熱鍋上的螞蟻,夜大概不會告訴我,我也不好意思三番兩次開口,準備自己出去找。

  轉身想走出山洞,迎面走來一個人,陽光晃過,我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幾乎脫口而出喊出藍玉的名字。

  一股甜膩的香味傳過來,不是藍玉,藍玉身上是淡淡的花草香,很自然,這個人穿著華麗的衣裝,白色絲質的長袍,不是我的藍玉。

  我往後退了幾步,剛準備再抬頭看清楚,卻聽見一聲真切地低喃,「是我。」

  這聲音,溫柔,如同往昔。

  藍玉,藍玉,我欣喜地上去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冰涼的,手指修長,陽光劃過,露出他俊美的臉,是藍玉。我說︰「藍玉啊,我還以為你真讓『玉羅剎』帶走了。」

  藍玉的手有一絲發抖。

  我拉著他走進來,「奇怪,藍玉啊,你哪來的這麼一件衣服。」雖然很漂亮但是,「一點都不適合你。」

  而且這個香味,聞起來就怪怪的。

  藍玉笑笑,有些僵硬,可能是我看錯了,疑神疑鬼的,我說︰「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藍玉說話有些僵硬,「沒什麼?一開始情況不好,後來夜大哥來了。」

  我想我應該沒有漏聽什麼吧,就這麼簡單?那麼多人來打門派,夜出現以後什麼都解決了?「那他呢?」我指指角落裡媚笑的水仙,他躺在那裡,表情就像在夏威夷海灘,看著什麼有趣的表演,面部表情極其生動。

  藍玉低頭忽然說︰「你走吧!」走過去,雪白的衣服,就像天邊游離的雲,彷彿跟我的距離忽然拉遠。藍玉解開水仙身上的穴道,水仙站起來拂拂衣衫,我早說了,他的表情就像度假,小樣還挺興奮。

  我狠狠看了他一眼,他也不在乎,笑一聲,膩的讓人發麻,走了。

  我有不好的預感,這人我還會見到。

  水仙出去以後,夜忽然說︰「我走了。」這種聲音極其疏離,我不愛聽他用這種語調說話,他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

  眼前忽然閃過,山谷裡,篝火旁,三個人髒兮兮的臉,抱著酒罈哈哈大笑,我的手被一種溫柔包裹,心像飛起來一樣幸福。

  「夜,」我忽然叫了一聲。

  夜停下來,背影很緊張。我忽然無話可說。

  「他會等你的……要……按時吃藥……」人已經遠的看不見了,聲音還迴蕩在我耳邊。

  按時吃藥。狐狸他……

  藍玉把一個小瓷瓶放在我手裡,「林大哥幫你找的藥,只能暫時抑制,吃沒了他還會再送過來,一定要按時吃。」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囑咐我。

  我看向藍玉,他別過頭。

  如果門派沒事了,為什麼我會在山洞裡!我說︰「藍玉啊,我們回去吧!」

  藍玉點點頭。

  難道是我多想了?

  回到門派,一切如往昔,除了丫頭不愛說話,一雙眼楮賊溜賊溜地看著我。

  坐在屋裡,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按照藍玉說的,昨天打得正激烈的時候,夜出來幫忙,藍玉和夜兩個人才搞掂了水仙,可是我記得我昏迷過去的時候,不單單是有一堆要殺我的人,還有一個小姑娘認識藍玉。

  我敢保證,我沒有聽錯,那個小姑娘叫藍玉的名字,聲音很清脆,光幻想,總覺得跟藍玉年齡差不多,比我小的樣子。

  我忽然在乎起自己的年齡來,凌雪痕的這個身體大概有多大?到底有多大?感覺是二十幾歲,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以前總想自己快長大,長大以後賺錢工作就不再被人過多干涉,可是現在我居然希望自己小點再小點!

  對著鏡子數牙齒,凌雪痕還沒有長智齒,忽然高興。沒想到才過了半天功夫牙就覺得隱隱的疼。

  我側臉看藍玉,我想讓他換回以前的衣服,他說要陪我出來逛街,就是不肯換,我們去了「夜涼城」裡很多的飯店,我總是不小心把食物掉到他那邊,他每一次都瀟灑地閃開,一身白袍光潔如鮮。

  我說︰「藍玉,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從我來到古代,對我最好的就是藍玉,對我來說其實藍玉已經很重要了,不管我承認還是不承認,當我感覺要跟他分開的時候心裡就像刀割一樣,發現他還在我身邊,我立即幸福得不像話。

  藍玉,幸好你還在。

  我以為藍玉會靦腆地笑笑,動不動就害羞,誰知道他輕輕別過臉,長長的睫毛上晶瑩剔透。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2 02:28 PM

第四十八章 輕別離

  我以為藍玉會靦腆地笑笑,動不動就害羞,誰知道他輕輕別過臉,長長的睫毛上晶瑩剔透。

  從我醒過來以後,我就覺得藍玉和平時不大一樣,有些事他格外堅守,他的新衣服、腰間不知道哪裡來的玉珮一直不肯換下,他總是藉著買東西放開我的手。

  只是看我的眼神沒有變,暖暖的,認真的。

  「送我樣東西吧!」藍玉忽然說,眼光四溢,不敢看我。

  怎麼突然之間跟我要東西,我還真沒有什麼能送的出手,我說︰「我想想。」

  藍玉還挺執著,「就今天買吧,什麼都行。」

  今天買?買的就沒有意義了嘛!藍玉果然還是小孩兒,小孩兒才纏著別人要禮物,但是這個禮物我也應該送,不為什麼,就是心裡想送。

  可是我不會繡花,更不會做衣裳,這要是在現代,買一塊光動能的手錶什麼都解決了,可是在古代啊,哪裡有賣這種現成的東西。

  就是有現成的,古代人和現代人想法不同,手工做的意義不一樣吧。

  眼角瞄到別人買紅線繩,我忽然想起,對啊,我會做中國結,這幾年流行手工製造嘛,什麼十字繡啊之類的,還有教做中國結的,我一時興起就學做了。

  平時我老看見某某大俠在街上走,劍柄上吊串漂亮的石頭,有人還鑲明珠,昨天我還看見賣兵器店裡,有把匕首挺好看,上面有片小羽毛。

  站在人群裡,隨身的這些小東西也十分搶眼。

  藍玉劍柄上正好啥也沒有,我做了就掛他劍柄上,藍玉在外面,不太熱絡的俊容,純淨的讓人羨慕,一串鮮紅的結正好適合他,讓他平添幾分絕傲。

  我樂滋滋地買紅繩,眼角打量這藍玉的劍,是做大點能還是做小點呢,大了可能礙事,還是小點精緻。

  老闆曖昧地看了看我,又看看藍玉。「這位公子穿得衣服真新潮,是南國的流行的衣服吧,前幾日我見過幾個從南國來的人,就穿公子這樣的衣服。」

  我歪頭隨便問了一句︰「南國來的?」

  老闆點點頭,笑意很濃,「不過都是些姑娘家。」

  我還沒對老闆的話有所反應,藍玉低頭催促,「買好了嗎?我們再去別的地方逛逛。」

  買了最鮮豔的繩子做在馬車裡開始打結,結著結著,居然打成了情人結,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比中國結順眼多了。藍玉正在看我,我抬起頭偶爾看一下他,他雖然還是羞怯,但是沒捨得挪開眼楮,衝我幸福一笑,初黯世事般,極生澀卻沒有雜質。

  經過了昨天晚上那件事,沖淡了我中了春藥後和藍玉之間的尷尬,特別是藍玉,竟然也不躲躲閃閃了,好像很珍惜跟我一起的時間一樣。

  這樣的感覺讓我心裡不舒服,就是從他穿上這身衣服開始,我說︰「藍玉,你這衣服真的不好看。」

  藍玉斂目,什麼也沒說。

  這衣服難道就這麼重要嗎?將來我要學做衣服,給藍玉做兩身,讓他天天穿我做的衣服,我不喜歡在我身邊的人,身上有什麼東西是我陌生的,那我會覺得極其沒有安全感,我喜歡和他們在一起度過每一個階段,因為羈絆太深,就沒辦法分開。

  如果分開了,誰離開誰都會覺得是煎熬。

  要麼就不要,要就要全部。

  下了馬車,丫頭正蹲在牆角想事情,土撥鼠抓抓她的手指,她只是看著面前的草葉子發愣,居然連我們回來就不知道。

  一夜之間,好像我們三個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的很遠,忽然之間不能無所不談,彼此之間有了避諱。

  晚飯吃的毫無生氣,有幾次我差點被米飯粒噎到,閒閒看了幾眼書,上面的字就像一個個圖形,我完全看不進去。

  終於熬到了可以說睡覺的時候,安靜地躺在床上,黑夜讓人抑鬱,智齒還在拚命往外冒,忍不住,我去找藍玉的手,他的手輕輕放在那裡,一種很孤寂、隱忍的姿態。

  黑暗裡我睜大眼楮,忽然很怕清晨的來臨,時間不變一切都不會變,時間流動,那一切皆有可能。也許只是女人脆弱的神經在作怪,我輕輕闔上眼楮,聽著藍玉淺淺的呼吸聲。

  第四十六章

  這一夜睡的極不安穩,我會偶爾動動攥著藍玉的手指,或者輕輕咬一下紅腫的牙床,手指輕顫,空虛的瞬間,立即驚醒,夜還沒有完全過去,身邊已經沒有了人。

  「藍玉,藍玉。」我急躁的喊。

  「我在這。」藍玉站在窗前,修長的體型,溫柔的聲音。

  第二次我以為找不見他的時候……

  我忽然笑了,沒來由的,挺大的人了,穿越過來居然會牽掛一個人到這種程度。藍玉還很小啊,我對他動了異樣的感情。

  我也看過很多書,穿越過來以後變成了孩子,然後會喜歡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孩子。

  雖然我沒有穿越成小孩兒,但是我第一眼看見的異性是藍玉。這算不算雛鳥情結?

  我太依賴藍玉了,在這個我不熟悉的空間,藍玉就像一把稻草,我緊緊抓住不捨得放開,沒有小說上的主人公那麼灑脫,凌雪痕撲朔迷離的身份,人妖四的威脅,這些都不能做為藉口,因為我畢竟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啊。

  藍玉向我走過來,我的眼楮逐漸適應了黑暗,連他在黑暗中飛揚的髮絲都能看清楚。

  「是不是牙疼?」藍玉忽然說,「我幫你熬了些藥,一會兒過去拿。」

  我的眼淚拚命地往外流,流出來會被藍玉笑,沉了口氣,「你怎麼知道?」

  「夜裡咬了幾次牙。」

  「幾次?」

  「三四次吧!」

  「我記得也是。」原來藍玉沒有睡,我還以為這種輕輕的動作他不會注意,他的呼吸聲那麼輕,輕的讓人忘記他的存在,今天晚上格外的寧靜。

  「其實明天再吃藥也來得及,」智齒也不是一天兩天能長好的。

  「嗯,」藍玉雖然答應著,還是轉身開門去拿藥了,門一開,若有若無,一股藥香,我親眼看見藍玉從窗子下走過去,屋子裡忽然悶得透不過氣,我慌亂地穿上鞋,打開門,空空的院落,不見一個人影。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2 02:31 PM

第四十九章 離別

  我坐下來,是冰涼的門檻。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藍玉沒有回來。

  藍玉是不是走了?

  為什麼我總是會克制不住自己去亂想。

  終於穿來輕輕的腳步聲,藍玉端著熱騰騰的碗,看見我坐在外面,忽然愣了。

  我隨手抹了抹,臉上有淚,我是不是過於神經質,這可是江湖啊,一個小小的刺殺,就把我的神經弄的比頭髮絲還細。

  我真是要鄙視我自己。開口本來想說俏皮話,卻聽見自己說︰「藍玉,你不會忽然有一天不見了吧?」

  這回藍玉那白衣服終於髒了,我親眼看見一股熱騰騰的煙落在他的衣服上。

  其實我這麼說只是跟那衣服有仇,半夜裡折騰也是想把那衣服弄髒。

  我笑嘻嘻地說︰「藍玉,衣服髒了吧!快換回原來的衣服吧!又不是什麼小姑娘送你的定情物,不穿也不會有人生氣。」

  藍玉今天格外奇怪,總能被我隨便一句話嚇傻,我蹦蹦跳跳走過去,接過他手裡的藥碗,喝藥是讓人痛苦的事,看著一個人端著藥不動更讓人痛苦。

  呃~以前沒有這種感覺。

  喝了藥,心情大好,忽然說︰「藍玉我們明天再去逛街吧!」

  藍玉輕輕「嗯」了一聲。

  「後天也去,大後天也去,一直等到那混蛋四皇子回來,最好他回不來,死在戰場上,我就不用再去擔心『蠱毒』了,然後我們就去各地遊山玩水,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陪著我去。」

  藍玉點點頭,

  我心裡高興的發酸,笑得像朵花一樣,臉都笑僵了。「藍玉,我們去睡吧!從明天開始,我跟你一起練功,你看我們這幾天一定會很忙。」

  藍玉「嗯」了一聲,帶著濃濃的鼻音,真好聽,就像我嗓子噎了饅頭一樣。

  睡吧睡吧。

  躺著躺著睏意就來了,我後悔吃那一碗藥,狠狠咬幾次牙感覺不到疼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會半夜咬牙,因為我想疼醒過來,醒過來看看身邊的人。

  早晨的陽光晃得人眼楮刺痛,桌邊上做好的「情人結」沒有了,床邊輕陷進去,是有人久久坐在那裡的結果。

  「這個傻瓜。」我忍不住罵,他知道我綁的那個是什麼嗎?他知道我準備掛在哪嗎?要是他敢掛在劍柄外的其他地方,我就跟他沒完,眼楮看不清楚,就跟浸了水一樣,「藍玉,藍玉,」我輕輕地喊,真的走了嗎?

  會不會有第三次奇蹟。

  我竟然目睹了整個天空從黑暗到明亮,再從明亮到黑暗的過程,以前沒發現,這樣看著,其實好玩極了。

  我正玩的不亦樂乎,丫頭終於坐不住了,咬著嘴唇,勸說我別沉迷於這種遊戲,我不屑一顧,直到她說︰「少爺是跟『玉羅剎』去了南國,少爺是自願去的。」

  果然有一個玉羅剎,藍玉穿著南國的衣服來見我,那時候他就已經決定走了,集市上他跟我要紀念品,我還以為是小孩子的心裡,其實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閉上眼楮,淚水沖進來,格外的疼。那天晚上江湖上很多人來殺我,跟來的還有「玉羅剎」,藍玉從來沒有想過要走,他忽然走了,一定是為了我,我心裡就兀定他是為了我,是為了我這條小命。

  丫頭看我半天沒動,更加著急,手緊緊攥著。

  我舔舔嘴唇,硬得像烤鴨皮,那個「玉羅剎」搶了我的人,一定樂的歡,我說︰「丫頭,你沒別的話跟我說了嗎?」疲憊地再次閉上眼楮。

  「那晚我進門的時候,少爺正抱著你,我聽『玉羅剎』說,藍玉啊你好不容易有一個喜歡的人,可她就快要死了,你說我是該恭喜你呢,還是該安慰你。」

  「少爺沒說話。」

  「玉羅剎又說,你不相信嗎?你看她眼角那玩意兒,都滲出血來了,一定是又想起以前的事,這種『蠱』霸道的很,它本來就抑制人的神經不讓她想起以前的事,如果這個人意志力強,或者往事對她來說太重要,她就會慢慢想起來。這樣就相當於倒行逆施,對自己身體傷害極大,她完全想起來的時候也就離死不遠了。」

  我昏迷過去以後,做了一個夢,難道是以前凌雪痕的記憶?我說︰「那後來呢!」

  「後來你忽然吐了一大口血。」

  原來我袖子上的血跡,是我自己的。

  「玉羅剎說,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那個人對她很重要,她肯定會想起來的。怎麼?你還是不相信嗎?那我問你,為什麼最愛她的人不在她身邊?因為怕加快她對過去的回憶。藍玉啊,你想不想救她呢?我也替你為難啊,如果救了她,她一切都好起來,心裡就沒有人的位置了,不如不救她,就在她身邊一直看著她死,雖然臨死前她會想起一切,但是已經晚了。」

  「少爺說,你知道解蠱辦法?」

  「玉羅剎說,我不知道,但是我家是『毒門』啊,如果我想救她,會找出解蠱辦法的,但是我為什麼要救她呢,好像沒有理由。」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2 02:34 PM

第五十章 猜測

  「少爺問,你想要什麼。」

  「玉羅剎說,藍玉啊,以前你練你家那個『冰心訣』不動情愛也就算了,現在你居然喜歡上了別人,我不指望你喜歡我,但是一定要在我身邊。她給少爺一件白袍子,又說,穿上這個就是我的人了,藍玉你好好想想吧!」

  「後來夜大哥來了。玉羅剎說,藍玉,你要是不相信我,不如問問他,為什麼他家主子要躲得遠遠的,去給凌雪痕找藥。」

  我說︰「後來,藍玉和夜說了很多話嗎?」

  丫頭點點頭,「少爺和藍大哥出去說了半天話,少爺再回來,就穿上了那袍子,答應和『玉羅剎』走了,少爺還說,玉羅剎如果你敢騙我,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吧!」

  我靜靜地聽著,忽然長舒一口氣,嗓子口發甜,弓起身吐出一大口血。

  丫頭急忙拿著一個藥瓶跑過來,「掌門吃藥吧!」

  是狐狸托夜給我拿的藥。

  我無奈地笑笑,中了毒,處處被人牽制,還不如死了乾淨,也不會連累這麼多人。

  丫頭有些慌,「掌門,少爺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我等不了。」我從來沒有聽過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如果就因為蠱毒活得這麼窩囊,還不如跳海羅曼蒂克一些。

  古怪的片斷總從腦海裡跳出來,現在還成了催命符。

  吃了藥勉強壓制了胸口的悶痛,沒有了藍玉,整個房間變得孤寂起來,「丫頭,」我忽然說,「我要去南國找藍玉。」

  丫頭瞬間有些驚愕。

  「我要去找他。」

  沒想到藍玉走了以後,我馬上就大病一場,也說不上什麼原因,越著急病越好的慢,丫頭倒是天天端藥給我,晚上也想留下來陪陪我,可當看見身邊的那個位置,我馬上拒絕了,夜裡我會找那涼涼的手指,找不到就算了,不要替代品,心裡會不舒服。

  待在床上想事情,這幾日我大概把這些事都理順了,狐狸的畫為什麼那麼值錢?他為什麼用那種眼光看我?我腦子裡為什麼有那些片斷?我又為什麼像西豐國的皇后。

  我只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在我穿越前,凌雪痕是西豐國的皇后,我猜測狐狸是那個傳說被皇后行刺的皇帝西豐臨,藍玉總叫他林大哥,發音是一樣的,只不過變了一下字而已。

  人妖四向西豐國的皇后下蠱,牽制西豐國的皇帝,這也可以解釋通。

  本來事情可以以凌雪痕死而結束,結果我穿越了過來,代替了以前的凌雪痕繼續活著,而且我還慢慢地繼承了她的某些回憶。

  好像這裡面最無辜的受害者就是我和藍玉。

  本來不該捲入這樣的一個陰謀,只是不明白人妖四牽制了狐狸以後,為什麼遲遲不下手,我明明跟狐狸說過,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凌雪痕,他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

  移情別戀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狐狸每次看我,都是積澱了很多年的那種神情。從我的立場出發,我們相處時間那麼短暫,連深厚的交情都算不上,那裡來這麼厚重的情感。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誰知道又是做夢,這個夢真實的幾乎顛覆我剛才的分析,我甚至懷疑這個記憶本來就是我的,而我彷彿就是在重新複習一次這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

  我差不多見了所有的皇子,卻都不是我真正想要找的人,豪華的宴會一時之間變得毫無意義,七皇子的位置空落著。

  「誰叫他不識抬舉,今天什麼日子,居然提起是自己母妃的祭日。」

  我聽到他的哥哥們這麼說。

  七皇子,還有一個七皇子我沒見過。

  百無聊賴地從大殿出來,本來想四處溜躂溜躂,剛下了一場大雨,周圍有一絲絲涼意,眼楮一瞥看見冰冷的湖水中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奮力向對面划去,我頓時好奇起來,那人上了湖中心的小島,採了一種不知名的野花,彷彿感覺到有人觀察他,他抬眼向我望過來。

  一雙清冷清冷的眸子。

  那一定是他母妃喜歡的花,暮秋的池水一定是寒的透骨,御駕前為母親的幾句激辯惹來了無盡的嘲笑,他這樣是有幾分懲罰自己的意味嗎?

  看見我也不打招呼,繼續忙他自己的事,有點寡情,濕漉漉的身影是那麼的孤寂。

  對於感情,越小心翼翼,往往越熱烈。

  ……

  這幾年他做的比我想像中要好,表面上對誰都謙恭有度,背地裡已經培養起一些親信。

  夜是他最信任的一個。

  夜這個名字還是我取的,我總覺得大俗即是大雅,特別是他黑著臉的樣子,讓人不難聯想到這個詞「夜」。

  臨總是親自教夜武功,應該是開小灶吧。我在旁邊笑咪咪地看著,其他人也羨慕地望著這兩個男人。

  臨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灑脫,衣角長袍如同天邊的行雲,每次我看見他心都忍不住慌張的亂跳。

  很帥,真的很帥。

  臨,極聰明,不管學什麼都一點即透,我只管拿出那些古怪的想法,他總是能把這些想法變成現實。我不禁幸福地笑了笑。

  抬眼,他正看我,微微一勾嘴角,暖暖的。

  我忽然很想,和他真正的過一次招,就像他和夜那樣。

  臨,你信任我了,就把心給我吧。

  臨細長的桃花眼一瞇,問我,「在笑什麼。」

  我抬起頭,知道無論怎麼樣他都不會生氣,於是實話實說,「臨,你越來越好看了,好像一隻……一隻……男狐狸。」

  「狐狸。」

  狐狸。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2 02:37 PM

第五十一章 思念

  一動情,胸口火燒一樣的疼。

  就像壓了一塊石頭,讓我透不過氣來。

  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躺在我身邊,我直覺想叫藍玉的名字,可是眼皮就是抬不起來。

  可是身體卻想靠過去,翻一個身,就真的靠了過去。

  旁邊的人有點愣,他的手摸上我的額頭,想了想又直奔我胸前,一團暖洋洋的氣息頓時沖淡幾分悶痛,喉嚨口的腥甜也沖淡了幾分。

  我長呼一口氣,醒了過來。

  藍玉走了以後,我不願意吹燈睡覺,所以藉著燈光,我馬上看見一張美豔的臉。

  我大喊道︰「你幹什麼?」揮開放在我身上的手,一躍從床上跳下來,突然起身,腿腳軟綿綿的,幾乎站不住。

  床上的水仙懶洋洋地看著我。

  我大叫一聲,沒幾分鐘,丫頭就推門進來了。

  水仙還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樣,懶散地躺在床上。

  這傢伙不是喜歡男人嗎?怎麼突然出現在我床上,還對我摸摸索索的。一想到我就惡寒,這傢伙的腦袋不知道怎麼長的。

  水仙吹開眼前的頭髮,「聽說你一直在病,我來看看。」

  看看,笑死人,摸我身上來了。

  水仙掃掃我的胸口,「想給你運功療傷。」

  我給了他一個大白眼,我要是相信就怪了。

  水仙不要臉地笑笑,「我想對你做什麼很容易!隨便點你睡穴不就行了。」

  我冷下臉,從這兩天的事上,我對水仙一點好印象都沒有,偏偏他這個人又臉皮厚的很,不論怎麼說他,他都無動於衷。我拿這個人真是一點輒都沒有。

  水仙又笑笑,彷彿已經把我的床當成他自己的了,「你不謝我也就算了,還這麼兇,你自己想想,身體是不是比剛才舒服多了。」

  這倒是真的。

  我看了他一眼,這個人從來都沒承認過要害我,可是最近經歷的每件事都跟他脫不開干係。

  「這個送你,」水仙掏出一個瓷瓶放在床上。

  這個是張府失竊的瓶子?碧公子最喜歡的玩意兒?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我身前,輕啟紅唇,「以後總會有用的,去南國的時候小心點。」嘴角勾勒起一絲媚笑,經常這麼笑,嘴角居然連老太太紋都沒有。

  水仙走的時候,我正好低頭看,長長的衣擺下居然沒有穿鞋。

  就是臭顯自己輕功好。

  水仙走了以後,我坐在床上,丫頭說什麼也不願意走了,抱著被子在我床下打了個地鋪,盤著腿坐在那裡,土撥鼠睏的直揉眼楮。

  我們兩個人一隻耗子,對看了一會兒,丫頭想了想,「真要去南國嗎?」

  我「嗯」了一聲,「是要去,一定要去。」

  晚上我繼續做夢,不過跟蠱毒無關。

  我有一個弟弟,當然是在二十一世紀,記得那傢伙出生之前,媽媽問我,「若若啊,你說媽媽會給你生個弟弟還是妹妹。」

  我眼都沒抬,「妹妹。」

  媽媽一時不吭聲,半天才問我︰「為什麼。」

  因為,我低下頭,去看我的書。

  我聽說,男孩子極其受重視,家裡有男孩子一定是他繼承家產,如果是妹妹的話,我起碼能分到一半家產。

  結果,媽生了一個男娃。

  那個小崽子只會跟我搶雞心吃,挪用我的零花錢,穿著脫鞋蹲在陽台上抽菸。我悄悄半夜溜出來見凌風的時候,他的眼楮賊亮賊亮的。

  那個小崽子不知道過的好不好。

  第二天,我精神大好,在藍玉經常練功的地方站了一會兒,就叫來間諜幫我寫書信給前線的人妖四。

  本來我想什麼也不管,直接去找藍玉,但是想到藍玉是為了救我小命才被玉羅剎挖牆角的,我冒冒失失惹惱人妖四丟了小命,做鬼也沒辦法向藍玉交代。

  更何況我的主旨是搶回藍玉,又不是去送命。

  書信剛寫到一半,丫頭就說,有人來見我。

  我抬頭,是碧公子的書僮。

  那書僮依舊是老老實實的樣子,衝我呲牙一笑,我身邊沒有藍玉,他只是張望了一下,沒有問出口,平日裡看他沒什麼心眼,現在發現他是有幾分伶俐的。

  好像跟人妖四沾上邊的人都不一般。

  人妖四的仗打的很好,這邊他剛起身去戰場,那邊就已經動起手來,大概他走到一半的路程,那邊已經打了一個大大的勝仗。

  我這幾日雖然沒有出門,但是這些消息我還是知道的,畢竟我是四爺黨,四爺幹了什麼做奴才的哪有不曉得的道理。

  平了邊疆,殺了那個叛逃的將軍,只不過是幾日的事。

  可是人妖四還沒有罷手的跡象,南國那邊已經要議和,人妖四的軍隊還在他,有人勸他劃河為界,趁機同南王講條件,他沒有接納意見,不肯給南王喘息的機會。

  他這麼做只不過是想拿更多籌碼來和南王談判。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3 11:47 AM

第五十二章 決定

  南王想把寶貴女兒嫁給人妖四聯姻,都被人妖四拒絕了。

  後來聽說,人妖四在南國當過質子,在去南國當質子前,他竟然還在西豐國當過質子。

  當時東臨王領了兩個皇子去西豐國,西豐國王居然讓自己的兒媳婦,在他們中選一個做長久的貴賓,也就是人質。那個女孩兒,選擇的是人妖四。

  如果這段歷史是真的話,我就能明白為什麼人妖四非要向凌雪痕下「蠱毒」,原來兩個人很早就結下了梁子。

  因為當時西豐國王的兒媳婦,就是凌雪痕。

  人妖四經歷過這麼多也怪可憐的,怪就怪他父王仗著兵強馬壯四處興起戰火,最後三國不得不聯合出兵鎮壓。

  書僮坐下來,紅撲撲的臉上透出一些笑意,「凌掌門,我家公子約您明天在『鳳棲樓』見面。」

  這到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以為碧公子悄悄的跟著人妖四去了前線,我微微一笑,「你家公子幾時回來的。」

  「還沒回來,只是傳了書信。」

  我忽然對碧公子這個人有些好奇,他本來就不能說話,出去回來卻連貼身書僮都不帶,還有一個那樣的愛慕者,我說︰「我明天一定會到。」

  書僮對我的答覆挺滿意,其實是順理成章的事,我跟碧公子也算的是同僚吧!

  書僮端起茶喝了幾口,馬上站起來跟我告辭。

  我笑笑,「那麼著急走幹什麼!」

  書僮輕鬆起來難掩欣喜的神色,「公子要回來了,我得回去收拾收拾。」表情極為真誠。

  人好的話,身邊的人自然都會付出真心,這是真的,光從書僮身上看,碧公子應該是一個不錯的人。

  不過好人壞人又怎麼區分呢!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想起這麼一句話。

  書僮走了以後,間諜又走出來繼續磨墨,我在屋子裡轉了兩圈,想了想,「今天暫時不寫了,」明天見了碧公子再說。

  間諜有些驚訝地看著我,面上還有些不高興。

  我不是故意耍他,誰叫張碧偏偏這時候來傳話。

  我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藍玉走了以後,我在門派態度強硬起來,藍玉走的時候是帶著那些舊部一起走的,現在剩下這些人對我來說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無愛無恨,我只不過是他們掛名的上司。

  上次發生行刺事件以後,朝廷又派了不少人過來保護我的安全。

  我總覺得人妖四大概知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凌雪痕了,不然以凌雪痕的武功,是不需要加派人手保護的。

  這次張碧要見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妖四的意思。

  想了想也分析不出人妖四到底要幹什麼,索性也就不去想了,看了一會兒書,準備第二天準備赴約。

  「鳳棲樓」在夜涼城也不算是最豪華的酒樓,只是相對來說比較不錯,下了馬車,看見鳳棲樓的模樣,有點失望。在我印象裡,這種私下裡見面,不都是什麼最有名氣,最熱鬧,最高級的場所嗎?

  中午十分,來往客人還是比較多的,我徑直往裡走,小二看了看我,頓時領悟,衝我躬了躬腰,「您是找人?」

  我點點頭,「找一位張碧公子。」

  我想張碧應該會找一個雅間在等我,四處看看,準備跟著小二上樓,誰知道小二指了指,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在一個角落,「是那位公子嗎?」

  我點點頭,小二衝我微微一笑,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張碧一身白衣,戴著長年不摘的斗笠,這個位置是他選的,不是很顯眼,也不會受人打擾,環顧一下整個酒樓,最好的地方也就是那裡了。

  這個碧公子真是不能讓人小看,處處出乎別人意料。

  我走過去,他輕輕轉頭,長紗輕拂,應該是衝我一笑。

  氣氛很好,只是不知道要拿什麼開口,怎麼更好的表達——你找我?有什麼事?

  碧公子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子上寫,「我要去南國。」

  要去南國,那不正是說出了我的心聲。藍玉和玉羅剎去了南國,我決定要追過去,巧合的是碧公子也要去南國。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碧公子又在桌子上寫,「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是不是應該睜大眼楮,驚訝一下,被人直接戳進了心窩子。「公子去南國做什麼?」

  碧公子又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錢。」

  碧公子被人妖四派過去做生意?我靜靜看著他,碧公子也在看我。

  這會不會是人妖四另一個陰謀。不管是不是,他又贏了,我是主動上套的,因為我必須去南國找藍玉。

  碧公子看我半天沒說話,笑笑,又在桌子上寫,「不敢跟我去?怕我保護不了你?」

  我看著這行字忍不住笑一聲,煞有其事地打量了一下碧公子,他這樣還真的不能給人安全感,正在我四處亂看的時候,正好從門外進來兩個彪形大漢,我古怪地看向碧公子又看看兩個肌肉男。

  碧公子回頭去看,肩膀輕輕抖動,很想讓給人從他嗓子裡聽那一串笑音。

  他輕輕寫,「你是嫌我不夠威武。」

  是啊,不夠威武。這是從藍玉走以後,我第一次真心真意地抿嘴笑,「我跟你去。」

  藍玉啊,我一定會找到你。

  第一卷結束。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3 11:53 AM

第二卷 獨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五十三章 初來乍到

  我戰戰兢兢走在大街上,出來的時候丫頭要陪我,我還笑話她神經過敏,何況我又不是什麼大小姐,哪用得著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保鏢。

  剛到這裡的時候,整條街還是一片繁華的景象。因為這裡是南國最繁華的「商業街」,雖然離南國都城很遠,但是四通八達,便於運輸各種貨物,南國的富饒真的要多謝本國的商人,但是商人在南國的地位很低,祖上從商,三代則不能為官。

  商業街從來沒有這麼蕭條過,一回頭空曠的街景,沒有半條人影,我有點後悔沒有帶丫頭來。我怕她一個人在客棧裡對著忙碌的碧公子過於寂寞。我果然是一個心軟的人。

  風吹過,我忍不住哆嗦一下,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最近聽說敵國奸細在米糧裡下毒,對整個商業街的米糧生意影響極大,開始還有一些膽大的商旅依舊來這裡採購,誰知道又遇上盜匪猖獗賠的血本無歸,不到幾個月商業街就變成了這個荒涼的樣子。

  千萬不能隨便敲商家的門,不要說起買賣事,不然很快就會被歹人盯上,想起這句話,我忽然後悔出門的時候少穿了衣服,從骨子裡感覺涼透了,抱起兩臂,摸摸眼角的滴淚痣,繼續往前走。

  一間間店舖看過去,對照自己手裡曾抄下來的店舖名,果然有落下的米店,我走上前去,木楊門緊閉,上面蒙了一層灰土,顯得格外滄桑,我抬起手敲了敲門,本來是明亮的正午,突然像到了半夜三更,「叩叩」的聲音四處迴蕩,說不出的詭異。

  等待回應的時間格外漫長,我在外面站的越來越害怕,總覺得身後又那麼一雙眼楮在盯著我,不能敲店家的門幾乎成了詛咒,這該死的流言可真厲害。

  我定定神,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一雙警惕的眼楮。

  終於看見人了,我鬆一口氣,可是那人甚至比我還緊張,讓我驚恐的情緒升級,特別是他總看我身後,這一點恐怕誰都受不了,好像自己身後跟了個嚇人的東西一樣。

  我咳嗽一聲,讓氣氛儘可能的正常,我說︰「店裡又囤積下來的米嗎?我是來談大米買賣價格的。」

  那人「咦」了一聲,跟我談過的那些店家一樣,都很驚訝,「你要買大米。」

  「是啊,」你有米,我要買,再正常不過。

  那人上上下下看了我一遍,「你一個姑娘家,」

  我剛要回應他一笑,他的話嘎然而止,眼楮直勾勾地看著我身後,看到這樣的眼神,我後背頓時僵直,汗毛都豎起來,我後面有什麼,我緊張地挪不動腿。

  那人還在看,我的肩頭忽然一沉,被人拍了一下。

  我就像一隻被電了的青蛙,「啊」地叫了一聲,一蹦老遠。

  能讓人眼楮發直的物體,一般有幾種,極恐怖的,極詭異的,極美麗的。

  我怎麼就忘了最後一樣。

  戴著斗笠還處處惹是生非,我死死瞪了那店家一眼,真是小地方的人,沒見識,這人臉都看不見,有啥好看的。

  碧公子和丫頭站在我身後,這兩人平日裡走路都沒有聲音,我被嚇唬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再這麼下去我就要買兩個鈴鐺掛他們身上。

  碧公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墨香,開始我還懷疑他是不是隨身帶了墨硯,後來才知道要他處理的事情還真多,身上的味道,是剛剛接觸完打量筆墨造成的。他桌子上厚厚的文書看著都讓人頭皮發麻,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我光瞄一眼,就開始頭疼,今天我走的時候,他桌子上還有一大堆需要處理的文件,沒想到這麼快他就能脫身。

  店家來回打量我們三人,我訕訕一笑,「我們是一起的。」

  不知道是不是碧公子看起來比較和善,店家拉開門讓我們進去談。

  以前這條街上的店舖每日來往生意極多,數額也比較大,所以家家囤積的貨物都不少,本來以為謠言一時半會兒就能過去,誰知道時局好像越來越不穩定,甚至有消息說,南王要把這塊土地割給東臨國。人心開始動搖起來。

  我喝口茶,「現在外面很亂,我們也是冒風險做生意,不能以往常的價格收購。」

  店家的眼楮黯淡下來,嘆了一口氣,給我一副早已預料到的表情,「這……價格上……雖然有謠傳,但我這米都是沒問題的……你也不能讓我賠太多。」

  南國土地肥沃,盛產米糧,國內買價格是很低的,只不過一涉及別國大量買賣,整體價格都翻了幾倍。

  我說︰「不會讓你賠錢,還可以比百姓散買的價格高一些,你可以考慮考慮。另外我還需要大量的種子。」

  我意料之內,店家掙扎了兩下也就同意了。

  從店舖走出來,丫頭忍不住說︰「小姐,你太厲害了。」我已經讓丫頭把對我的稱呼從掌門改成了小姐。

  我笑笑,我不厲害,厲害的是傳播學。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3 11:55 AM

第五十四章 變數前的寧靜

  我和碧公子來到南國,本來我的目的只是找到藍玉,生意上的事我並不想插手,每到一個地方,丫頭就陪著我去各個酒店裡打聽,在大街上碰見和藍玉背影差不多的小劍俠,我也會跑過去看,有什麼武林上的大會小會我自然也不肯放過,可是一直都沒有藍玉的消息。

  和碧公子在一起時間長了,發現人妖四對他極其信任,從每日派給他的工作上就能看出端倪,每日不停地來往信件,我看著都煩,更別說處理這些事的人了。

  可奇怪的是,我從來就沒看見碧公子愁過,那些事都是他自己處理,也沒有人可以商量,遇見棘手的問題他也只是負手站在窗子前一個人沉思。

  怪不得他那個書僮那麼關心他,這樣的人表面上什麼都很厲害,一接觸就知道了,有太多讓人心疼的地方。

  要是平時我還可以幫幫忙,我滿心都是藍玉,也管不了別人。

  直到來了商業街,米價貴的驚人,碧公子在街上看著白花花的大米發愣的時候,我心底裡那塊柔軟的地方才真被觸動了。

  除了找藍玉,餘下的時間就幫幫他吧。

  於是我給他講了一件事,我上小學的時候,家鄉鬧了一次豬瘟,大家紛紛都傳,現在賣的豬肉都是病死的豬,人吃了死豬肉也會得跟豬一樣的病,我同學的小姨夫是賣豬肉的,每次我們放學路過他家生肉店,都聽見他在那吆喝,「這是好豬肉,真的,你看還有檢驗的標呢。」可誰相信啊。那段時間豬肉比平時便宜幾倍,也沒人肯買。

  講完故事,我又補充了一句,「壓價行,但是也不要趕盡殺絕,收的時候讓人店家少掙一些。」

  碧公子衝我點了點頭。第一次拉起我的手,在我的手心上寫了三個字,「謝謝你。」

  人妖四在南國居然安置了不少人手,所以當碧公子實施計劃的時候極其容易,南國邊界上又在和東臨國開戰,有戰事的時候本來傳言就多,人心也相對脆弱,碧公子派了人微微一動,傳言就像瘟疫一樣擴展開來。

  南國以前大概沒處理過這種狀況,官方鎮壓不當,流言越傳越凶,甚至引起小規模的內亂,南王面臨內憂外患,更加急於和東臨國言和,提出言和的條件居然非常優厚。

  這種結果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是我隱隱覺得這種結果就在碧公子的盤算範圍之內。這種大範圍的擴大謠言,並不是幾十個人能做到的,至於人妖四到底在南國放了多少奸細,我不得而知。

  碧公子拉起我的手,在我手心上寫,「這主意不是你出的嗎?自己還嚇成這樣。」

  我臉微微一紅,環境的確能影響到人。

  丫頭在旁邊呵呵笑,我瞪了她一眼,「笑什麼笑,落下一間店舖吧!」

  丫頭也不理我,任我發飆。

  我走在大街上,本來寧靜的四周,隱隱傳來混亂的馬蹄聲響。

  我往遠處望去,迎面跑來一匹白馬,馬上是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子。

  紅色衣服,白馬。標準的張揚性格。

  後面還有不少人騎馬追過來,大喊,「郡主,郡主!」

  白馬一陣風似的從我面前奔跑過,飛揚的塵土嗆進鼻子,讓人無法呼吸。

  忽然聽一陣尖銳的口哨聲,所有馬匹生生止步,白馬跑的極速,勉強停住,前蹄頓時上揚,馬背上的郡主「哎呀」一聲,一個人影從我眼前閃過,伸手拉住了白馬的韁繩,硬把它拉回地面。

  郡主緩過神來,看看眼前的人,大喊大叫,「你們這幫沒用的奴才,快把他給我追回來,我不管他是誰的人,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王爺叫您回去。」拉馬的是一個精瘦的少年,二十多歲,從側面看長相也挺好看的,就是不怎麼招他主子喜歡。

  他那身材跟我家藍玉差不多,幾分熟悉感把和藍玉分別的惆悵頓時拉了出來。

  郡主蔑視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嘴角一瞥侮辱的語言瞬即說了出來,「妄你長得跟他有幾分相向,武功比人家差那麼多,除了會吹口哨操縱幾匹破馬,什麼都不會,根本就是一個廢物,聽見沒廢物,你給我讓開。」

  少年皺了皺眉頭,手沒有放開,「王爺吩咐……」

  話還沒有說完,郡主揚手就是一鞭子恰好抽在他臉上,血淋淋地一道痕跡,他握著馬韁的手緊了緊,青筋曝出,還是沒有鬆手,畢恭畢敬地說︰「王爺讓您回去。」

  誰看見這麼一幕都會怒氣上湧,我在旁邊本來想繼續看下去,身邊一空,碧公子往前走過去,不是很在意。

  郡主忽然又說︰「我才不會嫁給那個東臨國的四皇子,誰不知道他的有個下賤出身,又在兩個國家當過質子,就算將來登上王位,我也跟他丟不起人。」

  我前方的身影不自然地停住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3 01:26 PM

第五十四章 回憶

  碧公子果然跟我一樣,憎恨人妖四,聽到有人說他壞話,忍不住反應一下。

  平時看碧公子是一個挺淡雅的人,居然也會偶然失控。他這個動作並沒有持續多久,繼續往前走。

  「還有,聽說他八歲就被西豐國扔去戰場,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多晦氣。給他皇姐都嫌不夠,還要再加上一個我,我不去,死也不去。」

  郡主的聲音很尖,刺得人耳朵疼,這要是人妖四親耳聽到這些話,不氣死他。不過想想郡主說的那些內容,也挺傷人的。

  拉馬的少年終於忍不住提醒主子,「郡主,這是在外面……」

  「外面怎麼了?你一個奴才還管起我的事了。」揚起手裡的辮子,又抽了一道。

  我身邊的丫頭臉色很不好。

  這一路上碰見了不少不平事,但是又不能每件都去管,尤其是這樣家裡有錢有勢的大小姐,難搞的很,那拉馬的少年又是一副忠僕的模樣,我想想,還是就當自己是路人甲。

  我伸手去拉丫頭,丫頭忽然神經性地躲閃過去,嘴唇蒼白,額頭上都是大顆汗珠,眼楮看著郡主手裡的鞭子,十分牴觸更有幾分恐懼。

  丫頭以前顛沛流離大概受過不少苦,我儘可能用柔和的目光看她,小聲說︰「丫頭,我們走,沒事。」

  丫頭怔怔地看著我,張開嘴,沒有發出聲音,眼楮裡有淚水在打轉,她偏一偏頭掩蓋過去。

  我們繼續往前走,隱隱約約又聽那郡主發了頓脾氣,氣呼呼地問,「我爹呢?」

  少年畢恭畢敬地答,「王爺在徹查這次流言。」

  我心裡忽然一驚,放慢腳步,幸虧那郡主沒心眼,什麼話都在大庭廣眾下說,不然我真不知道南國還會派一個王爺來查這件事,看來內亂真的給南國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南王也在考慮是先平內亂還是先對外。

  「到底查到什麼程度了?不就損失點銀子嗎?用得著勞師動眾的……」

  「王爺說整條街的米糧已經被一個商人買了。」

  「那不就行了,有人買了還怕什麼。買米的人叫什麼名字?他倒是膽大的很,有氣魄。這個人我很想見見……」

  我忍不住捂嘴笑了一聲,這郡主性子也太直了些,居然連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也崇拜。可見她追那個人,不一定有多出彩,只是她一時興起罷了。

  「說這些廢話幹什麼,我要見我爹,讓我爹多給我派些人手,我這裡有他的畫像,你們給我繼續找,就算把整個南國翻過來,也要找到他……」

  她身邊有人應和著,我也沒有興趣回頭看她到底要找什麼人。

  「還有,他的劍柄上拴著……」又有幾匹馬從我身邊跑過,郡主的聲音被馬蹄聲掩蓋住。

  走出市集,碧公子沒有想回客棧的意思,我正巧也想四處走走。

  南國土地就是富饒啊,農作物長得非常好,碧公子的眼楮一直往人家田裡瞥,走走停停,就是離不開那一畝三分地,雪白的衣服不時蹭上黃土,我都替他心疼。

  老農倒是好客,看見我們一票人過來,急忙招呼,從田裡捧出一個大西瓜,硬是要割開給我們吃,我們幾番推讓也抵不過他的熱情,也就踏踏實實,坐在田埂上吃起西瓜來,我和丫頭倒是好說,抱著西瓜就啃唄,碧公子就麻煩的多,長長的白紗低垂著,西瓜還要遞進去,西瓜湯還不能染了衣服,總之是技術工種,一不小心,他的手撩開一個小縫,我看見他飽滿而紅豔的嘴唇。

  形狀很漂亮,又有幾分性感,飽滿的,似乎一咬就會破,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丫頭輕輕戳戳我,我才收回視線。我發誓我沒有想嘴唇怎麼那麼好看,我是在想有些眼熟,在哪見過呢。

  鑑於丫頭一直都用古怪的眼神看我,我在吃了兩塊西瓜後,終於忍不住附在丫頭耳邊說︰「碧公子喜歡男人。」

  丫頭大驚,我得意洋洋地讓她看。

  藍玉啊,藍玉,你現在到底在哪呢?不論我是高興還是難受,我總能想起你,我們會不會就差一點點擦肩而過呢?為什麼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我想起我走的那天,在遠遠的山坡上,看見狐狸,一身月牙長袍,騎在馬背上,衝我微笑。

  他好像比以前有瘦了一些,臉色蒼白,我本來想走翻上那個小山坡去跟他說幾句話,可是碧公子就在前面等著我。

  狐狸淡淡一笑,然後不自然地撇過頭,肩膀聳動,好像是在咳嗽。身影淡的就像天邊的雲彩,陽光一照幾近透明,彷彿轉眼就能消失。

  我忽然覺得我不該走,不該去找藍玉,我的這個決定好像在深深刺傷著誰。

  心裡猛然一痛,不知道是不是進入凌雪痕身體太長時間,竟然受她影響這麼大,感同身受起來。

  我該替凌雪痕慶幸,多虧她已經死了,不然看見自己心愛的人、一心保護的人、發誓絕傷害的人蒼白著臉,微微咳嗽,一定會心痛的生不如死。

  我不是她,如果我是她,我會比死還要難受。

  狐狸,你等的那個人,她已經不見了,我不是她的替代品,我只是我自己。所以我必須要走我的路。

  我只能祝福你,但願有一天你能找回那個不見的愛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3 01:30 PM

第五十五章 蟲子和小鳥的童話

  「小姐,小姐。」

  我忽然回過神來,我最近總是陷入沉思,一想到狐狸,我就會馬上沉進自己的思維中去去,難以自拔。

  眼角癢癢的,我伸手去摸,指尖上溫熱的,鮮紅的血跡。

  「小姐,你又流血了……」

  碧公子猛地回頭,盯著我的眼角看。

  我流血而已,都已經習慣了。

  丫頭又拿藥給我吃,不可避免,我又一次想起狐狸,眼角滴淚痣上滲出的血更多了。我忍不住罵了句,「該死的人妖四什麼時候才能給我解藥。」

  「人妖?」丫頭疑惑地看著我。

  這個詞彙,我還沒有說出來過,人妖這個詞屬於現代詞彙,她自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丫頭一邊幫我捂著眼角,我一邊說︰「人妖相當於閹人,總之不是男人。」

  「四皇子他不是男人?」

  看著手帕上自己的血,我咬著牙說︰「不是。」

  這回連碧公子都看我了。

  如果人妖四發善心給我清了「蠱毒」,那我……,我會找到藍玉,跟他一起遊山玩水。這是我目前最大的願望。

  這「蠱毒」不知道哪八百年才能清了,人妖四和凌雪痕之間到底有多少恩怨誰也說不清楚。

  早上聽那小姐說,人妖四八歲就被扔去戰場,這件事也不知道跟凌雪痕有沒有關係。

  從外面溜躂回來的時候,丫頭抓了一隻小黃鳥,瞎了隻眼楮,我看著好玩就找了個籠子養了起來,瞎了眼楮的小黃鳥看起來比較瘦弱,我頓時起了惻隱之心,專門讓丫頭抓了蟲子來餵。

  碧公子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我正拿著蟲子餵鳥,我說︰「小鳥啊小鳥,快點長大,吃的好,長的壯,將來出去誰也不敢欺負你。」

  本來碧公子平時出去進來從來不搭理我,今天聽到我這話,忽然停住腳步,我回頭看看他,衝他一笑,接著餵我的鳥。

  餵剩手心裡還有最後一條蟲子,小黃鳥衝著我「吱吱」叫,我笑嘻嘻地準備接著餵牠的時候,忽然發現手心裡的蟲子不見了。

  碧公子修長的手指捏著本來放在我手心的蟲子,一揚手,蟲子就沒有了。

  這人真奇怪,脾氣有時候讓人難以捉摸,大概是因為他不能開口說話,我們無法及時交流。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一會兒書僮氣喘吁吁地跑進來,直奔碧公子,腦門兒急得冒汗,「公子又遇見刺客了?有沒有傷到?」

  碧公子遇刺了?什麼時候?剛剛他就出去一會兒。我還以為「遇刺」是我的專利。

  碧公子輕輕揮了揮手,恰好我看見他袖子上有一滴鮮血,就像一朵盛開的梅花。

  他找了一根枯枝,在地上寫︰「蟲子也是有生命的,放了吧!」

  我笑,沒想到碧公子有時候婆婆媽媽還挺像女人的,怪不得水仙喜歡他。

  我沒有思考,直接脫口而出,「蟲子那麼小,重要的是餵壯了鳥兒……」

  碧公子又寫,「你不覺得蟲子也挺可憐嗎?」

  「蟲子有什麼可憐,那麼小誰會在乎。」在鳥兒面前,蟲子就是食物鏈的一環。碧公子今天怎麼了?忽然跟我談論蟲子的問題。

  「如果蟲子有一天強大了呢?」碧公子又寫。

  這次我徹底不明白他到底要問什麼了。但是我覺得,「既然蟲子強大了,就更不需要可憐了。」

  碧公子輕輕一笑。

  這人怎麼了,好像被拿來餵鳥的是他。

  我的腦袋又疼的厲害,我彷彿能看見一些零散的片斷。

  「臨哥哥,我留下那東臨國的四皇子跟我們玩好不好。」

  「若若……」

  「一般在別國當過質子的皇子,回到國家都會受排擠吧,他的兄弟又那麼多,東臨王大概不會再考慮選他當太子了。」

  「若若,你在想什麼?」

  我笑笑,「臨哥哥,你看他的眼楮,是一個多聰明的人啊,不比臨哥哥差哦,以後他當了皇帝,臨哥哥就多了一個勁敵是不是?」

  「臨哥哥,我只想保護你。其他人我也管不了,這個世界有宮鬥有戰爭,能平安地活著實在是太難了。我只想我們在一起,就讓我自私一次吧!」

  我轉頭看見城牆拐角的盡頭,有一個和我們一樣大的孩子站在那裡,目光平靜沒有波瀾,我伸手握住了臨哥哥的手指。

  「四皇子。」我輕輕地叫了那孩子一聲。

  晚上酒樓裡吃飯,看著熱騰騰的飯菜,真是親切,在東臨國想吃到這麼精緻的菜是很難的,特別是等到掏腰包的時候,一碗米飯都貴的要死。

  碧公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又夾起米飯吃了一口,那動作感覺就像在進行什麼儀式一樣,熟練,優雅的一絲不苟。

  我看著他笑笑,自己也撿起筷子準備吃飯。

  拿著筷子的手,被他輕輕按住了。

  我疑惑地看著他,他輕輕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有毒。」

  有毒?他剛剛已經吃了些,是不是已經。

  碧公子又寫︰「我小時候經常吃些少量的毒藥,所以小劑量的毒藥對我沒有作用。」

  字剛寫完,我還沒問第二句話,四周多了幾個人「忽」地一下圍了上來。

  這些人眼楮直直盯著碧公子,顯然是衝著他來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3 02:04 PM

第五十六章 驚變

  其中一個是頭頭,等周圍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一仰頭,動作麻利,頗有點軍人的素質,幾個人迅速提刀上前把碧公子圍在中央。

  我以為他們會說一些話,譬如︰誰誰誰,我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或者誰誰誰,你得罪了誰誰誰,只有死路一條。

  我從中還能分析出來,這是怎麼一齣。

  可是這些人不但把我們劃在包圍圈外,還半點廢話沒有,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碧公子會不會武功我不知道,我只看出來,在這種場合下,他一點都不慌張,就像沒事逛大街,吃家常便飯一樣。

  我正想開口讓丫頭去幫忙,不知道從哪飛來兩個黑衣人,面無表情,冷得像冰一樣。

  我眼前頓時刀光劍影,幸好現在我扮演的是局外人。可光看著滿天飛刀,我也是緊張的指甲攥緊手心裡。

  在戰圈的碧公子,偶爾應對幾下突破防線的刀劍,那份不窘,一定是經歷了太多次這種事件。

  碧公子會武功,這我沒想過,總感覺他是那種文質彬彬的書生。

  上次他一個人出去,回來以後書僮問他是不是又遇見刺客了,那時候我隱隱懷疑他是會功夫的,沒想到今天一見讓我大大驚訝一把,原來會咬人的狗都不叫。我尷尬笑了笑,這個比喻還是不恰當。

  這個世界上,哪有蒙面穿白衣的狗狗。

  看了一會兒,丫頭從荷包裡掏出瓜子來吃,我是看不懂情況的外行汗,看到丫頭那休閒的小樣兒,也就放下心來。

  果然刺客們都喪失了戰鬥力,任那兩個黑衣人隨便翻衣服,翻了一會兒,其中一個黑衣人走上前去,規規矩矩立在碧公子側邊,「主子,是大殿下的人。」

  大殿下?不會是說的大皇子吧!我看了眼丫頭,丫頭也看看我。

  大皇子派人刺殺張碧?張碧果然是人妖四的得力助手。

  碧公子點了點頭,輕輕揮下袖子,我以為這場打鬥就過去了,沒想到碧公子的意思是要把這些全給殺了。

  我第一次見識到我眼前這個人狠辣的一面。

  兩個黑衣人手起刀落,瞬間就結束了那些刺客的生命。

  殺完人又開始收拾戰場,這事兒也做得熟練。收拾完了,碧公子又是一揮手,那些人走得無影無蹤。

  碧公子向我走過來,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看著他波瀾不驚的模樣,我忽然想起了早上的蟲子,碧公子問我,如果蟲子變強大了呢!

  變強大了,的確更不可憐。

  碧公子往前一走,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腳底碰到了一個圓形的凸起,我沒有在意,就踩了上去,就像踩到了玩具車的閥門,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猛然看了一眼丫頭,如果這在二戰時期,我一定會認為自己踩了地雷,那種驚炸的恐懼感從腳底下一直穿到頭頂。

  我想說話,只不自覺的吞嚥,該不是什麼機關吧,一鬆腳暗器就四處發射。

  碧公子和丫頭見我臉色變了,一起朝我身上看過來,然後跟著我的目光,一直到了腳底下。

  我剛想深呼吸兩口,鎮定下來,一聲奇異的「轟隆」響,我嚇的趕緊去找附近的東西想抓住。

  慌亂中也沒看見是誰的手,等要抬頭看的時候,腳下忽然一空,只來得及看見迅速上升的半截窗戶,然後就是漆黑一片,心臟受不了身體的忽然移動,整個心好像被提上又拽下去,尖銳的疼痛立即傳過來,一直往下墜,心臟快承受不了負荷的時候,手指傳來一股力量,整個身體被人橫著扯了過去,撲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到處都是漆黑和冰冷,只有這個懷抱是有體溫的,我就像抓住了一根稻草,也不知道手上到底用了多大力氣,使勁的攥著。

  那人欺身過來,我拽掉了他身上的一塊布料,往前一靠就擦上了他溫熱的面頰。還在往下掉,沒有止境,只聽見頭頂上有人叫︰「藍玉啊,你找什麼?我說過不是她,你怎麼不信呢!」

  藍玉藍玉。聽到這個名字我整個人忽然像挨了一悶棍,極度悲哀地喘不上氣來。

  為什麼藍玉現在出現。

  為什麼現在離我這麼近,我千里迢迢來到南國,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藍玉,」我大叫一聲。

  周圍空曠的回音,就像在嘲笑我。

  跌跌撞撞,掉到了一個平台上,沒有一點光亮能看見周圍的情況,只知道掉下來的時候,有人自己先落地,然後扶住了我。

  「碧公子。」我試探著叫了一聲。

  那人握握我的手沒有回應。不會說話,是碧公子,我掉下來的途中,拽下了他的面紗。

  我腳一落地,馬上向上看去,黑洞洞的沒有一點光源,但是聽上面的聲音卻十分清楚。

  「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長相這樣的女孩兒來過。」再次聽到藍玉的聲音彷彿隔了一個世紀。

  剛才的絕望頓時死灰復燃,藍玉還沒走,我們很近,近的我能聽到他的聲音。

  我的心頓時「噗通噗通」緊張地跳起來,是藍玉,藍玉的聲音,眼淚瞬間決堤,呼吸都變得急促。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3 02:07 PM

第五十七章 錯過

  藍玉在問誰?難道丫頭和書僮也掉下來了麼?他在問誰?那人剛才有沒有看見我掉下來,還是故意發動機關讓我們掉下來。他知道我掉下來會不會想辦法救我,這到底是哪?我們掉下來,彷彿瞬間那塊地板就合上了。

  為什麼我能這麼清楚地聽見藍玉說話,而藍玉彷彿聽不到我喊叫,剛剛掉下來的時候,我明明很大聲喊藍玉的名字。

  「藍玉,藍玉。」

  周圍迴蕩著我的叫聲,我期待著藍玉能聽見。

  藍玉,藍玉,自從分別以後,我做夢都想看見你再站在我面前。我幻想每一次你站我身邊穿的衣服,各種表情,你看我的眼神,你羞澀的模樣。

  藍玉,我就想跟你說,我想你了。

  我想有一天,我站在你面前,會親口跟你說,藍玉我真想你,我幻想這個情境不知道多少次,為什麼老天要開這種玩笑,在我們將要相遇的時刻,硬生生地讓我們錯過。

  我以為我對你的記憶已經模糊了,在你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才知道是這麼的清楚。

  我揮舞著雙手去摸索周圍,都是潮濕而粗糙的牆壁,人工開鑿的痕跡。

  「藍玉,不是我不讓你見她,是她根本就沒來。」

  「我真替你惋惜。」

  「昨天晚上我還聽見你叫她的名字……藍玉……她就那麼好嗎?」

  「你昨晚進了我房間?」我聽見藍玉的聲音,冷冰冰的,好像所有的感情被冰封了。

  「這麼生氣幹什麼,我玉羅剎說一不二,我說除非你願意,我是不會勉強你的。藍玉啊,好好學武功,好救你的心上人,只有這種武功能把她的蠱毒引出來……」

  「不過,你也別忘了,引出她的蠱以後,你就要心甘情願的跟我在一起。」

  「我們要利用這段時間好好培養感情才行。」

  ……

  我的心很痛很痛,眼淚嘩嘩直流,流的我沒有哭的感覺。

  如果我們要分離,如果注定要分離,也不要是現在。

  因為我還沒有好好跟你說再見。

  ……

  藍玉,我們還沒有說再見。

  我使勁捶打這牆壁,這是我和藍玉分開以後,第一次相隔這麼近。

  可是他聽不見我的聲音,可是我卻能清楚地聽見他說話,好像能透過他每一個字去感覺他的痛苦。

  藍玉,你的心其實在痛吧,我能感覺到。

  越是裝得若無其事,越是痛的厲害。

  我開始安靜下來,試圖聽清楚沒一個聲音,從中讓我獲知藍玉的更多消息,碧公子只是陪在我身邊,沒有去勸慰我。

  我聽見藍玉來回奔跑的腳步聲,格外的沉,他的輕功很好,平時不會這樣的。

  大概是心亂了。

  藍玉,藍玉,我盼望奇蹟能出現,我死死盯著頭頂,希望忽然間能透出一絲陽光,然後藍玉的臉出現在上方,我們看見彼此的那一刻,會是什麼模樣。

  我總以為藍玉會在我一回頭就看見的地方。

  一直一直等著我。

  「怎麼樣?找夠沒有?」玉羅剎的聲音又傳過來。

  輕輕的嗑劍聲響,藍玉的習慣動作。

  「藍玉,你劍柄上栓的是什麼?不如送給我吧!」玉羅剎輕輕地笑。

  「藍玉,你不找啦?錯過這次就沒有機會了,你跟我回到教裡,我是不會再讓你出來了。」

  藍玉,我猛地往前走一步。

  沒有機會了,她們要去哪?藍玉,你好好找找,我就在你的腳下。

  老天啊,求求你,就幫我一次吧,一次就好。

  我終於如願以償聽見了剛掉下來的時候,那種機關啟動的聲音,我努力仰著頭,可是看不見光明,忽然間腳底下又是一輕,身體再次筆直地掉下去。

  腳下就好像是一個黑洞,在吸取我的全部力量,

  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聽不到藍玉後來說了什麼,他到底說了什麼?

  我忽然有一種預感,今天離別以後我們可能會很長時間見不到面。到底會有多長時間,我也說不清楚,不好的預感就像毒品一樣慢慢瀰漫全身。

  再次落地會是什麼狀況?

  會死嗎?死了會不會穿越回去?一睜開眼楮會不會見到爸爸媽媽,還有弟弟那小崽子。

  最重要的會不會第一眼就看見凌風。

  可能再也見不到藍玉了。見不到那個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照顧我的男孩子。

  藍玉,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了吧!

  這樣也好,不會再有人拖累你,你就可以,少年鮮衣怒馬,仗劍江湖。這樣不是很好嗎?狐狸也不會受威脅。

  我眼前忽然又出現了一隻風箏,斷了線的風箏。

  一張嘴,嘔出了一口鮮血。

  我被黑暗淹沒,徹底的淹沒。

  接下來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了小白鼠,不小心進了洗衣機,小小的身體在漩渦中旋轉,周圍都是泡沫和鹹鹹的水,洗衣粉難道是鹹的嗎?我現在才知道。

  YD是哪個豬女告訴我洗衣粉沒有味道。

  我忽然憋的喘不過氣來,一張嘴又是一口鹹鹹的水,再這麼喝下去,我一張嘴就能吹泡泡了。

  我正憋的難受,忽然嘴邊碰觸到一個柔軟的東西。

  終於讓我再次呼吸到了空氣。

  我碰到的皮膚開始溫熱的,還後漸漸變冷,周圍也涼的驚人,好像被一個漩渦包裹著使不上勁。

  我想大喊大叫。

  是誰把我關洗衣機裡了。

  是我在做惡夢,還是我死了,真的變成了一隻老鼠。

  後來我又迷迷糊糊夢見有人把我撈起來,夾著我的衣服,晾在了外面的衣桿上。

  早知道我應該燒香拜佛的,求菩薩把我轉世成人,現在變成了老鼠,我腸子都悔青了。

  與其做老鼠,還不如做瞎了一隻眼楮的小黃鳥。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3 02:10 PM

第五十八章 新的開始

  我似乎又聽見一連串的撞珠聲響,想起某日,碧公子守著一大堆賬本,修長的手指來回穿梭在算盤上,我看著好奇,就湊過去看其他的賬本。古代都是用大寫的數字,又是用毛筆寫,有的墨跡還互相沾染,看起來亂糟糟一片,就像是流水賬。

  碧公子用急快的速度撥算盤珠,我好勝心起,用現代的演算法跟他比賽,後來發現,盡力去算也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我來到這個地方,認識了這麼多人,最讓我有壓迫感的就是碧公子,當然不包括人妖四用「蠱毒」要挾我。

  總有一天要蓋過他一次,時常有這種想法。

  但是世事未免太無常了。

  我中途醒過來兩次,第一次好像被人搬運,睜開眼楮就是藍藍的天,風和光刺進眼楮裡不停地讓我流淚,我一歪頭看見了一個面目蒼白,兩眼緊閉的男人,頓時嚇了一跳,因為那個人是人妖四。

  第二次醒過來,迷迷糊糊看見有人幫我換衣服,我半睜眼楮,想發音。

  聽到其中一個女聲說︰「那個人怎麼樣了?不會死了吧!」

  好像有人發現我醒過來了,急忙把那個聲音打斷。

  我抬眼往去,其中一個女子捂著自己的嘴巴,剩下一個走上來勸慰我,「你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從酒館的地板上裂出一個甬道,然後我和碧公子就從甬道上滑下來,本來可以落在山腹中,無奈兩個人衝力太大,又從山腹中掉出來,落入了大海。

  這真是讓人難以相信。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被兩個丫鬟扶出來,看見了蔚藍的大海,硬是愣了半晌。

  我以前曾經說過什麼?

  如果被人妖四拿蠱毒這麼威脅,還不如跳海羅曼蒂克。

  舉頭三尺有神明啊,話不能亂說。

  我們被海水沖到一個小島上,恰好這位有錢的顏公子在大海上飄累了,非要登島瞧一瞧,結果看見我和碧公子,順手給救了回來。

  救回來不要緊,怕我們有什麼問題,他馬上決定返航。開始我還深深地感激了一大把,後來我總覺得他是拿我的事做由頭。

  我悄悄看了他一眼,果然他心虛地避過頭,背彎成一個鴕鳥狀,老老實實聽她妹妹訓斥。

  這人名字叫顏回,妹妹叫顏靜。家裡是北國赫赫有名的富商,大概有七個兄弟,姐妹無數。

  我的救命恩人顏回,這次是家裡佈置了任務,半年內拿固定資金去投資,掙到的錢多少,決定他分府出去住能拿多少家產。

  他和妹妹顏靜沒來是商量好了,趁著南國商業街經營低迷,搗鼓一船貨物回家賣。結果顏回喜歡四處尋找新大陸,溜躂到無人小島上去了,看見了我和碧公子,救了人,決定返航。

  此人平時粗通醫道,說我性命危在旦夕,需要返回北國救治,拿我可憐的遭遇戳他妹妹的小心肝,顏靜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話,同意回北國去,結果我太不爭氣,沒等船靠岸就醒過來了。

  顏回謊話被戳穿,天天立在那裡挨罵,顏靜自然也遷怒到我,不時給我一個臉色看看。

  現在想再去南國也不可能了,因為船上的淡水和食物不夠,一船人只能因為我們無功而返。

  「你啊你,我看這次你怎麼辦!爹爹說了,如果你賺不到錢,不會再給你一個銅板,讓你自生自滅。」

  顏回的背佝僂的更厲害了。

  我忍不住說︰「不能回到北國以後,補好食物再去南國嗎?時間上大概也來得及吧!」

  顏靜洩了一口氣,「可是銀子不夠了,」馬上又去看他哥哥,有手指頭戳戳他的肩膀,「這個人,居然好心幫人家兌換銀票,結果換回來的都是假銀票。剩下的那些銀子,剛夠這次用度和購買貨物的。」

  就是說,船再返回去,沒有足夠的銀子再支付差旅費了。而且因為我成本增加,也不知道能不能賺到錢。

  想必顏家那些公子大多精通於經商,有顏回救人耽誤的功夫,人家不知道已經賺了多少錢。不過顏回決定回航是對的,雖然我平安無事了,有一個人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顏回斷定他是頭部受了傷,現在雖然看起來性命沒有大礙,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我忽然想起失去記憶的狗血劇情,不會是這樣吧?碧公子他不會一醒過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吧!

  碧公子和人妖四長得極像,一開始我還把他認作是人妖四,後來看到他的衣服,又回想我們一起從酒館上掉下來的經過,我身邊的這個人原來是張碧。

  人妖四會不會假扮張碧?不然他們為什麼長得一模一樣。我想想又否定了我的推論,人妖四對凌雪痕應該十分憎恨,沒有理由假扮張碧來跟我和平共處。

  凡是有陰謀,就一定有利益衝突,可是人妖四假扮張碧來接近我,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此刻我得到的結論,床上躺著的這個不是人妖四,而是長得和人妖四很像的張碧。

  想到張碧,心裡忽然擔心的很,又掙扎著往回走。

  丫鬟要過來攙扶,我立即拒絕,除了身體還有點虛弱外,我基本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沒理由再泡病號被人照顧。

  兄妹倆大概觀察了我一會兒,顏靜還是開口說︰「你行嗎?別逞強。」

  我扭頭,一張粉白,帶著紅暈的俏臉蛋,關懷地看著我,難怪他哥哥認著天天挨罵,也要辦那些妹妹不喜歡的事,這樣的女孩兒,就算凶悍起來誰怕啊。

  我笑笑,「我沒事,」扭過頭,看暈暗的船艙,我沒事,但是碧公子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3 11:43 PM

第五十九章 虐了張碧

  船艙裡布置的非常典雅,顏回是一個喜歡舞文弄墨的人,把整條船設計的好像書房別院,一點都沒有商氣。

  現在碧公子正躺在那張木床上,緊閉著眼楮,我輕輕走過去,能看見他的胸膛上下浮動。他武功比我好,沒理由我沒事他卻有事,一定是他救了我。

  看著這張臉,我熟悉的臉。

  像人妖四,也像凌風的臉。

  我忽然之間好像有很多話想說,沒穿越來之前我從來沒有秘密,有什麼話我都會和凌風說,因為在我心裡,我和凌風是親密無間的。見到人妖四我本來很驚喜,卻被他一個巴掌扇的冷靜下來,凌風他還好好的在現代,怎麼可能穿越到這裡來。

  可是我已經有太長時間沒有這樣好好看這張臉了。

  鼻子,眼楮,眉毛都是我熟悉的模樣,可是這個人畢竟不是凌風,他不是我的凌風。

  碧公子,你這樣何苦呢。

  你何苦救了我,我還把你當作是另外一個人。

  我伸手幫他又蓋了蓋被子,其實他就這樣躺著一動不動,被子哪裡會凌亂,我只是想盡自己所能照顧他,尋找些自我安慰罷了。

  碧公子,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可要幫你換衣服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佔你便宜。

  你那麼乾淨一個人整天喜歡臭美穿白衣裳……

  「小姐,該吃飯了。」

  忽然的輕喚聲,讓我從自己的思維中拔了出來,急忙起身,不小心撞倒了身下的凳子,木質的小凳豁然倒地,發出刺耳的撞擊聲,倒下以後,又轉了半圈,就像一個陀螺。

  我緊張地看向床上的張碧,生怕因為摔凳子而吵醒他,轉念我就被我的想法笑倒,張碧是昏迷不醒,又不是睡覺,怎麼可能被驚醒。

  我輕舒一口氣,準備走過去接過丫鬟手裡的飯菜。

  這丫頭挺機靈的,叫春橋,事事都能想到自己主子前面,本來可以做一個好幫手,就是她的主子實在太軟弱,連累的周圍人也沒法發光。

  我走過去,笑笑,「春橋,謝謝你。」

  春橋把飯菜交到我手裡,謙和地笑笑。我轉身想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一抬眼,心裡猛跳了一下,手指顫抖,差點把東西扔地上。

  我慌忙把托盤往桌上一放,也不管碟歪碗倒,幾步就跑到床前。

  那正有一雙眼楮,看著我,純潔如新生兒一樣的眼楮。

  「醒了,」我聽見春橋驚呼,聲音都走了樣。

  醒了,居然真的被我的凳子落地吵醒了。

  早知道,我就連桌子也拆散砸了。

  我一直都說凌風的眼楮最漂亮了,好久沒有被這雙眼楮盯著看過,臉皮也變薄了。

  純淨的沒有雜質的眼楮,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我的臉熱得就跟燒火棍一樣。

  我急忙說︰「你怎麼樣了?有沒有覺得哪裡難受?」

  碧公子沒說話,我死死盯著他的嘴唇,忽然恍然大悟,對了,他不會說話,我這是什麼腦子啊。

  我想了想,拿起他的手放在我手心上,「寫給我。」

  碧公子經常在我手心寫字的。

  他好像並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幹什麼,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只是看我。

  春橋也發現有些不對勁,急忙走出去叫顏回。

  我試探著又叫了一聲,「碧公子,張碧。」

  我的頭忽然間變大了,這是怎麼了?張碧他明明醒了,可是就像什麼也聽不懂的樣子,純淨的眼神開始讓我欣喜,現在讓我害怕。

  我手一抖,他的手從我的掌心滑下來,兩隻手分開的瞬間,他忽然張開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指。

  我只能喃喃地不停叫,「張碧,張碧,你可別嚇唬我,你到底怎麼了?」就算是失去記憶也應該有反應才對,不該是這樣,就看著我,看我慌亂,久而久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他開始害怕,身體往裡面縮過去。

  就像是一個被嚇著的孩子。

  張碧你到底怎麼了。

  我剛準備探手去抓他,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然後感覺身後有人站在那裡。

  我連忙回頭求救,「顏回,你看看他是怎麼了?醒來以後怎麼就這樣了。」

  顏回先愣了一下,怔怔地看著縮做一團的張碧,好一會兒才往前邁了一步,張碧立即緊緊地抓住被子,碧公子這麼慌張的樣子,我從來沒見過。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他是那種舉止閒雅,氣度雍容的人,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在別人面前出醜。

  我想到了什麼,心裡一顫,「他是不是失去記憶了……他不會說話……所以……所以……」

  「你先別著急……哪有那麼容易失去記憶……」顏回探過身去,要幫張碧檢查。

  我看見張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慌張模樣,想起他以前那絕傲的氣勢,頓時有點心酸,連忙看著他,我說︰「別害怕,別害怕。」

  張碧慌亂的眼神,在對上我的眼楮以後慢慢平復下來,怔怔地看著我,不再去管別人。

  顏回檢查了半天,看著我,好像不想下這個結論,「真的傷到了頭,所以……」

  不是失去記憶那麼簡單……

  怪不得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孩子一樣。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3 11:46 PM

第六十章 受傷

  「會恢復嗎?」會不會好?不會永遠都這樣吧!張碧救了我的命,自己卻變成這樣……

  「傷在頭上,這種病不大好治,說不定那天忽然好了,也說不定永遠也不會好。」

  我忘記了,這裡是古代,沒有什麼CT,沒法檢查傷在哪了,就是檢查出來,這裡的人會治嗎?

  我的心忽然間真的被霜打了,蔫蔫的。

  那麼一個博學的男人,為了我就變成了這副樣子。我還記得跟他談論長矛兵,製造謠言,每日裡處理那麼多事務,根本沒有什麼能難得倒他。

  我愣著想了半天。

  顏回拍拍我的肩膀,我幾乎就想哭出來。

  顏回說︰「沒事,沒事,說不定哪天就能好起來。」

  是嗎?會好起來!「顏回,你不知道他以前有多聰明。」他以前。

  我再去看那個人,他一直都在看我,「張碧,如果我們對調,我成了這個樣子,你一定有辦法吧!而我卻束手無策。」

  「吃一點會舒服,」我耐心地做示範給他看,然後夾起飯菜試探著放他嘴邊。

  張碧看了看我,終於張開嘴,我沉重的心忽然欣喜。

  把飯含在嘴裡,小心看著我,我馬上又吃了一口,動作緩慢,但是奮力的在嚼。

  紅豔的嘴唇輕輕嗡動,終於在吃了。

  吃完了,又看我一眼,我笑著繼續餵,他可能現在不大明白什麼是飽了,我奮力想起張碧以前的食量,我盤算著,剛醒過來一定會很虛弱,不能吃太多。

  於是張碧乖乖吃了一碗,他醒過來以後的第一頓飯就算結束了。

  餵完張碧吃飯,我們就坐在床邊,張碧觀察我,我就隨他去看,回應他的時候衝他笑笑,馬上就可以看見他黑色瞳仁裡泛著濃濃的欣喜。

  他以前是一個情緒不外表的人啊!

  門外顏回和顏靜在說話,顏靜說話聲有些激昂︰「你死了那條心吧,你忘記了,上次你在東臨國等了多長時間都沒見到他,在這個關頭你居然還想著去找他,你有沒有腦子啊。」

  難道說顏回有喜歡的人在東臨國?

  「你不懂的,我想……」顏回笨嘴皮子,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咱們家從商,你就是一個商人,這個身份怎麼可能去當官……」

  「我早就聽說,他身邊有一個得力,家裡也是從商的,我還聽傳言,他還挺注重商業,我想……他該不會嫌棄我……我的出身……」

  顏回喜歡的這個人來頭還不小呢。

  我笑笑,看著張碧,他沒有什麼反應,我說︰「不知道他們在說誰……我們也是從東臨國來的。」

  我知道他現在不懂得思考,我抿嘴一笑接著聽。

  人家說女人都八卦,是一點都沒錯。

  「再說,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自由自在,無憂無慮!沒見過你這樣的,巴巴想跑去給別人賣命。」

  「你不懂的,如果能有這麼一個主子……就算……」

  我不由地笑了一聲,看來是我想多了,就像曹操的那句詩一樣,「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做,沉吟至今,」人家顏回求的是一個好主子。

  「那四皇子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的……」

  四皇子,我心裡忽然一跳,原來顏回說的是人妖四。

  我看向張碧,「他們說的是四皇子。」

  張碧仔細看著我,好像要看遍我每一個表情,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細節也不願意錯過,彎彎嘴角忽然一笑,笑得晃人眼楮。

  我第一次看他笑,平日裡他蒙著臉,我總幻想他面紗下淡淡的笑容。

  雖然現在他像個孩子一樣,但是那份笑容美得讓人無法挪開眼楮。

  我聽見顏回又說︰「哪怕見他一面……我這輩子也就不遺憾了。」第一次說話沒有那麼軟弱,無比的兀定。

  接著是腳步聲響。

  我和張碧一抬眼,顏回正開門進來,三雙眼楮頓時對在一起。

  幾乎是一瞬間我和顏回同時挪開視線。

  只有張碧還在打量顏回,眼神沒有對我的那份親切,看了一會兒,也就不看了。

  顏回說︰「明天船就能靠岸了,到時候我再去找幾個有名的郎中,給張公子看一看。」

  我馬上說了聲,「謝謝。」這段時間又蹭吃又蹭喝的,就是臉皮再厚的人也會覺得不好意思。「你家裡那邊交給你的任務……怎麼辦!」

  顏回苦笑一聲,「我幾個哥哥平時都已經有固定的產業,即便我順利從南國拉回貨物賣掉,也達不到父親的最低標準,還是分不到家產……這事一開始就不公平的。」

  「什麼不公平,你平時就是不務正業。」顏靜又開始訓斥哥哥。

  顏回連連搖頭苦笑,也不反駁。

  我說︰「這麼多年,你外面一點家業就沒有置辦嗎?」

  顏回想說什麼,想了想沒有說。

  顏靜說︰「他倒是買了幾處院子,人家愛清淨,買的都是山郊僻壤,現在想賣也賣不出去。」

  山郊僻壤,不宜居住,也不宜用來經商,除非是賣給那些有錢的公子哥。

  我心裡忽然一動,我說︰「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就算用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顏回急忙問,「什麼辦法。」臉上充滿了期盼。

  我笑著搖搖頭,佛曰︰「不可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5 08:41 AM

第六十一章 顏府

  晚上坐在床上看著幾張泡的面目全非的銀票,真是哭笑不得,這些銀票面值都很大,我這一落海不要緊,不知道便宜了哪家錢莊。

  可見,開錢莊真是一個前途無量的行業啊。

  我的手慢慢去摸那個白色的玉扳指,還好玉扳指是泡不壞的,什麼都能丟,這個就是丟不得,總是下意識地這麼認為。

  摸索了一會兒玉扳指,忽然善良地想到張碧,也不知道他現在什麼情況。

  從他屋子裡出來的時候,他剛剛閉上眼楮,現在大概睡熟了吧!

  我左想右想,還是得去看看他,站起來拿上燈向張碧的房間走過去。

  船在海上有些不穩,腳沒有落地的感覺,多虧我是有些輕功底子的,不然早晃晃悠悠腳步亂想,驚吵到四鄰了。

  到了張碧的房間,推開門,裡面我沒有放燈,黑乎乎一片。

  我慢慢走過去,走到桌子旁,把燈放上去,準備看張碧的情況。一轉身,忽然一個身影撲過來緊緊抱住我的腰。

  過程中,我嚇得差點喊出來,多虧用餘光瞄到是張碧,我定定神,「怎麼了?」

  黑色的眼楮裡都是恐懼。

  難道他怕黑?我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安撫他的情緒,「沒事,沒事。」張碧就像一頭不安的豹子,明明身體還是那麼強壯有力,心智卻回到了小時候的樣子。

  他雙手抱著我,我都感覺自己變得渺小了,胳膊一環立即把我捂了個嚴嚴實實。現在這個大個子比我小個子還膽小。

  張碧啊,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我忽然想到,如果有一天張碧好了,不會因為我看見他丟臉的一面殺我滅口吧,想起他酒館裡殺那些黑衣人,就像喝口涼水那麼簡單,我就心寒。

  張碧抱了我一會兒,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我把他重新弄回床上,讓他躺好,坐在床邊,「睡吧,我在這裡。」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他的眼楮忽閃忽閃的,我拿起手蓋了上去,長長的睫毛在我手心,癢癢的。

  等我再拿起手,張碧已經乖乖地閉上眼楮。

  又等了一會兒,直到他呼吸平穩了,我打算把燈留下去睡覺,誰知道剛站起來,手忽然被人拉住。

  張碧已經睜開眼楮,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一想到他以前幾時這樣過,我就心軟啊心軟。

  難道我要留下陪著他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雖然我已經沒啥名聲了……

  張碧拉著我,眼巴巴地看著我,太誘惑了。

  我就知道,我是一個爛好人,心軟,骨頭也軟,沒堅持多長時間,就自動躺上了床,看見張碧這小子欣喜的樣子,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

  估計在此之前沒人敢捏這小子。

  既然都毀了我的名節,我起碼也要佔他點便宜。

  我說︰「睡吧,」轉過身看著跳躍的燭火,想著想著,水仙不是喜歡張碧嗎?所以我一直認為張碧應該也是同性戀,因為書僮說過張碧和水仙以前很好,是同性戀應該沒錯吧。

  所以現在我就是和張碧睡在一起也無所謂,反正他是同性戀嘛!

  正想著,張碧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回過頭去,詢問地看著他,他只是看著我沒說話。

  我於是轉過身來。

  張碧又看了我一會兒,終於滿意地閉上眼楮。

  誒,難道一定要跟我臉對臉他才能睡覺?

  看著這麼一張像凌風的臉,唉,這麼帥的男人居然是同性戀,不知道趁著他現在像孩子一樣,能不能把他掰直。

  我想什麼呢,他現在就是小孩兒,懂的什麼叫彎,什麼叫直。

  這是藍玉走以後,我第一次跟別人同床共枕。想到藍玉,心裡又酸酸的,藍玉,你一定要等著我。

  早上醒來的時候,看見張碧的臉,我忽然有一種回到現代的感覺。

  酷像凌風的傢伙,紅豔豔的嘴唇緊抿著,跟滴了血一樣,害得我幾乎下意識地撲過去親,多虧慘案沒有發生前,我剎了閘。

  下次堅決不能跟這傢伙臉對臉睡,萬一哪天我睡臆症了,半夜起來餓虎撲食,後果不堪設想。

  吃過早飯,沒過一會兒船就靠了岸

  一票人收拾好東西準備下船,我領著張碧走在最後面。

  慢慢騰騰雙腳剛著陸,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個趾高氣昂的公子哥揚著眉毛,嘻嘻哈哈,「五弟啊,聽說你去了南國,這麼快就返航了啊,快讓三哥看看你帶回什麼貨物了。」

  顏回背佝僂著,就像一隻鴕鳥。

  顏靜說︰「用不著你管,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時間還沒到呢,你幹什麼在這指手畫腳的。」扯扯顏回,「哥,我們走。」

  那公子哥好像對他的妹妹也無可奈何,「刷」地一聲把扇子一收,吊兒郎當的,「好啊,到時候我就看看,你們能掙多少錢。」

  我從他身邊走過,一股子濃濃的脂粉味,難聞死了,趕緊拉緊了張碧,躲他遠遠的。

  上了馬車,還聽那人吵吵,「二十個姑娘怎麼夠,再去給我叫十個來。」

  我翻了個白眼,也不怕得病,三十個,一夜三十郎我還沒聽過,顯擺吧你。

  張碧好奇地看著我的表情。

  坐在我對面的春橋也在掩嘴笑,我的面目表情有那麼生動嗎?

  到了顏回的宅子,馬上有一個婆婆迎了上來,一看就是地位很高,剩下的人都站在她身後,規規矩矩的。

  見到顏回馬上說︰「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

  我下了馬車,本來想回頭接下張碧,誰知道他看見我跳下來,他也學著跳下來。

  只不過我們本質不同是,我就像隻螞蚱,他一撩袍子,姿勢別提有多帥了,動作還是那麼優雅。

  連春橋這個丫頭都看的發愣。

  春橋盯著他看,他沒理會,歪頭衝我笑笑。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5 08:43 AM

第六十二章 人不風流妄年少

  我頓時失神,我發誓我是為凌風失神,誰叫他們長的那麼像,張碧這小子撞壞腦袋以後,眼楮裡只有我一個,其他人都被排除在外。

  「呦,我看看,這是哪位姑娘。」氣勢洶洶外加諷刺的尖銳聲音傳過來。讓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和凌風在外面手拉手往家走的時候,碰見的戴紅袖標的老大媽,她不待見地看著我倆,指指點點說早戀。

  姑娘這個詞本來很中性,從她嘴裡說出來就有點諷刺的味道。妓院的老鴰不也說,姑娘們下來接客了。

  我不禁要低頭看我的著裝,除了手、臉、脖子,沒有一處暴露。

  她那尖利的眼楮把我從頭掃視到腳,好像我有多不正經。

  光天化日之下拉著男人的手,是有點……,我狠狠捏了一下張碧的手,他是什麼時候把手悄悄遞到我手心裡來的。

  「就是救了這位姑娘啊。」話鋒一轉,奔去顏回那裡,「我就知道,我不跟著你就不行,你就是心腸太好,從小就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家裡撿。」

  顏回也聽出這話的諷刺意味,慌忙看我了一眼,低聲說︰「蘇嬤嬤。」

  老嬤嬤叫喚地更歡了,「你這算長大了,我也說不得了。」一拍大腿,抹抹眼淚,「你爹那邊你怎麼交代。」

  顏回硬著頭皮說︰「我會想辦法。」總算讓這老嬤嬤止住了嚎哭,她手帕一展對著後面的下人吩咐,眼楮卻看著我,「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少爺的東西搬進去,長的再漂亮也是一個奴才,甭妄想著攀高枝。」

  這話是說給我聽的。

  顏靜俏皮地衝我吐吐舌頭,老嬤嬤面前她也話少起來。

  我倒是無所謂,大搖大擺地往裡走,路過老嬤嬤的時候,斜眼瞄了她一下,臉氣得青紫,正惡狠狠地盯著我。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她說。

  於是就著她這生氣的勁兒,我要了一間房,準備和張碧合住。

  我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聽顏回解釋,他說︰「這位張公子傷還沒有好,需要人照顧,所以……」

  張碧坐我身邊,規規矩矩,但是很自然,老嬤嬤看向他,正好逢上他抬眼看我。

  老嬤嬤本來想接著發飆,

  掃到張碧,又看了他半天,「這位公子不像尋常人家的公子,那坐相比劉公子還好看。前幾日劉公子來……」

  顏回抬起頭忽然驚喜地問,「勉之來過嗎?什麼時候?」

  老嬤嬤想了想,「你走的第三日,劉公子來求畫……」忽然得意起來,「我家少爺就是厲害,劉公子已經是一方縣令了,為了你一幅畫不惜進商家,這可是莫大的榮譽啊,我本來想留他多住幾日,可是他看少爺不在,也就回去了。」本來想到官老爺露出美麗的表情,掃到我和張碧,又鄙視起來。

  這老嬤嬤真是勢力眼。當官的就是榮耀,我和張碧就是阿貓阿狗。

  「那劉公子還說,要論才學,少爺不輸於北國四公子,可惜就是出身商家。」

  顏回聽了頓時頹廢起來,想了想,忽然笑了一聲,「這世上人都太迂腐。惟獨……唉……」

  聽話要聽音,雖然顏回沒說出來,我也知道,他又在誇那人妖四。

  分房間前,那嬤嬤總在張碧周圍晃悠,直到聽說張碧磕壞了腦子,才決定把一個陰暗的小屋分給我們。

  結果還沒搬進去,顏回就幫我調換了一個朝陽的大屋。老嬤嬤氣的鼻翼抽噠抽噠,跟中風了一樣。

  在海上奔波了數日,總算見著陸地了,趕緊張羅熱水洗澡,我舒舒服服洗了一個多小時才溜躂出來。

  看見了被顏回派來給張碧洗澡的小廝,他捏著手急得四處亂轉,看見了我,就跟見到親人一樣,立即跑上來,「公子他說什麼也不洗,我們勸了半天也沒辦法。」

  張碧不洗澡?那可不行,都臭了那麼多天了。

  我慌忙進屋,看見張碧正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熱騰騰的澡盆擺在他面前,形同虛設。

  難道是因為落海,所以怕水?

  我走過去,他看見我,咧嘴一笑,總算有了表情。我指指浴桶,「讓他們幫你洗澡。」

  黑色的眼楮看著我,沒有太大的反應。

  這要怎麼教?洗澡,不能我脫光了演示一下吧!我又過去攪攪水,「洗澡。」

  唉,他也聽不懂。

  我想出去叫小廝進來,剛一動腿,張碧立即抓住我。

  不會洗澡也讓我幫忙洗吧!那不是要看光光,我咽口吐沫,想了想,他這樣還不全是因為我,我怎麼也該負責任的。何況他那樣看著我,我就也不忍心把他硬塞給誰。

  我就當沒看見好了。

  我任他拉著,關上門,擋好屏風。

  這麼大的人在我面前,我還沒不會擺弄。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衣帶子,一扯,馬上又去找翻找另一條衣帶。

  衣服剝開一層又一層,到了最後一層,我的手都抖了。

  抬頭,張碧還在看我,從我進來到現在,他的表情一點都沒變。他沒有了心智,是像小孩一樣,可我畢竟是成人啊。

  我忍不住想放棄,心裡矛盾掙扎了半天,終於要去脫他最後一件衣服。

  衣服一拉開,露出古銅色的胸膛,有點瘦,但是瘦的好看,我的手儘量避開他的皮膚,可是慌張之下總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腰。

  我馬上去看他的反應,還好,沒有表情。

  那身上全是疤痕,雖然隱在麥色的皮膚裡,看上去還是那麼觸目驚心。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5 08:47 AM

第六十三章 養眼記

  這些傷看起來都是以前的了,沒有什麼新傷,證明近幾年已經沒有人能欺負他了,想起以前他無人能近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狠狠地捏了他一下。

  「啊……」

  沙啞地聲音,嗓子好像好久沒用來發聲了,猛然一出音,就像在捅窗戶紙,忽然卡了一下,但是瞬間通暢起來。

  我忽然愣了,張碧他不是一個啞巴嗎?怎麼能出聲?

  我看向他,張碧看著我,眼楮裡有些不知所措,捂著自己的嘴巴,嗡動了一下嘴唇又試著發出一個單音。

  依依呀呀,好像嬰兒學語。

  我看著他,他對自己的聲音很好奇。

  我說︰「張碧,張碧。」

  張碧盯著我的嘴唇,張開嘴又合上,沒有學出來。

  難道張碧以前嗓子並沒有壞,而是受過什麼打擊變成了功能性障礙?現在變成了孩童般的智商,障礙反而沒有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

  該脫褲子了,張碧乖乖站著等著我。

  我迅速瞄了一眼他褲子裡隱隱約約修長的雙腿。

  這男人身材不能太好,不然就是禍害,我閉上眼楮拉著他的褲腰把褲子給他扒下來,他的身體好像柔韌度很好,體溫比我的燙。

  皮膚就像渡了層餘輝,發著誘人的光亮。

  我撇開臉,拉著他的手,把他領到浴桶旁,手放進水裡,「進來,」我說了幾遍,他才試探著邁進桶裡,然後仰著頭看著我。

  我解開他繫著頭髮的帶子,長髮頓時流瀉下來。

  帥也不是好事,我再次罵,我的臉在發燒,在發燒。

  切,我家藍玉比他好看。

  張碧乖乖地伏在桶壁上,我把毛巾沾了水,幫他擦後背,身體上有水珠滑下來,藍玉的是很好看,但是好像他比藍玉的……

  胡思亂想。

  他扭頭看我,淡淡一笑,就像天邊的浮雲,撩撥的人心癢。
 
  我終於看不下去了,使勁搓了兩下。

  終於洗的差不多了,腰以下實在沒辦法洗,泡了很長時間,估計也可以了,給他擦乾淨,換上乾淨的衣服就算完活了。

  可是擦身好像是一個很難完成的任務。

  好不容易硬著頭皮把張碧從桶裡弄出來,胡亂擦了一下,留出了中段,給他套上乾淨的中衣。

  抬頭一看,這男人皺著眉頭,原來身體上還有水跡,衣服部分沾在身體上,讓他覺得不舒服。

  我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笑容,「一會兒,就好了,」根本就是在欺騙幼童。

  我讓他坐在床上,連忙開門叫人進來整理,那小廝領著幾個丫鬟進來,一進屋,丫鬟往床上一瞥,臉頓時紅起來。

  張碧的褲子鬆鬆垮垮掛在腰上,上衣大敞著,露著精緻的鎖骨,有些彆扭地扯著自己的衣服,臉上卻有剛剛洗完澡的滿足,微勾著嘴唇,還嫌不夠,揚起頭舒服地閉起眼楮,這畫面淫穢極了。

  我咳嗽幾聲,那丫鬟頓時移開視線。

  不是為別的,是為了自己小命著想,等張碧好了以後,要是知道自己的部分身體被人瞻仰過,那還不殺我一百次。

  我走過去幫他整理衣服,整理到一半,春橋進來了,衝我施了個禮,「少爺讓我問小姐,是到前廳吃飯,還是讓下人把飯送到這裡來。」

  我回過頭,手上還在幫張碧繫衣帶,「前面去吧,我正好有事和你家少爺說。還有,以後不要叫我小姐了,就叫我若若吧!」

  「那怎麼行,奴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那稱呼怪怪的,我不愛聽,都把人叫生分了。叫小名的才是自家人,春橋你說是不是?只有家裡人和親近的人才叫你小名吧!」

  春橋點了點頭,「小姐說的是。」

  我笑著問︰「叫我什麼?」

  「若若,」春橋半天才掙扎著肯說。

  我說︰「對了,若若。」眼楮對上張碧,嘴唇慢慢開合,「若若,」我指了指我自己,「我的名字。」

  張碧嗡動著嘴唇,努力在學,於是我又說了一遍,「若若。」我不指望他能學會,只是隨便教兩遍而已。

  「若若,」發音不大準確,「若……若……」他開口說的第一句有意義的話,是喊我的名字。

  我高興極了,幾乎是驚喜。

  「若若,若若,」他不停地叫,好像叫上癮了。

  一開始我還答應一聲,後來也就懶得跟他玩這種遊戲,隨他去了。

  顏回的院子雖然不大,倒是別緻,進了後面的庭院,裡面到處種的都是梅花,唉,梅花不好,不如種點桃花。

  進了廳子,桌子上已經擺了幾盤精緻的小菜,不是很奢華,但是已經足夠好了。

  老嬤嬤站在一邊,顏回衝我笑笑,回頭對老嬤嬤說︰「蘇嬤嬤一起吃吧,以前不都是大家一起……」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怎麼能亂了規矩。」聲音抑揚頓挫,這麼大歲數了,嗓子真不錯。

  這話聽著是那麼個意思,我低頭扯過凳子,讓張碧坐下。

  老嬤嬤咳嗽一聲,接著說︰「這院子裡,主子只有少爺和小姐……」

  也對,這是顏家嘛!自然他倆是主子,張碧坐好了,我開始拉凳子坐下,屁股還沒完全落凳,老嬤嬤又重重咳嗽一聲,我抬起頭看她,衝她一笑,表示贊同她的話,老嬤嬤的臉色開始好轉,對我有所期待。

  我又重重點了點頭,拂拂衣服,穩穩落座。

  老嬤嬤的呼吸好像突然被卡住了,半天沒有聲音,好長時間才彎下身咳嗽起來。

  我又憐憫地看了她一眼,張碧對她這種聲音表示厭惡,皺了皺眉頭,我說︰「沒事了,沒事了,一會兒就好了。」

  老嬤嬤抬起頭看向我,準備給我一個「我不搭你交情」的表情。

  誰知道抬起頭,表情僵在臉上。

  因為我正在拍張碧的肩膀,看著張碧,「沒事了,沒事了,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就沒有噪音了。

  老嬤嬤不咳嗽了,張碧歪過頭衝我一笑。

  老嬤嬤的臉成了豬肝色,我很像用木筷子敲碗邊。這種陰謀陽謀我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宮裡的嬤嬤比你可厲害多了。

  我兀地停下,我在想什麼?什麼宮裡的嬤嬤。

  顏回發現嬤嬤的臉色不好,慌忙起身,「蘇嬤嬤,你哪裡不舒服,我去找郎中來看看。」

  老嬤嬤急忙擺手。

  顏回又說,「我送你去休息。」

  老嬤嬤狠狠瞪我一眼,推開顏回,跺跺腳自己走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5 08:50 AM

第六十四章 初步計劃

  直到老嬤嬤走遠,顏靜輕輕笑起來。

  顏回咳嗽一聲,「吃飯吧!」

  顏靜笑吟吟地撿起筷子,「若若姐,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

  現代人,臉皮厚罷了。

  我教張碧拿筷子,他的身體下意識地會做,拿筷子的姿勢很好看,可就是中看不中用,幾次都夾不到東西。

  我又要了勺子給他用,可是古代的勺子都是木質的,邊緣又厚又圓,喝一些湯湯水水行,去弄菜就不行了。

  所以努力半天,還是我得我餵他吃飯,也不知道張碧都吃什麼,但是只要是我餵的,他都吃下去。這樣還滿乖的,不知道他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不惹事乖乖的,那一定倍受疼愛吧。

  顏回和顏靜吃完飯,我邊餵張碧,邊說︰「明天帶我去看看你買得幾處院子吧!」

  沒等顏回說話,顏靜忽然來了精神,「你有辦法嗎?」

  我點了點頭,「我有辦法。……用你那些院子可以掙到銀子。」

  顏回抬起頭有點懷疑地問,「能嗎?」

  「我有信心。」我衝他莞爾一笑,「你就等著收銀子吧!」

  我回過頭,張碧又衝我笑笑。

  從來沒有覺得跟一個人有這麼緊密的聯繫。

  張碧的眼神,讓我覺得,我就是他的世界,至少現在是。

  我拿起一個木勺子,準備回去改造一下,然後教這小子用勺子吃飯。

  晚上我在燈底下刻木勺子,

  丫頭不知道怎麼樣了,藍玉好不好。想著想著把勺子刻的難看極了。

  隨手把玩,準備把這殘次品扔了,回頭一看,張碧一邊揉眼楮,一邊等我,我走過去,拿勺子背敲了他的腦袋。

  他伸手去摸頭,也捏住了我手裡的勺子,握的緊緊的,我奪了幾次奪不出,一撒手,他就把勺子連同手藏在了身後,黑黑的眼楮盯著我。

  生怕我去搶他手裡的勺子。

  我想拿走是因為勺子太難看了,拿出去別人看見了太丟人,沒想到張碧把它當了玩具。

  算了算了,他玩夠了,就隨便丟了,這麼想著,吹燈上了床。

  剛閉上眼楮,就有一隻手伸過來,拉起我的手。

  這傢伙,又多了一樣毛病,居然拉著我的手才能睡。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跟著顏回看了他買的所有院子,果然都是最偏僻之處,這種地方的房子,買的時候應該很便宜吧,於是隨口一問才知道,顏回買這些院子也花了不少銀子,不知道是被哪個奸商給騙了。

  被騙買院子,又兌換了假銀票,表面上看來顏回是挺倒楣的,可是這世界上沒有運氣一說。

  那個奸商敢在這種地方蓋房子,好像還拿準了顏回會買,這種大膽的商業一看就是有目的性的。

  我想起顏回的幾個兄弟,忽然笑了一聲。

  顏回憂心忡忡地看著我,「這些院子是太偏僻了……」

  我說︰「沒關係,偏僻更好!」

  顏回睜大眼楮看著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偏僻……,反而更好呢?」

  我笑笑,繼續看院子。

  這院子裡的設計還真的很好,是為了討好顏回這種書呆子專門費了心思的,後來顏回又花錢改造幾次,這院子就顯得更加幽雅了。

  院中隱著一架鞦韆,我走過去,坐在上面,蕩來蕩去,抬頭正好能看見稍遠一處的涼亭,我忽然說︰「顏回,你不是會畫畫嗎?給我畫一幅怎麼樣?」

  顏回看著我︰「在這裡?現在?」

  我笑著點點頭。

  顏回又看了我一會兒,實在想不出我到底為什麼又要他畫畫,看我勢在必得的模樣,只能說︰「好,我試試。」

  顏靜跑過去張羅。

  不一會兒小廝抬來一張桌子,布好了紙筆。

  顏回想一想準備去拿筆,我忽然說︰「畫面要儘量,模糊一些,不要太真切。」

  拿到筆的顏回,彷彿忽然換了一個人一樣,背也不駝了,整個人變得高大起來,聽到我的話,側頭揚眉看著我,考慮了一下,動起筆來。

  袍袖一甩,真是一個偏偏佳公子,顏回的確不適合從商,應該做他喜歡的事。

  顏回漸漸不再抬頭看我,我想這畫大概也差不多了,從鞦韆上下來,湊過去看。

  草叢中盛開著各種不知名的小花,鞦韆上的少女,微翹著嘴唇,大大的眼楮流轉著,一股調皮的神態頓時顯現出來,在沒有精心修剪的院子裡更增添幾分神秘。

  我屏住氣,生怕打擾了顏回作畫,直到他放下筆,我才看著他說︰「真是好畫。」

  顏回自信地笑笑,人也變得有氣質多了。

  等這畫乾了,我的道具就到手了。我說︰「等一下你們直接回去,我自己到街上轉轉。」

  顏回忍不住又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幫你賺錢啊,」我抬腳去看遠處的那座亭子,回頭大聲地說︰「明天叫工匠來把這亭子稍微改造一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6 08:06 AM

第六十五章 現形記

  「改造亭子?」

  「是啊,」以前去恭王府旅遊,看見和紳造的「流杯亭」,亭中地面有彎曲凹槽,通水後水流曲觴,凹晶凸碧,彎曲成「亭」字形,酒杯放在水上,能順著水道漂流。感覺非常之別緻。

  我簡單說了一下,顏回在一旁聽得眼楮直放光,「這樣好,這樣好,以前怎麼沒想到過。」

  我不禁笑了一聲,你顏回哪有咱和紳大人會玩啊。

  「可是這麼偏僻……」

  我急忙說︰「這事交給我好了,其他的你可以不用管了。」要是什麼都跟他說,以他刨根問底的性格,我肯定要被煩死。

  我說︰「走吧,走吧,辦完事還要早點回家吃飯。」想起把張碧放在家,心裡總有些不放心。

  因為這個「流杯亭」的建議,顏回看著我就跟貓聞見腥一樣,從下山到坐上馬車,都頻頻瞄我,我假裝沒看見,生怕他跟我談古論今。

  文人那套酸,我可來不了。

  終於進了城,我問了一下娛樂場所都集中在哪,我一個人要怎麼回去這些,就自己跳下車準備閒逛一圈再回顏府。

  顏回想了想,終於點頭同意了。

  我開始往前溜躂,他又探出頭問︰「你自己真的能找的回去嗎?」

  對這個書呆子,我有點無話可說。

  「你們女孩子對道路不是都……」臉紅了。

  女人不等於路痴,笨蛋,不知道在暗戀哪家小姐,連這一套都用在我身上,唾棄之。轉頭不再管他,自己往前走去。

  燈紅酒綠,鶯鶯燕燕,到哪個國家,娛樂的王道都是這些,路過一個破舊的樓閣,隱隱約約聽見戲曲之類的聲音,門庭冷清,我正準備進去,一個臉上還有些油彩的小夥子攔住了我,「對不起客官,今天不開戲。」

  不開戲?我明明聽見裡面有聲音。

  小夥子明白了我的疑問,「裡面的師姐在吊嗓子。」

  我向裡望瞭望,又說︰「為什麼不開戲了?」

  小夥子想了想不知道怎麼回答,正在躊躇,門裡又走出一個青衫中年人,他衝那小夥子揮揮衣袖,小夥子頓時鬆口氣離開。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請問……」

  我笑笑,「為什麼不開戲了?請我聽幾場可好。」

  那班主叫丁同,祖上傳下來吃的就是這碗飯,領著戲班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城鎮,每到一個地方,戲班開始都還算是受歡迎,過不了多長時間就逐漸冷清。

  我坐在戲班的石凳上,開始翻看戲團的節目單。單薄的很,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幾個固定曲目。

  丁同很好客,早就幫我沏好了茶,我看了看終於說︰「您這是又準備搬到哪裡去?」

  丁同無奈地笑笑。

  我直奔主題,「不想安定下來嗎?戲班這麼多人,每一次搬動都很辛苦吧!」

  丁同又苦笑出聲,坐下來,「我也想安定下來,可是這生意每況逾下,這一大班子人等著吃飯,我不想搬也不行。」
 
  我站起來,「這戲團你賣給我一半吧!我保證你們不用再來回奔波……」

  丁同被我嚇著了,臉色不停變幻,「這本來是祖宗家業,我是不能賣的……可我也知道我沒那份才能,這些孩子跟著我也是吃苦,你想買可以,但是只能讓她們唱戲……不行,我還是不放心……這……不能賣……」

  我看著這老實巴交丁同,「我只買一半……這些孩子還是由你來管。」

  丁同看著我,還是在猶豫。

  我說︰「不過,戲團演什麼由我決定……」看著丁同,「不如你考慮一下,我明天再來。」

  我客氣一下準備走,一轉身,丁同就叫住了我,「小姐,你說的是真的嗎?怎麼感覺這麼……」

  我沒回頭,笑了一聲,「我明天會再來的。」

  我確實只是一個普通的現代人,沒有什麼特長,不會火藥配方,也不懂詩詞歌賦。不過趙雅芝演的《新白娘子傳奇》,大S演的《倩女幽魂》都來來回回看過不少遍,給戲班子設計幾台戲是綽綽有餘,而且我的目的還不止於此……

  回到顏府,天已經黑了,抬眼望去,大門口有一個人站在那裡,走進一看,是張碧。

  我看見他有點驚訝,愣了愣,他已經撲了過來,伸手把我抱在懷裡,在我耳邊喊,「若若,若若……」

  我被他抱得緊緊的,掙扎幾下也是無用,只能等他撒完嬌,平復下來,自己鬆開我,我正想拍拍他肩膀安撫一下,往前一看,頓時發窘。

  我們前面有一串人都往這邊看,顏家從主子到下人,六七個排排站,顏回還撇過頭裝作沒看見,顏靜笑得像隻賊老鼠。

  我和張碧的關係,本來就說不清,現在更不用解釋了。

  張碧牽起我的手美美的笑,這要是在以前,張碧這麼黏我,我還能自豪一下,畢竟是那麼出色的一個男人,現在擺明了他就是雛鳥情結,我想自豪呢,也得臉皮夠厚。

  我好後悔沒有給張碧冠上我的名氏,隨便扯,說他是我哥哥,也不至於引發今天的慘案。

  眾目睽睽之下,我一邊走,一邊嘆氣。

  有幾個丫鬟,應該挺喜歡張碧的,看見我皺眉頭的樣子,嚼嚼嘴,好像在說︰「你就顯擺吧。」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6 08:11 AM

第六十六章 倩女幽魂

  吃了晚飯,我開始琢磨顏回已經裝裱好的畫卷,左看右看,離我想像的還有一些距離,特別是顏回這種畫風,容易被認出來。

  我拿著畫在屋子裡踱步,張碧看看我,又看看外面的天空。

  一輪明月,清亮清亮的,照著院子外的池水,泛著波紋。

  我看了一會兒,狠狠心走了出去。

  顏回正負手站在池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見他,我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走上前,還沒說話,顏回已經發覺身後有人,轉過身看見我,「這麼晚還沒休息。」

  我說︰「顏回,這畫是不是送給我了。」

  顏回笑著看我,「是啊,」

  我深吸一口氣,「顏回,這畫恐怕不能這麼完美。」我手一鬆,畫的一角落在池水裡,墨著了水開始氤氳起來。

  完美的東西讓人嚮往,有缺憾的東西往往能讓人著迷。

  畫的一角已經模糊一團,看似雲煙。

  顏回怔怔看著我,半晌才緩過神來,「你這是……既然送給了你,你有需要就……」

  我沒等他說完,插口說︰「顏回,你看看這畫,」我盯著手裡的畫,「不覺得這樣更好看了嗎?」

  顏回半信半疑地看過來,看了一會兒,伸手去拿我手裡的畫卷,急急忙忙向屋裡走去。

  他挑亮了燈,仔細地看手裡的畫卷,看了一會兒,忽然很失望。

  我笑笑,「不能這麼看,」拿起畫卷,站的距離稍遠,「顏回,你這樣看,」這畫要遠觀才能看出它的飄逸和神秘。

  顏回看著我手裡的畫,臉色不停地變幻,又驚又喜。

  我乾脆把畫卷掛在牆上,顏回就在原地痴迷地看著。

  春橋進來,他都沒有發覺。

  春橋看著顏回這副模樣,急忙問,「少爺這是怎麼了?」

  我笑嘻嘻地拉起她的手,「先別管他,春橋你會寫字吧!」

  春橋仍是關切地看著顏回,聽到我問話,才扭過頭,「會……會一些……」

  我說︰「那好,來幫我代筆吧!」

  我開始說,春橋開始寫,講的是聶小倩和寧采臣的故事,當然不是正版的聊齋誌異,而是經過了現代改良版,感人的愛情故事,裡面我又做了一些改動,把聶小倩設定成了乃是剛剛修煉成仙的小狐狸。

  因為妖畢竟受人排斥,而仙是另人嚮往的。

  張碧在一旁靜靜地看,對春橋拿筆寫字有些好奇。

  我接著講故事,春橋有幾次都不知不覺停下筆,忘記了記錄,我說到情動之處,她也忍不住流淚。

  我連忙勸慰,「是故事而已。」

  春橋忙著去擦眼角,「這故事真感人。」

  那當然,聊齋誌異本來就是名著,這故事又經過不少導演改良,在相對閉鎖的古代能足夠感染人。

  我笑笑,「快寫吧,以後我有更多的故事講給你聽。」

  故事寫完,春橋忍不住又問我︰「真的有這樣的狐仙嗎?」

  「今天少爺看的那幅畫,很像是故事裡聶小倩盪鞦韆初遇寧采臣的情形。」

  我神秘地衝春橋眨眨眼楮,「像就對了。」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等春橋整理好所有的稿子,我說︰「春橋,明天幫我把這些稿子送到『長街』東頭,那裡有一個戲班子,交給一個叫丁同的班主。」

  春橋驚喜地看著我,「小姐要讓那些人……來……」

  我說︰「是啊,我準備把這個故事讓她們演出來,」衝春橋莞爾,「會不會受歡迎?」

  春橋重重地點頭,「一定會!」

  折騰了大半宿,我睏得直打哈欠。

  春橋笑著說︰「小姐,快去睡覺吧!」這丫頭對我的稱呼始終改不過來,糾正幾次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

  我點點頭,隨口問一句,「你呢。」

  春橋笑的羞澀,「我還要再看一遍這個故事。」

  正當我們說話的時候,張碧不知道什麼時候拿起筆在紙上寫起字來,我湊過去看,是模仿春橋寫的四個字,「倩女幽魂」。

  修長的手指捏著筆,一種完美無缺的姿態。

  春橋也過來看,「張公子的字寫的真好看,比我家少爺寫的還好看。」

  以前張碧寫字,處理事務,我從來沒仔細看過他的字,張碧抬起頭衝我一笑,我又再去看他的字,毛筆字和用手指寫出來的有些不同,張碧認真寫出來的毛筆字,看起來有那麼一點眼熟。

  實在想不出來這熟悉感是出自哪裡,也就懶得去想了。從他手裡接過毛筆,放好,拉起他的手準備回去睡覺。

  春橋說︰「張公子這字,少爺看了一定喜歡,少爺見過很多人的字,……才子的,狀元的不計其數,對了,還有東臨國四皇子的字。」她手裡拿著張碧寫好字的紙張。

  我轉身從她手裡拿過張碧的字,「你家少爺見的都是些名人,就別拿這字去丟人了,這個我還是自己留著吧!」疊好了揣到懷裡。

  春橋有些失望,「寫的真的很好。」

  是寫的好,我要自己留著。

  張碧又衝我笑了笑,叫了聲,「若若。」

  聲音真是膩死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6 08:16 AM

第六十七章 第一桶金

  早上喝粥,張碧開始自己學著吃飯,原因是他看見我用勺子,於是變出了那晚我改良的失敗品。

  眼看他就要學我,把勺子伸進碗裡,我趕緊阻止他,要把那玩意兒搶回來,弄了半天,粥了涼了,我也沒達到目的。

  顏靜看著奇怪的勺子,忍不住問,「那是什麼?怎麼弄成這個樣子。這是誰弄的。」

  我趕緊低頭吃飯裝鴕鳥。

  張碧張開嘴,笑得動人,叫了兩聲,「若若,若若。」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笑立即僵在臉上,眼圈發紅。

  我不想管他,繼續吃我的粥,偶爾抬眼望他,還是那副可憐樣。

  顏靜看不過去了,拿了一個勺子遞給張碧,「給你用這個。」手一伸出去,我不禁羨慕,紅潤的指甲,修剪的圓圓的,白淨的手就像玉一樣,連手裡的勺子都襯得好看了,這麼一對比,我那鄙陋之作,簡直更加沒法看了。

  張碧肯定會丟了我刻的那個玩意兒,去接那個勺子。他以前那麼愛臭美,什麼事都愛做到完美,肯定喜歡美麗的東西。

  沒想到張碧竟然看也沒看,還用那樣的目光看我,「若若,若若。」大早上跟叫魂一樣。

  我忍不住站起來,惡狠狠地從他手裡奪出改良的勺子,用旁邊的茶水沖了沖,直接塞進他面前的碗裡。

  張碧在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就像看隨時能破碎的玻璃球。

  在這種注視下,我忍不住說︰「快點吃吧!」口氣軟綿綿的,真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了。

  張碧嘴一咧笑了,笑的樣子很白痴。

  顏靜本來因為自己被張碧看成隱形人,很不高興。但是一看到張碧吃飯,立即眼神變得軟綿綿的,使勁盯著看。

  「張……公子……吃飯的樣子,真好看。」

  有什麼好看的,他又不是用鼻孔吃飯。

  還沒吃完飯,就看見春橋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俏臉微紅,匆匆向顏回行了禮,急忙對我說︰「小姐,丁老闆來了。」

  這麼快!我以為春橋還沒有送去。我說︰「你什麼時候送過去的。」

  春橋笑的很靦腆,「天剛亮就送過去了,」

  怪不得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我說︰「不用那麼著急的。」

  春橋又低頭笑起來,「那故事太好了,我睡不著……」

  我笑笑,「好了,快去把丁老闆請進來吧!」說完忽然發現,我還沒有請示主人,趕緊看向顏回,「顏公子,借貴寶地談談生意……」

  顏回還沒說話,顏靜「噗哧」笑出來,「談吧,你再不談我哥就要急死了。」

  顏回被顏靜說的臉通紅,咳嗽一聲,「請丁老闆去前廳吧!」

  春橋趕緊應承一聲,轉身走了。

  本來想自己去,誰知道起身的時候,張碧又拎起我的手。

  真是一個拖油瓶。

  到了前廳,丁老闆已經在那裡等了,春橋已經給他沏好了茶,顏府待客的茶想必是不錯的,丁老闆卻沒有去喝的意思,一直往門外看,直到看見我,馬上站起來。

  他一上門來找,我就知道這事兒,百分百是成了,顯然是被我的劇本打動了。

  我走進屋,還沒有說話,丁同趕緊走過來,開口就說︰「小姐,那個故事。」額頭上都是細細的汗珠。

  我笑笑,「那個故事你還滿意嗎?」

  丁同紅著臉,眼楮裡有些羞愧,「我竟然沒有看出小姐是行家,小姐現在還肯要的話,這個戲班子我賣了,但我不要錢,只求能幫小姐打打下手。」

  我「噗哧」一下笑了,「你如果不來幫我,我一個人什麼都做不了,戲班子還得由你來管,我只管寫故事和張羅大家的上台穿的衣服,戲班子的收入我要七成,你看怎麼樣?」

  丁同立即表現的受寵若驚,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其實小姐……不用……這戲班子……」

  我又笑笑,「既然班主同意了,我們就簽一個契約,這買賣就算成了。」

  丁同努力了半天,才有所反應,終於說了一個字,「好。」

  我回頭不溫不火地對春橋說,「去叫你家少爺過來,這契約怎麼寫,我還要請教他。」

  春橋應了一聲,又飛快地跑了出去。

  趁著這個時間,我忙請丁同坐下,也想多跟他聊聊增加熟悉感,我說︰「要是從現在開始排這個故事,大概要多長時間可以正式開台。」

  問到戲劇有關,丁同立即冷靜下來,略加考慮,「恐怕要一個月,」

  我想想顏回向老爹匯報的時間,「半個月吧,讓大家辛苦一下,半個月最好可以開台。」

  丁同連忙用袖子擦擦汗,「我儘量。」

  我說︰「這演出的服裝,我來辦,到時候我會通知你,讓戲班的人過來試衣服。」

  丁同想了想,「其實上台的衣服,尺寸適中就可以……」

  我笑笑說︰「不行,這次要儘量合體的,你就聽我的吧!」

  丁同點點頭。

  我還想接著說一些,聽見外面的腳步聲,顏回和顏靜已經來了,顏回看見我和丁同,想了想,回身跟春橋說了一句話,春橋看了他一眼,答應著,急忙又走了。

  丁同也在打量這顏回和顏靜,看他的眼神,在此之前他應該沒有和顏回見過面。但是他領著戲班四處漂泊,為人處世還是老練的,於是顏回剛一進來,他馬上起身,畢恭畢敬地鞠半躬,說︰「顏公子好,」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6 08:32 AM

第六十八章 萬事俱備

  我說︰「顏回,這買賣契約的事,還得麻煩你來辦。」生意上我真是一竅不通,只能用點現代的見識來想想辦法,真正涉及到文書上的問題,有什麼規矩,還得請教行家。

  顏回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經讓春橋去叫管家了,他以前是我爹手下的一個掌櫃,生意上的事,我都是請教他。」

  就弄個買賣合同,居然轉了兩次手,我看著身邊的張碧,他靜靜坐在我旁邊,丁同小心翼翼地觀察他。

  現在的張碧就是一頭迷途的小羊狀,不時衝我微笑,眼楮裡根本沒別人。

  如果他還是以前的模樣就好了,那我就不用到處找行家,這個傢伙根本就是無所不能。

  等了半天,管家總算是來了。

  遠遠地我就看見他踢著袍子往前走,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春橋好像是受了氣,小步跟在他後面。

  能看清楚廳裡面人的情況以後,管家眼神馬上四處掃視,掃到了我,凌厲的眼神立即扎了過來。有些憤怒。

  用這種情緒,明明是對待騙子的做法。

  管家進來以後,顏回直接說︰「陳管家,丁班主和凌姑娘要訂一份契約,你幫忙擬一下……」

  陳管家看著我,沒動彈,顏回咳嗽了一聲,他才挪開眼楮,順便連我身邊的丁同也掃視了,大概是把丁同當作了同犯。

  他的意識裡,我和丁同是一起合夥騙顏回錢的。

  這種事以前大概總發生,所以老管家的戒備心特別強。

  可管家就是管家,就是再有意見,也不能違逆了主子的意思,我把契約內容大概說了一遍,陳管家想一想就開始寫。

  等他寫完,我展開一看,不愧是老手,契約寫的精煉,沒有半點囉嗦的話。

  我說︰「丁班主,我們倆各自簽上名,這個買賣就算成了。」我遞過契約,丁同拿過來,放在桌子上,提起筆沾沾墨,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放下筆,按了一個指印。

  輪到我,免不了就要出醜,毛筆軟軟的,我真寫不好字,但眾目睽睽之下,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捏筆,筆進手裡,莫名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看來以前的凌雪痕沒少練毛筆字。

  一落筆,這熟悉感真是幫了大忙,我也沒多寫,只寫了若一個字,看著勉強像那麼一回事,然後又用食指沾了沾墨按上一個指印。

  契約一式兩份,我和丁班主各收起一份。

  買賣文書辦完了,丁同起身告辭,要回去張羅編排《倩女幽魂》。

  我說︰「晚上我會送用度過去。」

  陳管家看了我一眼,因為我提到錢,他就覺得,我是要從他少爺那裡騙。

  丁同走了以後,我笑著對顏回說︰「這戲班裡的用度確實得向你借,不過我們要再簽一個契約,從現在到你向你爹匯報情況那一天為止,戲班子的所有收入全都歸你。」

  「你是用戲班子來幫我賺錢?」顏回忽然問。

  「當然不是了,戲班子只是用來宣傳你那些孤門獨院,顏回啊,等你把『流杯亭』修好,那裡就是一個附庸風雅的好地方。」

  「你要賣了那處院子?」

  我笑笑,「不是,我要用來開酒莊,」昨天的那幅畫就是《倩女幽魂》這個故事和那院子之間聯繫的紐帶。

  等正式演出的時候,我把那幅畫掛在台上,當演到聶小倩盪鞦韆初遇寧采臣的情形,我想很多才子都會「心細如塵」地看到那幅畫,以詩人墨客三八的性格,一定會到處打聽那畫卷的來歷,會不會跟這故事有淵源。

  我故意把那畫卷弄的有缺憾,是讓他們覺得這畫絕對不是普通的道具,越神秘,他們就會覺得裡面一定有故事。

  還好顏回選的地方比較僻靜,我散一些線索,讓才子少爺們幾經周折找到那莊院,辛苦之後看見風景如畫,看見「聶小倩」的鞦韆、「流杯亭」,閒來無事的他們就會嚮往那些「非自然」的故事,隱約相信確有「聶小倩」這麼一隻狐仙。

  然後,我只要弄一些好酒,招待他們,換取銀子就行了。

  酒莊賣酒,涉及到了錢,未免俗了一些,所以我一定不能隨便放這些少爺進莊院,直到完全勾起他們的好奇心,這些揮金如土的少爺,才能心甘情願為我贏取到最大的利潤。

  那些大少爺們,天天享受奢華生活,時間久了也就玩膩了,就會換著法地追求這些虛空的東西。

  至於那些文人墨客,骨子裡就是嚮往這些的。到時候一定會有不少才子為聶小倩作詩賦曲。

  至於我一定要自己設計那些戲服,是想保守地引領一些穿衣新潮,讓人忽然接受一種新事物其實是很難的,潛移默化的改變才是正途。

  等戲班子受歡迎以後,我會在他們傳統服裝上,稍微做一些改良,加上一些新鮮流行的要素,炒熱衣裝市場。

  所以我要自己簽下戲班子,為的就是幫完顏回以後,我要獨立門戶。

  依附別人的生活萬萬不能再過,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人離我而去,這種痛,我不能再經歷一次。

  自己有了產業,真正地站穩腳跟,我才能去做我想做的事。藍玉、狐狸,我是肯定要去找的,摸上眼角,這「蠱毒」我也會解。

  再看向張碧,他的病,我也會治好,還有這麼多事要去做,我怎麼能再學菟絲花,去依附別人呢。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6 08:35 AM

第六十九章 觀戲記

  事情進展很順利,戲班子剛一開演生意平常,但是看客卻每日劇增,不久就轟動了全城。我也看得津津有味,畢竟古代沒有電視,也沒有電腦,視覺享受離我已經很遠了。

  特別是在陌生的地方,看熟悉的故事,總有那股子思鄉情。

  弄得我在春橋面前抹淚,唉,這小臉,都丟盡了。

  張碧在一邊看著我,忽然抬手,幫我把眼淚抹了個乾淨,然後衝我笑笑。

  這小子牙真白。

  正想找個人附和一下,一回頭一看,春橋已經看著張碧,愣了。

  有什麼好看的。

  張碧坐在凳子上,他的頭髮,我早上隨便用很繩子繫了,靜靜地垂在身後,有些沒弄好的碎髮鬆散地滑到了胸前,黑玉般的睫毛微斂,從眼角洩出一股華美而璀璨的光,嘴角微勾,恍若煙雲的笑,飽滿的嘴唇,居然整體的顏色不一樣,越靠裡越紅豔無比。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還幼稚地側過頭,叫了一聲︰「若若。」

  一點都不好聽。

  太冷了,能把我的血液都冰凍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醜的男人。

  「小姐,你怎麼流鼻血了。」

  鼻子下面癢癢的,一摸,我立即被雷。

  「小姐是不是太激動了……」

  我捂著鼻子,低著頭,聽見這句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看見這小子會激動,別開玩笑了,春橋這丫頭思春了,居然想到這上面去。

  「要是我也會激動,這麼好的故事,這麼多人來看……」春橋急忙幫我擦。

  我愣愣地看著春橋,原來,原來,她是說故事……

  真懷念現代的衛生紙,直接攢倆紙塞,弄進去,就不會這麼丟臉了。

  弄了半天,終於要止住了,張碧湊過來,又喊,「若若,若若。」

  我看著他寶石般的眼楮,和緊咬的嘴唇。

  春橋又喊,「怎麼又開始流……小姐……小姐……」我估計要是再讓她這麼喊下去,整個戲園子的人都會知道我流鼻血,於是我從凳子上遛下來,準備帶著兩個人出去透透風,我們剛從凳子上離開,座位馬上被人攻佔。

  一路往外走,春橋看著看戲的人,忍不住指指點點,說︰「這個劉雲,小姐知道吧,就是那日在外面為小倩寫詩3首,小姐說什麼也不肯放他進來的那個。」

  哦,這個劉雲啊,我說︰「人倒是很有才學,就是太愛說別人閒話。」

  春橋問,「小姐以前見過劉雲?為什麼這麼說。」

  我悶「哼」了一聲。

  我為了照顧生意,住進了顏回那別院。

  顏回開始想給別院立個牌匾,寫個名字,我沒讓,只是把他弄的那個寫著「蘭若」的牌匾折騰舊了,又踹了無數腳,蹭了許多泥,扔在深院裡相對隱秘的一個角落。

  後來這個姓劉的公子跟著些朋友找到了別院,酒過三旬,開始在院子裡遊蕩,不小心踹到了牌匾,拖出來一看大吃一驚,更加相信有聶小倩其人,因為故事裡有蘭若寺,這破舊的蘭若牌匾就是一個有力的證明。於是抱著這個虛幻的愛情沉迷其中,每天都要為小倩做詩。

  我本來為他的痴情所感動,於是挺留意他做的佳句,忽然有一天讓我發現,他歌頌聶小倩的檔,居然拿一個人做了比較,那個人叫凌雪痕。說聶小倩和凌雪痕一個是明月,一個是淤泥。

  聽了以後我大吃一驚,因為凌雪痕雖然是臭名遠颺的掌門,但好歹人家以前是皇后啊,他敢指名道姓的這麼說皇后。

  後來我才知道,西豐國的皇后叫,西豐若,這個名字是皇后自己取的,西豐若,若若。這凌雪痕,跟我真是有緣分,連我的小名她都不放過,從一個小名上都能找到和她的關聯。凌雪痕當皇后的時候叫西豐若,前後兩個身份,並不是用的一個名字。

  劉公子說的凌雪痕,那就是東臨國南山掌門的名字,就是我。

  再說這劉公子,什麼詩都做的一般,惟獨拿凌雪痕做比較的這個成了名句,廣為傳唱,凌雪痕是誰,沒出國的人都不知道,現在被他這麼一弄,很多人都知道了,就連春橋也感嘆,「小姐你說,這凌雪痕怎麼就那麼壞呢,我還從來沒見過她那種女子。」

  我怎麼想都不是滋味,於是利用手裡的職權,把他關在門外好幾次。

  出了門,迎面走來一對母女,小男孩兒挺可愛的,圓溜溜的眼楮看著我,我瞧著也挺待見他,伸手準備把手裡的桂花糖給他一塊。

  小男孩兒看著我,正要笑著過來。

  走在前面的媽媽沒看見這一幕,拽著他的小手,往前拖,「快走,不然晚上凌雪痕來抓你。」

  小男孩兒不肯走,盯著我手裡的糖,媽媽才發現,有我這麼一個人,和我捏在手裡的桂花糖。

  衝我笑笑,鬆開手,準備讓小男孩兒去接糖,我忽然把手縮了回來,對小男孩兒說︰「快走吧,小心晚上凌雪痕來抓你。」

  轉身,聽見小男孩兒,哭鬧的聲音傳來。

  大人一陣好哄,「好好好,去買桂花糖。」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6 08:38 AM

第七十章 禍起

  又沒走幾步,看見遠處丁同站在那裡跟人說話。

  今天什麼日子,遇見的事兒還真多。

  春橋差點驚呼出聲,多虧她袖子長,掩住了嘴巴,「是四少爺。」

  顏回的哥哥,趕情兒是挖牆角來了。這人居然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嚷嚷,也不知道避諱。

  我們走過去,他也沒發現,還大爺般地說︰「丁班主,你說吧,顏回給你多少錢,讓你給他寫這麼一個戲碼,這樣吧,我給你十倍的價錢,你幫我寫。」

  丁同急忙彎腰賠禮,「對不起顏四少爺,我不是班主,這事兒我決定不了。」

  顏四公子下賤地笑笑,「呦,是嫌價錢少,調爺胃口呢,」口氣一轉,頓時正式起來,「你最好別跟我玩這種心思,回去好好想想。」

  話剛說完,走過來一個豔麗女子,撲上來,摟住他的脖子,倆人大庭廣眾就抱著親,親著親著,顏四被挑起情緒,攬著女子急忙找地兒辦事兒去了。

  這不是教壞小孩兒嗎?

  想起什麼,我忽然看向張碧,也不知道他看見沒。

  顏四走遠了,丁同回頭準備走回戲院,看見站在身後的我,有些驚訝,規規矩矩叫了一聲,「小姐。」

  本來潛意識想問,那顏四都說些什麼了,來充實我沒聽到的那部分,後來想想,丁同是我要培養的親信之一,要給他足足的信任感,於是我張嘴就是,「春橋,那些繡鞋都做好了嗎?」

  春橋回答的很乾脆,「已經都做好了。」

  我笑笑,又看向丁同,「明天那場戲,讓『聶小倩』無意中輕扯裙角,露出那雙鞋。」

  其實那鞋上也沒有什麼特別,只不過我讓人繡了一朵紅色的小百合。

  事前我看過這裡的很多刺繡,種類雖然繁多,可是繡品都是揀鴛鴦啊就是牡丹啊,這些為主,繡樣流行的內容多年都是如此,沒有什麼變化。

  我不想做繡品生意,在古代繡品的工藝一定會盛於現代,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取巧做一些流行周邊生意,本來就是我計劃範圍之內。

  於是我畫了一朵小百合,找個繡娘,繡在『聶小倩』的繡鞋上,等她上台演出的時候,露出這麼一雙特別的鞋。

  百合的花樣,這裡的人是沒見過的,新奇感,加上與傳說貼近的美感,一定會有很多人買這百合花樣的繡鞋。

  顏回近期就要向他老爹提交最近的成績,我這批鞋賣出去,就算給他最後充盈一下錢袋,本來這些鞋,我是想自己獨立以後賣了做第一筆流動資金的,後來發現顏回那些兄弟們都太能幹,我再留一手,顏回那呆子還是過不了這一關,於是就忍痛割愛專款專項撥給了顏回,一想起來我未免肉痛。

  我衝丁同點點頭,表示沒有什麼要交代的了。

  丁同答應了一下,佈置下一場演出去了。

  「小姐,」春橋忽然叫了一聲,「少爺這事兒過去以後,您真的要搬出去?」

  我點點頭,我自然要搬出去,以後請人去南國打聽消息什麼的,比較方便,何況我還是喜歡我自己家的感覺,寄人籬下總是彆扭的。

  「我捨不得小姐。」春橋眼圈一紅,有了惜別的情緒。

  我拉起她的手,「春橋,過來幫我如何?」

  春橋的眼楮忽然一亮,但是瞬間又黯淡了下去,「春橋是賣給顏府的丫鬟,是不能……」

  我輕笑出聲,「不就是賣身契嗎?我向顏回討來便是了。」

  「真的嗎?小姐,我沒做夢吧!」

  「真的,」如果有一天我要去南國或者東臨國,這裡的生意就要交給春橋幫我打理。這孩子很聰明,當一個丫鬟可惜了。

  「小姐,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人這麼待過我,問我的意願如何,問我的感受,小姐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春橋的話剛說完。

  就聽身邊有人走過,「我要是被凌雪痕碰了,寧可咬舌自盡。」

  「呦,寧絕兄,好骨氣。」

  我轉頭望去,三個公子邊說邊往前面走。

  其中白衣服的公子最為俊俏,一臉的傲氣,可惜一看就是文弱書生小白臉,美的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

  三人從張碧身邊走過,其中一人不經意的回頭,看見張碧,頓時停住腳步,扯身邊的男子,「寧絕兄,我終於看見比你還要美的人了。」

  我趕緊看向張碧,以前叱詫風雲,一揮手就能殺人的主子,現在變成了小白臉和拖油瓶。

  那白衣小公子,本來有些譏誚的回頭,看見張碧,立即愣了。

  「寧絕兄,四國榜上可有這等人物。」

  小公子半天沒說話,臉色青白,半天才說,「我看著他怎麼像……」

  我的心「咯噔」一下,張碧長相和人妖四一模一樣,我竟然就讓他這麼大搖大擺在街上閒晃。

  「寧絕兄,這四國榜也不過如此,以後不要拿這個到處炫耀。」那人說完話,要上來跟張碧搭話。

  我馬上上前拉起張碧的手,叫上春橋急忙往回頭。

  轉頭一看小公子還在若有所思。

  剛剛安定下來的生活,千萬不要再起波瀾,我還需要一些時間。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6 08:41 AM

第七十一章 冤家路窄

  一路跑,後面一路追,也不知道這些人抱得什麼心態,看那追的最興奮的公子,好像是警察取證一般,終於撈到了揭露舊案的蛛絲馬跡,窮追不捨。

  大概是被小公子壓制太久了,終於找到由頭讓他農奴翻身了,想證明那鳥「四國榜」不准,譏笑小公子一番。

  上了馬車,馬蹄子一動,揚了後面那公子一臉的土。

  眼見他們是追不上來了,我總算喘口氣,看一眼春橋,她正在摸著胸口喘粗氣,我也氣息不穩,唯有張碧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只是頭髮散開,從肩膀流下來,我抓他胳膊的時候,把他的領口拽鬆了,露出一片耀眼的皮膚,我急忙幫他整理。

  春橋忽然說︰「小姐,你跟張公子真配。」

  是嗎?配個頭,他可是人妖四面前的紅人,我是臭名昭著的奴才。「落難公子,性最薄,別看他現在黏我,將來他好了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我這是在養狼。

  「若若」張碧又叫一聲,看著我,嘴微微一彎,碎髮撓著我的手面。

  「張公子不會的,無論張公子變成什麼樣,都會對小姐很好的。」張碧光靠這長相就把春橋的心收買了去。

  我還真的不瞭解張碧以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只知道他很厲害罷了,從不依靠別人,能解決所有事。

  他現在依靠我。可是狼長大了,會咬人嗎?

  張碧柔柔地看著我。

  我的心就像平靜的湖水忽然起了波瀾,馬車輕顛,我一個不穩碰上了那具滾熱的胸膛,眼神一瞥,就是那熟悉而光滑的下巴,我的身體就像被熨燙了一般。

  這種久違了,忽然侵襲的幸福感,瞬間塞滿了整個心弦,滿滿的,漲漲的,不能再承受一點氣力,馬上就要斷裂。

  想起張碧以前意氣風發的模樣,怔怔愣了半天。剛緩過神,卻碰上他琉璃般閃亮的眸子,我這是……,忽然間就像聆聽了一種美妙聲音。

  春橋忽然笑出聲,幾分羨慕,幾分欣喜,「小姐就是這樣,平日裡什麼都不說,其實心裡還是想著的。」

  我頓時理理衣服,正正經經坐好,誰知道馬車又晃,我順手一撐,居然摸到了張碧的大腿,就像觸了電,「轟」地一下在腦袋裡炸開了。

  車輪又碰到幾個坑窪,春橋也笑不起來了,死死握著車緣,我連忙也要找地方扶住,張碧用手撐住車廂,牢牢坐住,好像忽然發現自己很有力氣,歡快地叫了一聲,「若若」,我現在跳也跳不得,坐也坐不得,張碧看著我晃來晃去,琉璃般的眼楮小心翼翼來回打量我,終於伸手攬住我的腰身。

  溫熱的掌心,讓人莫名的有種安定感,彷彿什麼都無所畏懼。也不知道是因為路確實太顛簸我需要攀附張碧,還是因為我心裡貪戀酷像凌風的他,這種短暫的溫柔,我就一直靠在他懷裡,暫時卸了心防。

  張碧張碧,他好可怕,他就是那種毒藥,明知不可碰,卻不知不覺被他吸引。特別是他身上總是散發那種讓人安心的因子,像是催眠一樣,讓人沉溺其中。

  「小姐,到了。」春橋先撩開簾下了車,然後轉身扶我。

  我正要低頭往下走,春橋忽然說︰「誒,劉公子又來了。」頓了頓,「還帶了一個人過來。」

  這人還真是個痴情種,我順著春橋的目光望過去,不遠處站著兩個人,劉公子和一個佩劍大漢,我看了一眼不是很在意,可就在這個檔兒,那大漢回過頭來。沒來得及四目交接,我迅速扭過臉,躲開他的視線。

  我的手冰涼,幾步倒回車裡。

  那個人,和劉公子在一起的人,是一個我認識的人,他的背影我看不出來,但是臉卻在熟悉不過。

  那個拿著佩劍的大漢,是藍玉的虎叔。

  我一直以來都是自詡聰明,總是會忽略一些小事兒,古代傳播不發達,我就沒想過那劉公子怎麼知道凌雪痕,而且知道的那麼清楚。

  我沒想到,他一定是認識一些與我相關的人,竟然從來也沒找人去查過。

  藍玉已經跟玉羅剎走了,他知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跟藍玉在一起?剛才他有沒有看見我,會不會……

  「小姐,你怎麼了?」春橋探頭進來問。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春橋放下簾子,進來。」

  春橋眼楮閃了閃,不再多問,立即上了車,用平靜的聲音吩咐,「先回顏府。」這丫頭聰明的地方就在這裡。

  車伕吆喝著馬車轉頭,我手冰涼,心裡忐忑不安,想一走了之,又想去打聽藍玉的情況,緊緊攥著的手指,忽然落進一隻大手中。

  抬頭看著張碧,如果你現在好好的,一定能幫我出主意。我看著他,他看著我,雖然他現在什麼也不知道,但是他能感覺到我的慌亂,不知道怎麼安慰我,只是一扯,把我拉近懷裡。滿鼻腔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香草味,吸進鼻子裡說不出的通暢。

  馬車順利轉頭,忽然聽到一聲吆喝,「等一等。」聲音響亮而綿長。

  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因為我天天都能聽見他的謾罵。

  終究還是讓他看見了。

  他不一定完全看清楚了我,但是他恨我入骨,哪怕是我的背影,想必也能看出端倪。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6 08:43 AM

第七十二章 驚險

  我迅速撕下一面裙襬,本想抬手蒙上自己的臉,手莫名其妙就先去蒙了張碧的。他長得那麼像人妖四,人妖四是凌雪痕的主子,虎叔看見了我和張碧,必要先來殺張碧。

  蒙好張碧,我的心病算是去了一大塊,我那麼一個膽小怕死的人,竟然也會有一天捨己為人,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哪根筋錯亂。

  大概是張碧這個拖油瓶太難搞,我想迅速還了他人情,然後丟棄他。

  張碧看著我,眼光像水,柔柔的溺死人。

  看什麼看,這次大難不死,馬上丟了你。我又撕了一片裙襬,蒙上自己臉。

  虎叔不知道被誰牽制了,半天沒有上前。

  可我知道,我現在絕對不能輕舉妄動,我一動就是做賊心虛。

  想到張碧現在這個模樣,春橋也不會武功,我頓時冷汗淋漓。

  「請問車裡是哪家小姐。」聲音有幾分謹慎。

  第一次聽見他這個規矩的叫我,還真有點不適應。

  春橋迅速看向我,我緩緩點頭,春橋掀開車簾一角,「這是顏府的馬車……」

  我背著身子,春橋撩簾兒又極為技術,虎叔看不見裡面到底什麼情形,而且在古代,出口叫停女子馬車已經是大不應該,江湖人也就算了,春橋言下之意說的是顏府千金,虎叔就更沒有理由查看。

  可是剛剛一瞥,他還是不想這麼容易就放過我。

  「藍兄,」那劉公子叫了一聲,「你這是……」

  藍虎想了想,「匆匆一瞥,看小姐像在下一位故交。」

  劉公子笑了一聲,「藍兄想必是看錯了,你從東臨國來,在北國哪裡會有故交。」

  聽了這麼幾句話,我馬上高興的飄飄然,頓時把劉公子的壞忘了個乾乾淨淨,心裡感激他起來。

  要不說我這個人其實沒心沒肺的。

  藍虎站在原地沒有動。

  春橋笑了一聲,似是無意,跟車伕說︰「我們走吧,」只有我看見她在車裡的手輕輕顫抖。

  馬車終於再度往前走,每走幾步,聽見有人氣喘吁吁策馬奔過來,吆喝著,「總算追上了。」

  藍虎還在一邊,居然又來了一個牛皮糖。

  這人也真夠執著的了,就看了張碧一眼,居然弄了一匹馬追到了這裡。

  「噗通」一聲,下了馬,腳步紊亂,「這位公子,我總算追上你了。」二話沒說,掀開簾就要登上馬車。

  車簾大大掀起,我勾住張碧的腰縮進他懷裡,也不知外面的藍虎看到什麼端倪沒,那公子已經邁上一隻腳,我一著急,伸手抓住飛揚的車簾,遮住自己,飛起腳就往那公子小腿骨上一陣猛踢。那公子「哎呀」一聲,「你怎麼踢我。」去捂腳,手也離開了馬車。

  春橋說︰「活該……踹死你這個登徒子……車伕……快點走。」

  大概是看見了車裡還有男人,劉公子喏喏說︰「藍兄,我們這次可冒昧了,人家是來……被我們給打擾了……」覺得我和張碧是來約會的。

  馬車繼續往前走,藍虎沒有追過來,大概是被劉公子勸住了。

  看來我要找一個會武功的師父回來了,原來藍玉和狐狸都會武功,我不肯學,現在他們都不在身邊,我卻偏偏要學武功,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

  我為什麼忽然想要學武功了呢?我抬頭看著張碧。

  張碧我有點後悔了,害你成這樣。

  想想,再一次觸動機關,也是我到處亂碰,摸到了牆壁上的某個凸起。

  如果不是著急見藍玉,什麼也顧不得了,也不會害你一起掉下來,你也不會為了保護我傷了腦子。

  到了顏府,天也漸漸黑了,春橋下了車,半晌說︰「小姐,公子,下車吧!」

  張碧挺大方,又一次展示了他完美的身姿,誰看誰能愛上。

  進了門,正好碰見匆匆往外走的顏靜,顏回在後面喊,「妹妹,妹妹,你要去哪?」

  顏靜見到我,忽然撲我懷裡,聲音哽咽,「若若,我爹要把我嫁了。」

  又是包辦婚姻,我還不知道要怎麼安慰。

  顏回追了上來,「妹妹,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我這下看不明白了,顏靜這是喜極而泣?

  顏靜說︰「哥哥,他不是不要我嗎?是不是被你那千兩銀子打動了,哥哥你怎麼能這麼做。」

  顏回哪兒來的千兩銀子,這麼大數目的銀子,要做什麼用。

  我說︰「顏靜,別著急,慢慢說。」

  顏靜負氣,「還說什麼,他不要我,我已經斷了這個心思……現在……這算什麼,哥哥你和爹爹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們……」眼淚簌簌流下來。

  我盯著顏回,顏回心虛地挪開目光。

  陳管家正好過來,見了我立即躬身,「姑娘來了!」對我極為尊敬。

  前幾日他看我跟看騙子一樣,現在已經把我當成半個主子,我雖然不是那種喜歡聽奉承的俗人,但是此刻心境比起之前還是也大大不同了。

  我點點頭,牽起顏靜的手,「走吧,先進去再說。」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6 08:47 AM

第七十三章 下一章就曖昧了

  我們進了屋子,顏回的桌面上攤著一堆大大小小的帳目,我說︰「怎麼?這是準備要交差了?」

  顏回咳嗽一聲,不敢去看妹妹,「就這幾日了,」自己尋了一個凳子坐下,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腿上,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是顏回的書房,我們以前來過幾次,幾天沒見,這裡的書籍更多了,顯然是這呆子賺了錢,迫不及待又添置了一些。

  張碧忽然對顏回的書有了興趣,走到書架前,隨意翻看。

  我們幾個人半天沒有說話,我也不開頭,只是看著顏回那呆子,終於顏回忍不住了說︰「妹妹,這不是挺好嗎?我分了些產業,拿出千兩銀子給你做嫁妝……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

  不說還好,這一說話,顏靜又哭起來,「你知道什麼,他拿了這千兩銀子,就要走了,要離開北國。」

  「離開?」顏回驚訝地站起身。「你怎麼知道?他……」

  「我聽到他和爹爹說話,爹爹說主子是在磨你的性子,你現在回去……你想想有誰敢忤逆主子的意思。」

  我聽得一頭霧水,難道顏靜喜歡的這個人,和她爹爹早就認識?

  「他說,主子讓我自己掙一千兩銀子再回去,這一千兩是我靠自己掙的吧!」

  顏回聽到這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也不說話。

  顏靜乾脆站起來,撲過去捶打他,「哥哥,你怎麼就讓他稱心如意了,爹爹剛覺得你經營的頗有起色,撥給你一千兩銀子,你轉手就送給了他。」

  顏靜不停地捶打,顏回斷斷續續地自言自語,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在辯解,「我去跟他提親,他正在家愁眉苦臉,看見我來,就說,又是來給你妹妹做媒的?你給我一千兩,我就娶你妹妹進門。」

  「我以為……我以為……」

  「哥哥,東臨國要亂了,你知道不知道,爹爹他們其實是在給……」

  「靜靜,」顏回忽然大吼一聲,臉色刷白。

  東臨國要亂了?我趕緊看向張碧,他坐在凳子上,修長的手指在翻書。難道是人妖四終於忍不住要篡位了?

  想到人妖四,我的手指就無意識地摸上眼角,怪不得我的蠱毒一直都沒有發作,原來人妖四已經顧不上我了,他想著怎麼去當皇帝,說不定早把我和張碧忘到九霄雲外了,這樣不是更好嗎?我就可以安靜地生活下去,然後偷偷的找上藍玉,我們一起……我忽然又看向張碧……「一起」兩個字忽然憋在了嘴裡。

  張碧抬頭看著我,嘴角漸漸翹起,露出一抹純真的笑。

  我撲上去,捏他的臉。

  顏回和顏靜驚訝地看著我。看什麼看,反正張碧以後就是我的奴隸,我讓他幹什麼他就要幹什麼,要讓他學會洗衣服做飯,做一個良好的家庭婦男。

  張碧的手一顫,書合上,我看見了書皮上寫著幾個字,大概是兵法的意思。連忙去奪書,張碧挺喜歡看的這玩意兒,不肯撒手,我使勁往外搶,低頭,張開嘴在他手腕上咬了幾個牙印子。

  張碧愣愣地看著我,他坐著,我站著,這種高度正好能讓我輕低頭強橫地看著他,他紅唇一勾,輕笑了一聲,鬆開手,任我把書拿走了,然後他鬆散地垂下修長的手指,微微一晃露出輕挽的長髮,那笑容就像阿波羅剛剛睡醒的樣子。

  我看得痴了。

  張碧,你不知道,現在我聽到什麼陰謀的,腦袋就疼的很,顏府居然也有故事,那顏老爺也不知道是誰放在北國的間諜,想到奪嫡篡位,就好像累的渾身沒有力氣,彷彿自己經歷過這些一般,不想再去碰觸。

  人妖四他那麼厲害,從小去當質子也死不了,回國還那麼強勢,培養了不少死忠的下屬,少你一個也無所謂。

  張碧,你什麼也不要想起來,我們就過我們的日子。

  顏靜看了我一會兒,又想起她感情上的問題,有些要繼續抽噎的跡象。

  我皺眉想了想,倒不是純粹要安慰她,「顏靜,你不用擔心,你父親不會允許他亂來的,顏回那一千兩估計是送不出去。」按著顏靜複述的話,顏老爺提到的那個主子,很厲害的樣子,主子定下的就是死規矩,怎麼可能輕易就讓人鑽空子。

  顏靜聽到我說的話,立即覺得還有幾分希望,也不難過了,抬起頭問我︰「他真的不會走?」

  其實我也沒有多大把握,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就看他那主子到底威信到底有多大了。

  我們剛說到此,陳管家進來,手裡拿了一個信封,規規矩矩交給顏回,「少爺,這是原公子派人送回來的。」

  一聽原公子,顏靜霍然起身,從顏回手裡奪過信封,抽出裡面的東西,打開一看,是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他們的主子,真的好厲害。

  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地看身邊的張碧,最近我總喜歡看他,特別是當我意識到,誰誰誰厲害的時候。

  不管他以前有多厲害,現在就是一隻紙老虎。

  我竟然又覺得張碧摔壞了腦袋挺好。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6 08:50 AM

第七十四章 曖昧

  晚上自然就在顏回家睡了,我好懷念別院那張大床,比顏回家的大多了,有幾次都想奔回別院去,可一想到虎叔有可能守在半路,我就打了退堂鼓。

  張碧乖乖脫了衣服,上了床,靠在床頭看著我。以前跟他一起睡不覺得怎麼樣,最近就覺得怪怪的,我有點牴觸和他一起睡。

  這事兒挺怪的,我和藍玉同眠共枕那麼長時間,我都沒有這種感覺。

  那種從心底泛著的麻癢,很怪異。這傢伙不比純潔的藍玉,太會勾引人。

  「若若,」張碧叫了一聲。

  我隨便看了他一眼,差點把魂兒丟了,長長的睫毛覆在眼楮上,就像蝴蝶的翅膀,顫抖著幾欲飛走。後悔給他做了這麼一件睡衣啊,領口開的太大,能看見皮膚潔白細膩,修長性感的鎖骨,今天他又穿的那麼鬆散,真是忒作孽了。

  我轉身自己倒了杯水喝,手指有點抖,吹了燈,氣息也有些不穩,小心翼翼摸索著上床。

  掀開被子,一股青草香,不敢往裡躺,被子放在肩膀上,露了大片的背。

  張碧的手伸過來,順著我的手指內側往裡滑動,和我十指交握,這種握手方式格外讓人敏感,我忍不住顫了下,失神想起了凌風,凌風喜歡這樣牽我的手,他說這是情人之間的握手方式。

  他喜歡給我買我最愛吃的東西,看著我吃飯,偶爾笑著跟我搶嘴吃,可我從沒讓他得逞,後來才知道,那些東西他也是愛吃的,那時我並沒有注意。

  我只知道他對我好,卻從沒想過去回報。

  我失神的瞬間,沒有注意身邊張碧撐起半個身子,慢慢地向我靠近,小心翼翼,我幾乎明白了他的意圖,中間其實有很多機會可以推開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因為格外的想念凌風,貪戀這種溫柔,看著他,我沒有動。

  他開始有些找不準地方,只壓到我半個嘴唇,他的另一隻手摟住我的腰,讓我感覺到自己很渺小,全都被他所掌控。

  今天顏四在大街上幹的那勾當,果然被張碧學去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回抱他,抱著他就好像心裡被填滿了。這段時間,來到陌生的地方,我真的好累。

  手底下是他滾燙的皮膚,很真實。他把我擋的嚴嚴實實,好像沒有人再能傷害我。

  然後他開始淺淺的親吻,像羽毛一樣落在我嘴唇上,極其緩慢,讓人溺斃其中。

  我忽然想起人妖四出征的時候,那高貴,高傲的模樣。我站在萬千人中,仰視他。還有第一次在王爺府看見他,他毫不在意的冷笑。這個時候我竟然會想起人妖四。

  張碧緩慢在我嘴唇上摩擦,我試探著主動回應了他一下。

  他氣息忽然紊亂,輕喘一聲,十指一動握緊我的手。

  一直都在輕輕的親吻,呼吸著對方的氣息,有一些溫暖獨特的感覺,耳鬢廝磨,抵死纏綿。

  然後我開啟唇齒,輕輕地舔了他的嘴唇。

  比花還要甜,像酒一樣讓人沉醉。張碧愣了半晌,忽然用最能纏緊人心臟的聲音,柔膩地叫了一聲,「若若。」

  那時候他還不會說話,可是從那時候我就開始幻想他的聲音,想過應該會很好聽,但是沒想到會這麼迷人。

  雖然和人妖四的聲音幾乎差不多,聽起來就是那麼的不同。

  幸虧他只懂得親吻。

  張碧重新躺下來,我枕上了他的手臂,手指仍糾纏在一起,我在他身上蹭了蹭頭髮,引來他輕笑一聲。

  我說︰「張碧,你就這樣吧,就這樣好了。」

  張碧半寐著眼楮,明明滅滅,我看不清楚。

  早上醒來,先是手恢復知覺,輕輕一動,手裡觸到溫熱的皮膚,充實地讓人不由自主地笑,我和張碧居然就這樣十指交叉,睡了一晚。

  不願意睜開眼楮,隔著衣服在他身上蹭了幾下,張碧輕笑一聲。

  我忽然坐起,撐在他身邊看著他,脫口而出,「張碧,起床了。」我喊得是張碧的名字,我居然沒有把他當成是凌風。

  其實我就是喊他做「凌風」,給他改了名字,他也不知道。

  可是如果這樣,我抬頭看了一眼張碧,委屈一點這小子,我心裡都會抽風一樣的疼。

  張碧慢慢做起來,湊過來親吻了我的嘴唇,眼楮是光芒四濺的珠寶,特別是在親吻我的時候,就像最華瑰麗的珠子被打碎了,最美麗的光瞬間流瀉出來。他輕斂眉角,看著我,吻上我,失神的霎那,真讓人迷醉。

  春橋在外面輕輕咳嗽,故意大聲喊,「你們把這裡再掃掃乾淨。」

  聽到這聲音,我幾乎是跳起來,臉上是豬肝色。

  穿戴好了,我故意把門大大地拉開,理直氣壯地看向春橋,倒還把春橋看愣了,春橋有些迷茫地看著我,想到什麼,忽然間掩嘴笑起來。

  我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春橋本來就是天天叫我起床,今天哪裡有什麼特別。

  春橋說︰「小姐這麼早就起來了?」

  我真想撲過去,撕她的嘴。

  春橋笑嘻嘻,「小姐啊,都在等著你吃飯呢。」說完話,不敢久留,提起裙子就匆匆往前跑。「哎呦,我忘了,廚房還煲著湯。」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7 08:10 AM

第七十五章 幕後老闆

  和張碧拉著手,路過顏回的書房,顏回正在看書,我往裡面探出半張臉,「顏回,吃飯了。」

  顏回看了我一眼,我才看清楚,他手上拿著的是賬本。皺著眉頭看著我,看著他這個模樣,我嘆口氣說︰「算了算了,吃過飯以後,我再幫你核對一遍,你就別費那個勁了。」

  顏回眉毛舒展,頓時笑了出來。

  吃過飯,我就開始算帳,張碧躺在椅子上,在院子裡曬太陽,顏回也不敢吵我,自己拿了本書一會兒就看了進去。

  我算著算著,總莫名其妙望到屋外去,張碧手裡又多了一本書,不知道是什麼書。他最近怎麼忽然愛好看書了,是不是腦袋上的傷在慢慢的恢復。

  一失神,居然忘記自己算到哪裡了,頓時頭痛。

  總算把帳務都理清了,我又讓顏回把結果記錄在賬本上。伸個懶腰,準備回家休息休息,「等你這差事完了,也該請我吃幾頓好的。」

  顏回咧開嘴笑笑,「這是自然。」有些欲言又止。

  我正色看著他,「還有什麼事?」

  顏回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捏了捏自己的衣裳,「我想請你幫我打理所有的生意。」

  我愣了一下,剛想說話。

  顏回擺了擺手,「你先聽我說,不是請你做管家或者掌櫃什麼的,我是想把我分到的家財全都給你……」

  這次我是真的聽不明白了,有人會白送給別人銀錢?家產還有贈送的?

  顏回喃喃道︰「這些家財分給我,早晚也會被我……還不如,還不如……你就收下吧,只要平時支配一些用度給我就行了……」俊臉通紅。

  我算是聽明白了,顏回是要給自己找一個理財師。

  我靜靜坐了一會,忽然笑一聲,「行,不過不是全部,你給我一些銀子我幫你打理,如果你有需要這些銀子的時候,我再盡數還給你就是了。不過可有一樣,我要是賺的錢多,每月自然按比例給你的錢就多,如果賺的少或者是賠了錢……到時候你可不能怨我。」

  顏回幾乎是欣喜若狂,用顫音說︰「不會……不會……就算是全賠了,我也不會怨你。」說完了又覺得自己說的不對,「你也不會賠的,你那麼厲害。」

  我掩嘴笑起來,「好了,快讓你的管家擬一個契約書,有了這個好辦事。」我話音一轉,正色說道︰「不過,這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

  顏回趕緊點頭。

  沒想到短短的幾個月,我居然當上了幕後老闆。可是想到了顏府可能涉及到的一些秘密,我就頭疼,我不讓顏回洩露我們的約定,也想和顏府至少保持一些距離。萬一出了什麼事,我也可以脫身。

  出了門,張碧立即合上手裡的書,翹著腿,他旁邊有書僮在收拾一些舊書,還有一些丫鬟今天特別有空,都圍上來幫忙,每個人的臉蛋都通紅的。

  張碧大咧咧那麼一坐,居然就任人瞻仰,也沒有半分不自在。

  我說︰「顏回,他們在做什麼遊戲。」

  顏回咳嗽了一聲,一群丫頭站起來,跑了個乾淨。「我最近又買了一些新書,書架放不下,我讓他們把舊書整理一下。」

  我「哦」了一聲,顏回走過去準備看自己那些舊書,張碧順手把自己手裡的遞給他,顏回本來不是很在意,隨手翻了幾下,忽然吃驚,「這書,我怎麼沒看過……」

  張碧站起來,整個人讓人覺得奪目。

  顏回拿著書還想對張碧說什麼,張碧扭頭看他,表情淡淡的。顏回面對張碧好像很緊張,他自己可能都感覺莫名其妙,他盯著張碧,揚著書,忽然一個字都說不上來。

  我現在發現,張碧在面對別人的時候,他的神色總是很淡,淡得就像一陣風,令人無法捕捉。然後他會回頭對我笑,笑容滿滿。

  我說︰「咱們回家吧!」

  張碧點點頭。

  顏回愣在那裡,也不知道該看書還是看張碧。

  我有點奇怪,「那書怎麼了?」

  顏回看著我,「這書……」揚了一下,我沒看清,依稀看見上面有些註解,然後在張碧坐過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台小小的墨硯和一支筆。

  張碧會看書了,會寫字了,我忽然覺得挺可怕。

  我拉著張碧在前面走,快上馬車了,顏回從後面趕過來氣喘吁吁,「過幾天我去找一位名醫過來給張公子看病。」

  我本來想讓張碧先上車,張碧卻伸手去扶我,聽著顏回這話,我就,「嗯」了一聲。

  顏回又說︰「這病耽誤了不好,這位公子他……」

  我催促,「春橋,快上來。」故意蓋住了顏回的話。我在怕什麼,自己都不知道,不想面對什麼?

  我只知道,我其實是在依靠張碧,因為在這個我不熟悉的世界,只有他眼裡、心裡,只有我這一個過客,他離開我,不會去相信任何人,不會接受任何人。想到這裡我就會莫名心安,藍玉有他的部下,他的親人,張碧為了我受傷以後,就只有我,這可能是我變態的存在感在作怪,也可能是他太像凌風了,讓我沒有任何防備地就接受了他。

  可是如果他什麼都記起來,他可能再也不會這麼看著我——滿滿的視野裡好像就只有我一個人。

  我不禁恥笑了自己一下,如果以前對藍玉是「雛鳥情節」,那對張碧是什麼?保護慾?這兩個男子……藍玉為了我不聲不響的離別,如果換成是張碧面對那種情況他會怎麼做?跟玉羅剎走,還是……

  我忽然想起他揮手殺那些刺客的情形。

  食人花,食人花,開的最嬌豔;烈火燃燒,他就不怕毀滅了別人,自己再灰飛煙滅。

  張碧,張碧,你是這樣的嗎?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7 08:15 AM

第七十六章 看病

  顏回找的名醫到的時候,我正在屋子裡給戲班子裡的班柱子,演聶小倩丫頭試新的戲服,流水袖,高塑的腰身,豔麗的腰帶,穿著漂亮極了,是完全按照我記憶裡的漢服設計的。

  金裁縫在一旁看得直點頭。

  我抬手給了她另一張圖樣,「照著這個再去趕幾件衣服。」顏回交了差事,雖然還是不如他幾個哥哥,但成績還是讓顏老爺滿意地眉開眼笑,非要在兒子家辦什麼宴,顏回來找我籌劃,我正好就著這個機會,推我的新戲碼。

  剛交代好,春橋進來找我,我一抬頭就看見了顏回和他身邊的老郎中。

  郎中檢查了一通,開了幾副湯藥,抬起頭,雖然人已老,臉上都是褶皺,只有一雙眼楮沒有混沌,還是清澈見底,「讓他多接觸一些以前的人或事,對他是有幫助的。」

  我苦笑一聲,「這恐怕很難。」

  郎中想了想,「你以前經常做什麼?」

  我說︰「他以前愛看書。現在讓他看書,也會對他的病有幫助?」

  老郎中點點頭。

  我又說︰「可是他以前看書,卻不一定就是喜歡。」

  郎中笑笑,繼續收拾家當,「不管他喜歡不喜歡,只要能讓他藉著這些想起以前的事就行了。」

  送走了郎中,顏回要著急回去,他爹好像又有什麼任務分配給他,為了配合顏大少的時間,我帶著張碧和春橋也上了他的馬車。

  坐穩了,我馬上把家宴上安排什麼戲碼,要怎麼佈置,說了一遍,顏回仔細地聽,不時地答應。

  風吹開了車簾,倚在窗口的張碧忽然叫了一聲,「若若」。

  我湊過去看,一家宅院前,站著一個孩子,光著腳,褲腿高高的捲起,小腿上都是被打過的傷痕,冷風吹過,他打了一個寒顫,眼楮卻倔強地瞪著,沒有流淚。

  這個眼神,好熟悉,倔強,卻又平靜出奇。

  我叫了一聲,車伕立即勒馬停下來,我看了一眼顏回,「不跟你過去了,我們就這裡下,一會兒自己回去。」

  顏回問,「不用馬車嗎?」

  我笑笑,說︰「不用了。」領著張碧和春橋下了車。

  張碧對那孩子很感興趣,走到他面前,兩個人就這麼對望著,我湊過去對那孩子說︰「餓不餓?要不要吃包子,我請你!」

  還好,他現在還不是完全地封閉自己,還能相信別人。

  孩子吃完包子,看著我和張碧,大概是太喜歡張碧的緣故,逐漸熱絡起來。

  張碧不說話,我倒是挺婆媽,我說︰「為什麼挨打。」

  孩子一努嘴,「我娘死了,大娘對我不好,只要我讀書比哥哥們好,大娘就處處找我麻煩。」

  我笑笑,「那是怕你太出色超過她的兒子。」

  孩子想起什麼,「璞玉總會發光的,原哥哥說的。」

  「原哥哥?哪個原哥哥?」

  孩子抿嘴一笑。

  春橋小心地問,「是不是原非公子?」

  孩子點點頭,看向春橋,「你也認識原哥哥?那原哥哥的事你應該聽過吧?」臉上大有崇拜之意。

  「原哥哥說,他小時候,恰逢西豐國和東臨國戰亂,他全家都在戰亂中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他逃啊逃,卻走到了沙漠,後來實在走不動了,以為自己會被曬成人乾的時候,遇見了他家主子。」

  「原哥哥說,別看現在他家主子那麼威風,那時候他簡直都被折磨的沒法看了,人本來就瘦,加上暴曬,身體皺巴巴,已經縮水成小小的一團,手上還拖著一個大大的弓弩,看見了他,原哥哥忽然有了求生慾望,居然掙扎著站起來,跟著他家主子走出了沙漠。」

  「原哥哥說,他主子說了,人只要是璞玉總會發光的,但是一定要留住自己的命。所以我一定會忍下去,等到我長大了,不會再讓人欺負我。」

  我看向張碧,張碧一動不動。

  春橋說︰「張公子聽得這麼出神,不會是想起什麼來了吧!」

  張碧的爹爹是宰相,小時後錦衣玉食,我笑笑,「這傢伙從小就是公子哥兒,高高在上,不知民間疾苦。」

  我想了想,又問春橋,「原非是誰?」

  春橋曖昧一笑,「顏靜小姐……」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我已經明白了,是顏靜喜歡的那個人,原非的主子就是顏老爺的主子,我再一次覺得,他們的主子的確厲害。

  ****************************************************************

  本來起身就要走,忽然想到什麼,我回頭問那孩子,「你在家能繼續待下去?」

  孩子眼楮眨了眨,低頭想了一會兒,「原哥哥讓我先留下,我聽原哥哥的。」

  我點了點頭,離開孩子往前走,沒走多遠就聽那孩子喊,「原哥哥……」

  春橋笑一聲,「原非公子來了。」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原非穿著黑色的衣服,颯爽利落,看了看,我說︰「顏靜眼光不錯嘛!」不過這個人,感覺可不好對付,顏靜想要跟他在一起,得費一些心思。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7 08:20 AM

第七十七章 一對小情侶

  孩子揚著手裡剩下的包子和原非說話,原非抬起手彈了孩子額頭一下,孩子抱著頭呵呵大笑,忽然想起什麼,拉這原非向我這邊指過來,可惜我已經回過頭,又不好意思再扭過去跟他打招呼。

  反正以後會有很多見面的機會。

  張碧臉上的面紗輕輕被風吹動,光滑的下巴輕揚,清澈透底的眼楮靜靜看著遠方,我上去拉他的手,他對我低頭一笑。

  剛剛一瞬間,我忽然覺得他像極了人妖四。

  那種驕傲,清高,淡漠,淡定的神情,於是他那低頭一笑尤為珍貴。

  我去捏他的臉,他的眼神頓時凝固,我說︰「學誰不好,學人妖四,他那樣難看死了,最醜最醜,看著就招人討厭,不許學他。」

  張碧笑著看我,沒有說話,半天才叫了一聲,「若若。」

  我鬆開手,張碧的臉上已經被我弄出一個紅色的指印,我有點不好意思,揚起手摸了摸他的臉,「疼不疼?」

  張碧搖搖頭。

  我手往下滑,他忽然抓住我的手,頓了頓,輕輕地握在手裡。

  春橋神秘兮兮在我耳邊悄悄說,「小姐,這是在大街上。」笑一聲。

  街上都是人,我跟張碧在這裡拉拉扯扯,我頓時臉紅,急於掙脫張碧,張碧抬起另一隻手,撫上手腕,扯開綁在手腕上的線繩,袖子垂落下來,擋住了我們輕挽的手。

  這衣服是我給他做的,本來袖子綁上手腕上,顯得十分利落,被他這麼一弄,倒是另一種味道。誰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人如果漂亮穿什麼都好看。

  張碧一轉頭,輕晃斗笠上的白紗,重重白影,就像月亮四周的碎光一樣,霎起波瀾。

  走過了一條街,就看見顏回的馬伕駕著馬,在四處找人,春橋慌忙迎上去,馬伕扭頭看見她,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臉上釋然,急忙勒馬。春橋上去跟他說話,原來是顏回打發他過來送我們回家的。

  馬車轉了過來,我剛要抬腳上馬車,餘光掃到不遠處的原非,他正拿著劍怔怔往這邊看,我就顧著看他,一個不穩忽然崴了腳,張碧伸手扶好我,我疼的呲牙咧嘴,一直捏張碧的手指。

  折騰半天,我總算單腳站穩了,張碧扶著我的胳膊,把我交給春橋,蹲身去碰我傷了的腳。

  對街那邊的原非馬上激動,臉黑了一圈,緊緊握著劍,我不明所以剛想叫身邊的人也去看,話還沒有出口,張碧手上用力,疼的我沒品地叫一聲,張碧關心地抬起頭看著我,我伸出手,藉機捏了他的臉。

  然後聽見「匡當」一聲,原非在餛飩攤兒上,砸了手裡的碗。一雙朗目看著我,往外冒火,我還想看清楚原非到底是什麼意思,腿彎處伸進一隻手,身體一輕,被張碧抱了起來,春橋趕緊去撩車簾兒,我仍不放棄地,探出頭去看原非那邊。

  買餛飩的大娘跑出來,看看地上的碗,去扯原非的袖子,原非也不理,一直往這邊望,終於咬牙切齒要抬腳走過來,張碧放下我,輕輕咳嗽一聲。原非頓時好像黏在了地上,不動了。

  我還想接著看,張碧已經上了馬車,放下了車簾。

  春橋再進來的時候,車外已經沒有了原非的人影。

  我忍不住說︰「春橋,原非這個人怎麼怪怪的。」

  春橋想了想,「是啊,原公子這個人傲的緊,平日裡對什麼好像都不在意的樣子。」

  我立即說,「不是這個,」我剛才明明看見他在瞪我,神情激動,恨不得馬上撲過來,又不敢動彈。

  春橋道,「不是這個?」想了想又說,「原非公子不是很在意禮數,即便是看見老爺也是隨便打個招呼,是不是剛才……原非公子認識我,可沒有見過小姐啊,所以沒有過來說話……」

  我說︰「也不是這個,」我才不在乎原非會不會跟我打招呼。想起他盯著我要吃人的樣子,我就生氣,「趕明兒知道他主子是誰,一定要讓他家主子,好好管束他。」

  張碧抬頭看著我,我揭開他頭上的斗笠,一雙眼楮明亮如星辰。一勾嘴唇,衝我輕笑一聲。

  春橋笑道︰「那顏靜小姐是要心疼的。」

  我拍手,「她心疼,我不心疼。」

  春橋又笑,「那我替顏靜小姐祈禱一下,菩薩保佑,您千萬不要認識原非公子的主子。」

  我呵呵一笑,「認識就好了,認識的話,我就去找原非主子,衝他討一個人情,讓他下命令,叫原非娶了顏靜。」

  春橋「哎呀」一聲,「那我剛才的祈禱不算數。」

  我笑嘻嘻地活動著剛傷到的腳腕,讓張碧那麼一扭,我的腳就一點都不疼了,想起剛才被他抱起來,我的臉「呼」一下紅了。

  怕春橋看見我臉紅,又來嘲笑我,連忙掀開車簾往外看,看了一會兒,我不由嘆了一口氣。

  春橋立即問,「小姐怎麼了?」

  我訕訕一笑,「運氣太好了,今天一下午小倆口全看見了。」顏靜正站在路上往這邊望,眼楮哭得跟兔子一樣。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7 08:23 AM

第七十八章 感情會進還會退

  看樣子顏靜已經堵我半天了,我現在繞道已經來不及,顏家救了我一命,我就好像賣身給了他兄妹倆,一個讓我理財,一個找我當感情顧問。

  想起原非那張噴火的恐龍臉,這事兒我還真的不願意管,肯定是吃力不討好的活,按照春橋說的,原非那死倔的脾氣,不吃虧的性格,非要找他主子壓他一下,他才肯就範。

  可問題是,我上哪去找他的主子。

  馬車馳到顏靜身邊,我立即讓她上車,不為別的,她那棄婦的樣子,實在是太丟人了。顏靜剛坐穩,我就試探著勸她,我說︰「天涯何處無芳草。」話還沒說完,顏靜「哇」地一聲,哭出來,我是徹底的沒轍了。

  顏靜邊哭邊說,「我只想和他在一起。……你可能覺得我不知廉恥……」

  那倒不至於,論名聲,還有誰名聲會壞過我。

  我嘆口氣,「你瞭解他嗎?知道他從哪來?將來要幹些什麼?」

  顏靜又說︰「我不在乎,什麼都不在乎。」

  我說︰「一般驕傲的人是很難動感情的,即便是動了感情,也不一定能遷就對方……」忽然想起人妖四,即便是他愛上了別人,也不會放下那份驕傲,這種人最愛的就是自己!原非雖然不比人妖四,可也是塊硬石頭。我又連連搖頭。

  張碧看著我搖頭晃腦的模樣,不禁輕笑,我坐車坐的累,就把他抓過來,靠上他的肩膀,果然舒服多了。

  張碧僵僵的不懂得配合,一看就是靠墊當的少,以後要多多調教才行。又想,張碧摔壞了腦子,但是一接觸以前經常用的書啊,筆啊,身體總是下意識地很熟練運用,可是現在我靠著他,他反應那麼笨拙,是不是代表以前沒有跟女子這樣親暱過。想到這裡,頓時心情大好。

  我總是不由自主,在張碧身上找出各種現象,來證明我是獨一無二的,這種心態,只有跟凌風在一起的時候出現過。

  想了一圈,顏靜還在哭,我突然發現,我這個愛情顧問,一點兒都不合格。

  感情上的事不是瞬間就能解決的,反正顏靜來了,正巧我有些事想問她。從那天見了虎叔以後,我翻來覆去總是在思量,怎麼才能讓他見不到我,我又能打聽一些關於藍玉的消息,想來想去還是要從劉公子身上下手。於是不顧人家尚在傷痛之中,就狠心開口,我說︰「顏靜,你認識那個劉公子嗎?」

  顏靜沒有想到我會問她這些,愣了愣,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就是經常到別院去的劉仕書?」

  我想想說︰「我可不知道是哪個劉仕書,我只知道那個劉公子是個痴情種,每日裡都要吟詩作對,也不見有什麼營生……」

  顏靜看了我一眼,「你討厭的人不多,現在我能斷定我們說的是一個人。劉仕書地弟弟和我哥哥要好,所以我對他還是知道一些。」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上次看見他跟一個江湖中人在一起,所以很好奇。」

  顏靜點點頭,「劉仕書本來是一個書生,可他卻想做武將,上一年科考他洋洋灑灑做了一篇邊疆佈兵防衛地文章,本來是文不對題,後來不知怎麼的被當今聖上知道了,破格提用,做了一個輕騎都尉。」

  顏靜接著說︰「雖然算是一個武將,可畢竟是書生,不受人重視,輕騎都尉成了份閒差。」

  這個劉仕書怎麼樣是沒有興趣知道的,但是總不好意思一開口就衝顏靜打聽姓劉的住在哪,家裡有幾處房產,平時愛去哪裡小居。我隨便問一問,不想引出顏靜這麼多話。

  我決定哪天培養幾個職業間諜出來,幫我蒐羅各種信息,不然這種求人套話,還不想讓人發覺我的企圖,技術含量實在太高,費腦子。

  繞了一大圈,我總算把劉仕書家的具體位置弄個七七八八,問到最後,顏靜看了我一眼,頗有深意。顏靜說︰「他是挺有家底的,虧你這都能看出來,我哥哥找你幫他張羅生意,是找對人了。」

  原來是以為我惦記著劉仕書的錢袋子。

  我呵呵一笑,正好也不做解釋,撩開簾兒,接著往外望去,河邊有一個婦人在洗衣服,她身邊站著的應該是她的相公。

  婦人賣力地捶打著衣服,她相公有些不忍,四處看看,接過婦人手裡的活兒,誰知道剛洗了兩下,迎面走來了一個老太太,她看著男子幫妻子洗衣服,頓時生起氣來,一雙眼楮針扎一樣看向婦人,張嘴就罵,「你居然讓他洗衣服,他從小到大從來都不幹這些,娶了媳婦居然反而去要碰這些骯髒的活計。」

  顏靜「哼」了一聲,女子地位就是低,丈夫幫忙幹活兒,還要被婆婆罵。

  本來我還不覺得怎麼樣,忽然抬頭看見了這老太太的眼神,我頓時一愣,老婦人看媳婦的眼神,跟原非看我的眼神好像。

  眼楮裡那份憤恨,就像看見自己愛護的人,或者最尊敬的人受了什麼委屈一樣。可我剛才沒幹什麼啊,只不過張碧幫我揉了腳,我又捏了他的臉。原非這個人,真是奇怪。

  顏靜送我們到別院門口,自己就跟著馬車回去了,臨走的時候,忽然探出頭,想說什麼,沒說出口,不就是他和原非那點事兒嗎?我點點頭,表示會幫她想著。

  轉身,張碧拿下頭上的斗笠,衝我微笑,拉起我的手,周圍都是他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有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我想永遠留在他身邊。

  晚上張碧好像和平時不大一樣,眼神不再是那麼平靜,我半夜醒來,摸到他的手冰涼,我叫了幾聲,「張碧,張碧。」他沒有理我。

  我起身點著燈,看見他緊緊閉著眼楮,睫毛不停地顫抖,眉頭緊鎖,好像是做了噩夢,我去摸他的眉頭,他睜開眼楮,看著我,眼神是一片冰冷,我被嚇住了,手指輕輕地抖,又喊了一聲,「張碧,」我在害怕,我害怕他看我的這種疏離的眼神,好像我們中間隔了多少恩怨。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7 08:28 AM

第七十九章 曖昧升級

  他是不是被那孩子講的故事刺激到了?我只知道小孩子神經比較脆弱,不能被刺激,不然會留下陰影,張碧受傷以後就跟小孩子一樣,過了半天,張碧才又睜開眼楮,看我的目光逐漸溫和,開口叫了一聲,「若若。」

  我和他都有一種釋重感,我蹲在床邊緊張兮兮的模樣,讓我不好意思紅了臉,本來要去吹燈,卻被張碧拉住,他大概真的是被噩夢嚇到了,還好是夢。我說︰「張碧,是夢,不是真的。」

  張碧抬頭看著我,輕輕一笑。是夢,不是真的。那就點著燈吧,再做夢的話,睜開眼楮起碼就能明白,黑暗裡的是夢,光量下的是現實。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種氣氛感染了,我竟然也做起夢來。

  夢見自己看著從前線回來的隊伍,有人在我耳邊說︰「他還活著。」竟然沒有死嗎?前線刀光劍影,又在兩國互相牽制,自己是質子這麼尷尬的情況下,他居然還活著。

  我看向一排排隊伍,掃視之下,居然沒有看見他的人影,又看了幾遍,仍是尋不到,忍不住問身邊的人,「四皇子,沒在隊伍裡嗎?」

  那人幫我看了半天,終於說︰「在那裡。」手指去處,盔甲下一個瘦小乾癟的人影,背著弓弩,手裡握著短劍,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我看過去,頓時被驚住了,那個長得完美無缺的孩子,現在除了那雙眼楮,居然已經成了這樣。我退後一步,身後是冰冷的城牆,已經沒有退路了。到了現在這份田地,我還能期望被我害過的人不恨我嗎?只要別太恨了,我看向他,他黑玉般的眼楮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捏緊了手,忽然間心裡異常的疼痛,這個夢,真的真的好可怕。身體不由自主地四處尋找安慰,貼上了一個溫暖的身體,還嫌不夠,張開雙手,懷裡抱的滿滿才心滿意足,想著那個身影,眼淚忽然不停地流下來,只不過是一個夢而已,為什麼要流淚,眼淚不停地蹭在暖暖的胸口上,其實我不希望任何人死,不希望有任何人死。

  懷裡的人遲疑著,緩緩俯下身,貼上了我的嘴唇。

  早上醒來的時候,聽著窗外的呼嘯的風聲,身體周圍卻暖暖的,滿足地睜開眼楮,發現我居然把胳膊纏在張碧的脖子上,他的手臂環繞著我的腰,我的一條腿居然大方頂在他的雙腿中間,我幾乎僵住,剛想人神知鬼不覺地弄回自己的手腳,一抬眼,發現張碧睜著眼楮,看著頭頂的帳子,發現我有動靜,他垂下頭,衝我微微一笑,優美的紅唇,美麗極了。他的衣服已經散開,我的胳膊貼在他赤裸的皮膚上,我忽然想找一個藉口,張開嘴,「那個,可能外面……」太冷,所以貼到你身上。

  話還沒有說完,張碧伸出手,幫我掖了掖被角。

  我看著他的動作,更加心虛,身上越來越熱,也不敢再有所動作,我看著他,他看著我,然後他俯下身,再度親吻。就像窗外樹枝在輕輕的搖曳,刮過窗櫺,讓人猝不及防。

  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可是我現在居然回想不起來,我到底夢見了什麼。張碧輕輕撫摸著我眼角的滴淚痣,我想看清楚他的眼楮,他將我摟進了懷裡。

  閉上眼楮,心飛到了很高處,四周寬闊無際。

  藍虎好像暫時在劉仕書家住下了,我的心就放了下來,劉仕書家不遠有一個雅緻的小酒館,我經常在二樓查看藍虎的動靜,有一次藍虎抬起頭衝我這邊望過來,我頓時慌張地想扭過頭去,最後一刻還是裝得若無其事地隔著斗笠上的白紗與他對視,然後他先挪開了眼楮。

  每天早上藍虎都會安排一些人騎著馬出去,看他們來去匆匆的模樣,好像是在找一個人。我想打聽個結果出來,又不敢冒然行動,於是準備練熟了輕功,再去劉仕書家探探風聲。

  從那以後,我起床比林子裡的鳥兒還早。在深山裡不停地施展輕功,想想劉仕書家圍牆的高度和需要的技術,我決定能一連串飛過二十株竹子,就開始夜探行動。

  本想自己一個人悄悄練功,張碧那小子卻成了跟屁蟲,上山的時候,山風冷冷的,我靠在他身上汲取溫暖,他的體溫比我高,身體接觸,就傳遞了過來,舒服的很,以至於到了練功地點,我也賴在他身上,不肯離開。

  終於能飛過十多株竹子了,我停下來跑到張碧身邊問他,「怎麼樣,已經很厲害了吧!」

  張碧勾著嘴唇,微微一笑,點點頭,伸過手,手心裡是一隻用半枯了的草編的螞蚱,螞蚱的顏色和我身上的衣服竟然有些相似。

  我抬起頭怒瞪著他,他的眼楮清亮出塵,黑髮輕束,淡雅中透著尊貴,身形一動,就像穿花蝴蝶,輕巧地就飛了出去,長袖翩翩,身上白色的錦緞彷彿要和天邊的雲連成一片,我愣愣看了半天。

  直到他衝著手裡的螞蚱,喊了一聲,「若若。」忍不住笑出聲。

  我想也沒想飛身追了過去,用盡全力,直到氣喘吁吁。追了半天,終於跑不動,我斷斷續續地喊,「不要跑的太快,我會追不上。」

  張碧停下來,回過頭,沒說話,忽然認真地看著我,說︰「好。」

  這一瞬間,我幾乎認為,他已經在慢慢想起。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7 08:39 AM

第八十章 選擇

  這是除了「若若」張碧說的第二個詞彙,他說,「好」,是不是證明他能聽懂我說什麼,他停下來,任我追上去,我想問,「張碧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可又不敢問,我覺得他想起來了就會變。

  只能笑著去看他,張碧輕瞇眼楮,他修長的手指會彈琴,會寫出很漂亮的字,會輕輕玩弄印章,或者御馬舞劍,可我覺得他為我編螞蚱的時候,十指穿梭,是最美的。

  張碧拉起我的手,眼楮看我的時候,是一條佈滿寶石的河,在水底激盪,他說︰「若若。」嗓音顫入人心底。

  他沒變,是我在小心翼翼地求證他是不是變了,就像昨天半夜醒來他看我的眼神,那片冰冷也是在找尋我是否已改變。

  在他拉著我把我當成他的整個世界的瞬間,就已經把對方深深烙在了我們心底。

  我吸吸鼻子,張碧把外衣脫下來蓋在我身上,我抬起頭說︰「不冷。」他卻沒有一點要收回的意思。手指一動,外衣執意披上我的肩頭。

  我和張碧,真的已經無法再生出隔閡。

  幾日之後,我穿著自己設計的夜行衣,施展輕功來回出入了別院四次,前三次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直到第四次,我踩斷了腳下的樹枝,有人回過頭,我趕緊一閃竄入黑暗之中,飛著往前跑,心裡琢磨幸虧我穿的是夜行衣,在黑暗中肯定看不清楚。

  進了屋,沒有聽見有人叫喊,我喘口氣,我的功夫大概已經能達到夜探的要求了。正想著這事兒,春橋推門進來,看到我的樣子驚訝了一下,「小姐,你穿一身白做什麼?」

  一身白?我趕緊往身上望去,換夜行衣的時候我吹了燈,換完衣服就直接跑了出去,居然沒看見自己穿錯了衣服,把款式和夜行衣一模一樣的白色練功服穿在了身上。

  春橋說︰「還挺好看的,小姐穿什麼都好看。」

  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也不知道那人有沒有看見穿著白衣的詭異人影。大概是沒看見吧,不然任誰在黑暗中看見白影一閃都要驚叫出聲。

  我說︰「今天前院有哪位公子來喝酒?」

  春橋笑笑,「來了好多公子,孤零零的只有劉仕書,在花園裡自斟自啄。」

  誒,劉仕書,我跟他還真有緣分,本來練輕功就是為了去他家探秘,沒想到第一次試驗就差點在他眼前露出狐狸尾巴。

  鑑於第一次的小錯誤,我又練了幾天輕功,在一個陰天的晚上,摸下了山。

  在街上溜躂了好幾圈,我幾乎認為自己記錯了劉府的時候,赫然發現,頭頂的那棵棗樹和劉府院子裡的是那麼相像,再仔細看看,根本就是一棵,我在街道上來迴繞,至少看見了這棗樹五六次,原來身邊這院牆就是劉府。

  我提口氣躍上去,先摘了個棗子吃,辛甜的,沒有污染,特別的好吃。剛吃完一個棗子,就聽樹下有人走過來,說︰「姐姐,我們摘幾個棗子吃吧,白天看見,幾乎都已經熟透了。」

  聽見女聲一笑,「先去給少爺和藍公子倒茶,再來填你這饞嘴。」

  兩個人笑一聲往前走,我舒一口氣,發現自己的運氣真的挺不錯。小心翼翼跟著兩個丫鬟往前走,生怕發出聲音,每踩一步都要仔細看清楚,還好劉府的家丁沒有碰上幾個,加上院子裡假山,佈景,擺設比較多,隨便縮在哪裡就把來人避了過去。

  前方不遠的屋子裡透出燈光,我不再往前走,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藏在黑暗中。兩個丫頭走向前去輕輕打開了門。

  我又等了一會兒,直到兩個丫頭捏著燈籠退出來,走到了很遠,我才敢悄悄蹭到窗底下做聽客。

  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我聽出來是劉仕書,「那件事我一直覺得挺對不起藍兄,隨性做了一首詩,沒想到卻被四處留傳……」

  劉仕書在說罵我的那首詩,我無聲笑了一下,藍虎怎麼會生氣,把我罵成那樣,他高興還來不及。

  藍虎半天沒有說話,忽然輕輕嘆一口氣,「你不是一直問我這次來北國是要做什麼嗎?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是來找一個女子,」

  我心裡忽然一緊。

  「找一個女子?」

  藍虎笑得聽輕誚,「找的就是凌雪痕。」

  我抬起手緊緊摀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不由自主驚呼出口,沒想到藍虎每日差出去的人,是在找我。

  「找她?藍兄是要報仇……」

  「是為了我家少爺。」

  聽到這話,我頭腦一熱幾乎想衝出去,是藍玉在找我,藍玉他沒有跟玉羅剎走,他在找我。可為什麼藍玉自己沒來,而讓藍虎來北國。是他在忙別的事,還是去了其他國家,藍玉,沒有了我,你果然就不會再受威脅……我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

  屋子裡忽然沒有聲音,進入了一種沉寂的思考。

  藍虎半天才說,「你也覺得很驚訝吧!不知道那妖女使了什麼手段,迷惑了少爺。」無奈地笑一聲,「他畢竟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對感情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我攥著手掌,指甲深深刺了進去。如果在以前,聽到這樣的評語應該不奇怪吧,可是隔了這麼長時間,乍一聽還真有些刺耳。藍玉他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對感情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麼被毀了,少年不更事,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劉仕書嘆口氣,「我少年時也做過幾件荒唐事,現在想起來真是可笑的很。」頓了頓又說,「也許到了我這個年紀才明白到底什麼是感情。」聲音有些虛弱。

  「從老掌門去世以後,這些年我一直都小心翼翼保護著他,沒想到……現在總算一切恢復正常……」

  劉仕書咳嗽幾聲,「如果真的找到了凌雪痕,你要如何?」

  「我絕不能讓她再出現在少爺面前。」

  藍玉現在的生活一定過的很好吧,我跟他相見又能給他帶來什麼?我什麼都幫不了他,我身上的「蠱毒」還讓他處處肘掣,只要知道藍玉現在很好,我就放心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想著,心裡悶悶的難受,本來想悄悄的離開,又聽藍虎說︰「你這又是何苦呢,這才幾天就病成這樣,你真相信有什麼聶小倩?」

  劉仕書劇烈地咳嗽,「也許你不信,我見到她了。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一身白衣匆匆一閃……咳咳……但是那種感覺就該是她……」

  「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

  藍虎說︰「這世上哪有什麼仙,你這是自討苦吃。」

  劉仕書笑一聲,「你不必勸我,我已經不是少年,懂的自己的感情。」半響又說︰「倒是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藍虎想了想,「以前我還能隱約找到一些線索,這幾日這些線索忽然就斷了……」

  劉仕書說︰「也許你們大張旗鼓的找,被凌雪痕發覺了吧。」

  藍虎找到了我的線索?我竟然沒有發現,可是為什麼線索忽然就斷了呢?

  藍虎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真小看凌雪痕了,短短幾日她把所有一切都掩飾好了,讓人無從下手。」

  我再也蹲不住了,準備站起來離開,起的猛了,頭重重磕在窗沿上。磕頭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屋裡的人聽見,我愣在場,想起藍虎的武功,我連跑的意思都沒有了。

  屋裡的藍虎喝了一聲,「誰。」

  我正準備苦笑一聲,立刻被人推了一把,閃到了一邊,推我的人,黑衫蒙面,藍虎從屋子裡掠出來,就看見了他,兩人糾纏了幾下,黑衣人腳下一動,引著藍虎往我相反的地方跑去。

  我一時之間看愣了,不知道這是在演什麼戲碼。定定神,我就小心翼翼地翻牆離開了劉府,腳下也不停,找到事前藏馬的地方,翻身上馬,直接奔回別院。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腦子裡亂亂的,進了門,油燈亮著,張碧坐在桌前,手上停了一隻白色的鴿子,他衝我微微一笑,手上的鴿子飛過來,落在我的肩膀上,他瞇著眼楮問我,「若若,你喜歡嗎?」

  鴿子輕輕在我肩膀上啄了啄,翅膀上的羽毛瘙著我的脖子,軟綿綿的。

  那黑衣人不是張碧,雖然只是一瞥,我還能分清,張碧笑著看我,眼楮溫柔如水。

  我忽然就放鬆下來,回手去摸肩膀上的小白鴿,「喜歡,你在哪弄的。」

  張碧微微一笑,也不回答,細長的手指在玩一枚印章,翠玉雕刻成的,在燈光下發著淡淡的光韻,我走過去,拿起他手上的印章看,上面是奇怪的文字,我看不明白。

  一想起玉的價格,這個應該很值錢吧,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出這麼多東西,我敲著桌子,就像發現丈夫小金庫的妻子,「這是從哪弄的。」

  張碧淺淺一笑,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錦袋,遞給我。

  這個袋子我知道,當時並沒有仔細看過裡面裝了些什麼東西,後來張碧醒過來,喜歡這袋子,就自己拿著了。早知道這袋子裡有好東西,我就拿起來了,我說︰「這東西送我吧,」看張碧那麼喜歡的樣子,就想逗逗他。

  張碧抬起頭,不像是開玩笑,也沒有一絲不捨,就像我平時問他,「一會兒去某某酒館嘗嘗新菜式好不好,」剛到了練功地點,我忽然不想練了,跟他說︰「這就回去好不好。」

  他都會笑一笑,說︰「好,」自然而然,沒有半分不情願。

  就這麼簡單,一個精緻的小印章就是我的了。我美滋滋地笑,習慣性地去捏張碧的臉,「給了不許要,要了不許給,聽見沒有,不准反悔。」這是來到這裡,除了那玉扳指得到的第二件寶貝。

  張碧的眼楮亮如星辰。

  說起來,那玉扳指我放在哪了?我竟然一時忘記了,在身上胡亂摸,又去翻箱倒櫃,終於在角落裡看見了它,現在有兩件寶貝了,我拿起張碧的錦袋,揚手,「這個也送我吧!」把雲扳指放了進去,手上的印章捏在手裡,不捨得放起來。可是就這麼一直握在手裡又怕不小心打碎了,攥的手心都出了汗。

  抬頭看見張碧在看我,頓時不好意思,自己就想是個小孩子一樣,終於碰到自己寶貝的東西,緊張地要死。狠狠心把印章也收進了袋子,剛拉上袋口,又忍不住打開確認印章是不是在裡面,我這是得了強迫症,神經錯亂了。

  張碧還在看我,我忍不住訕訕開口,「不准笑話我。」

  張碧的眼楮我不敢去看,因為那份平淡被瓦解的樣子實在是太美了,他靠過來,於我十指交握,輕輕親吻我的嘴唇。

  睫毛掃在我眼瞼上,輕微地顫抖,我忽然覺得自己很緊張,嘴唇剛解放出來,還沒說話,張碧紅唇微啟,嘆了口氣,「若若,我好緊張。」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9 12:11 AM

第八十一章 愛情到了

  我肯定不會傻到去問張碧為什麼會緊張,也不會開口就說,「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到這份上了,不是不敢問,而是怕大煞風景,其實有些事明白就好,不用說出口。也許他只是想起了一小部分,又或許他什麼都沒想起來。

  顏家宴會上的戲碼我已經排好了,終於得了幾天清閒,沒事在家養養鴿子,給張碧看病的郎中又來過幾次,從他言語上我已經看出來,張碧的病確實在慢慢好轉,我在旁邊站著,以為自己心裡會五味雜陳,卻沒想到等郎中下了結論,我的心一下子就被「高興」這種情緒溢滿了。

  張碧看著我,很在意我的情緒,我衝他笑笑,他也笑著回報我,其實這一切都挺自然的,不論他是以前的張碧,還是現在的張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張碧的病忽然好轉,我對這個郎中也多了幾分崇拜,給張碧開了藥方。春橋要送郎中離開,我揮了揮手,自己跟在了郎中身後,沒走幾步,摸著眼角,我正想著要從何說起。

  郎中看了我一眼,「有什麼事?」

  既然被看穿了,我就不必遮遮掩掩,我說:「我想知道,您會不會治類似於蠱毒這類的……」

  郎中停下來,目光從我臉上掃過,在眼角滴淚痣的地方停了停,半晌開口說:「這種東西,畢竟是江湖上雜七雜八的傳言,我並不是很懂,如果你一定要問這種事,不如去問問江湖上用毒比較厲害的門派……我也是道聽途說……」我想郎中是真的不知道,說到這裡就不再多說,背了背藥箱子,往前走去。

  看來這事,真的不好解決,想起人妖四,我不由得又一肚子氣。如果我要是真的害了人,有了報應我也就認了,問題是我是穿越過來的,白白就被殃及了池魚。

  這江湖上,有哪個門派用毒比較厲害,我還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隨便拽一個人過來問,頓時有些洩氣。沒想到和人妖四一時半會兒還扯不清關係,光是這個蠱毒就會讓我和他糾纏到死。

  送走了郎中,剛回來,就看見春橋和幾個丫頭在一旁笑做一團,我走過去,忍不住隨口問了一句,「笑什麼呢?」

  春橋掩著嘴,「在笑前院那些公子喝酒時的閒談,有些挺好玩的。」

  我心裡頓時一動,我何不利用這個去打聽江湖中事,大家聚在一起,酒過三巡不免會說一些傳言,我只要吸引一些江湖中人過來,留心聽他們閒談八卦,就會有些收穫,想到這裡頓時高興不已。我說:「以後多多留神這些公子們的話,聽到些什麼,回來告訴我。」

  春橋看了看我,試探著給我一個眼神,我點點頭,她頓時明白,收斂起笑意,「我去安排。」

  江湖中人自然不會向富家子弟這麼閒,沒事做什麼風雅之事,就算是有這樣的江湖人,一般地位都很高,想從他們口裡聽到什麼,絕對不容易。我自然而然想到了比較流俗的場所——妓院。

  我沒想指望用妓院來賺錢,只是收購幾家,安插些眼線,幫我打聽一些消息,以我現在的財力,做這點小事還是比較容易的。我隱隱覺得,這麼一個小小的決定,可能會幫我的大忙。

  我很想知道東臨國現在的情況。我關心自己的小命,自然就要去關心人妖四。前幾日顏靜說,東臨國亂了,我確實想知道得清楚一些,東臨國亂我不介意,人妖四要麼在亂戰中被打死了,我可能就再也不會被威脅了;要麼他處於強勢,奪了皇位,當他的皇帝,把我這個小人物忘得一乾二淨,偶爾想起來,咬牙切齒一番也就算了。就怕他萬一在亂戰中被困住,想起要利用凌雪痕這個西豐國皇后的身份,威脅皇帝出兵支援他,那我就麻煩了,這個蠱毒雖然沒有定位功能,萬一人妖四找不到我,惱羞成怒,想著弄死我算了……我越想心裡越發寒。

  打聽了半天,結果讓我驚訝不已,東臨國內部確實亂了一陣時間,大皇子和二皇子趁著四皇子不在東臨國內,聯合好了開展一場轟轟烈烈的「奪嫡」運動,可就在前幾天,這「奪嫡」運動忽然就被鎮壓了。

  有人說,從大皇子和二皇子發動「奪嫡」開始,所有的一切就已經被「四爺黨」掌握,因為四皇子不在的緣故,四爺黨一直不敢有所行動,直到前兩天收到了四皇子的密函,得到四皇子的同意,四爺黨才開始行動。

  這麼一說倒把人妖四說得跟神人一樣。說人妖四不在東臨國,我有些不信,我覺得那是他掩人耳目的辦法。如果他真的不在東臨國,還把事情處理得這麼好,我就天天撲地上,膜拜他。為了表明我的決心,我把這些說給張碧聽,說到最後一句,張碧聽著微微一笑。

  我說:「笑什麼笑,我說話算話。」

  自從知道張碧已經慢慢好轉,我就想著要跟他分開睡了,以前是因為要照顧他,現在他已經慢慢好了,不需要我天天守在身邊。

  又到了睡覺時間,我想了想,抱起枕頭,心裡想詞兒,還不知道怎麼開口,張碧就靜靜地看著我。我反覆抬頭低頭了無數次,終於清清嗓子,準備說,就在這個檔兒,張碧說:「若若,」衝我伸出手,「若若,來。」

  等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床上,抬眼就是張碧緊閉的眼睛,和放鬆的表情。

  分房這件事,果然還要從長計議,以後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摀住耳朵當沒聽見。張碧似乎發現我在看他,沒睜眼睛,只是輕勾嘴角。

  呃,也不能看他。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9 10:50 PM

第八十二章 繼續蠢蠢欲動的愛

  以前幾個女生湊在一起,就愛八卦那個方面的事,總說男人是下半身衝動的動物,只要一興奮起來,不管愛還是不愛……古代的男人更是,三妻四妾,光明正大地左擁右抱……

  我看一眼張碧,張碧只是任我懶懶依偎,偶爾動一下都是為了配合我調換睡覺的姿勢。

  看來傳言八卦也不能全相信……

  我本來有些緊繃的身體慢慢放輕鬆,輕輕呼一口氣,以前張碧就是個小孩子,現在他慢慢恢復了,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我們天天這樣……想到這裡,臉微微一紅。

  黑暗裡打量他,那樣的眉眼,實在想像不出這麼一個溫柔的人,一揮手就結束那麼多生命,也許他殘暴的一面極少,我只是恰好看到而已。

  以前總覺得張碧很厲害,十分難對付,現在看來,其實他好應付得很,想著想著忍不住笑起來,笑吹出一口氣,可能癢到了他脖頸,張碧眼角微微一顫,睜開黑玉般的眼睛笑笑又閉上,收緊了摟我的手。

  也許就是這個,讓人無來由生出的濃濃安全感,在我感情搖擺不定,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時候,漸漸佔據了主要的位置。

  這一晚我睡得極不塌實,好像聽到有奇奇怪怪的聲音,想睜眼睛卻怎麼也醒不了。然後懷裡一涼,失去了依靠,我不安地皺了皺眉毛。有人幫我裹緊了被子,可是我還是覺得不舒服,後來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跳窗戶進來,那人就恭敬地說:「只是一個探子……」

  我身邊的人「嗯」了一聲,窗子再次被打開,有人伸手壓著我的被子。風吹進來,本來可以從脖子上的縫隙灌進來,但是被那一雙手隔絕,在我還沒感覺到冷的時候,風已經被阻斷了,身邊的人掀開被子,又躺了進來,再一次把我擁進懷裡,我終於鬆開眉角,可以好好睡了。

  顏家擺宴前一天,我又見到劉仕書,比上一次見到他時,瘦了很多,青白的臉,很憔悴,我頓時心生幾分不忍,遣春橋給他送去了一杯熱茶。

  劉仕書低聲道謝,「幫我帶話,謝謝你家主人。」劉仕書淺啄一口,欠身送回到春橋手裡,「今日要早些走了。」

  春橋抬頭看他,大概是很詫異的表情。

  劉仕書笑笑,「有一位朋友明日遠行,今晚勢必要回去秉燭夜談。」

  我心裡一沉,知道藍虎要走了。上一次夜探從藍虎和劉仕書的談話中已經猜到幾分,卻沒想到藍虎這麼著急回去。

  想著藍玉,心裡幾分悵然,和藍玉相處那麼久,我總算決定忘記凌風,小心翼翼地剝開自己保護層的時候,我和藍玉忽然面臨了分離。就像是上天在跟我開玩笑,故意在我動情之前斷了這份可能。

  想著和藍玉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著自己親手編的情人結,想著小心翼翼地準備接受一份青澀的感情,這本來順理成章的一池清水,忽然就被人攪和了。好像是有人蓄意要破壞,又像是天意難違。

  我去見藍玉,不見藍玉,這是一道難題。見,也許會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看著他被玉羅剎要挾,我心裡異常難受,我本身就是一個威脅他的籌碼。不見,只要知道他一切安好,看著他自由快樂的生活,好像是個更好的選擇。

  藍玉他還年輕,路還很長,我實在不願意拖累他,在他身邊,我只有束縛他,卻不能幫他分毫,這蠱毒就成了一個詛咒,跟誰在一起,誰就會受牽連。我嘆口氣,張碧抬頭看我,我想像不出有一天他被威脅會是什麼樣子。

  突然有幾分好奇,我說:「張碧,如果有一天,有人拿你最重要的東西威脅你,你會為了那個重要的東西妥協嗎?」像狐狸那樣為心愛的人付出一切,只求她一切安好,還是像藍玉那樣默默承受。

  小白鴿從外面飛回來,用嘴啄著窗櫺,我起身打開窗戶,放它進來。

  再回頭,張碧正在暖暖地笑,只是眼睛深暗無比,本來他可以不回答我的話,可是他不想騙我,「不會。」

  我身體一僵,沒有接話,「不會」是一個最誠實的回答,也是一個最殘酷的回答,理智的人都懂得避重就輕,該犧牲的時候就犧牲。

  張碧走到我身邊,輕嘆一口氣,好像能看透我的心事,「若若,最重要的東西只有一樣。」他輕輕理我的長髮,「要藏好,不要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如果沒有保護好,那……寧可玉碎也不瓦全,小白鴿輕輕蹭著我的手指。我抬起頭,一輪皓月當空。世事無常,無論到什麼時候,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都不能放手。

  我好像一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小時候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會緊緊握在手裡,同齡的孩子想上來搶,我總是惡狠狠地齜著牙,「如果你們敢搶,我就打死你們。」這就是我,小時候張牙舞爪,蠻橫無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凌風退盡了頑劣,變得寧靜起來。

  頭忽然變得很疼,剛瞇一下眼睛,張碧的手已經抬起來幫我揉著頭。沒想到除了抱枕,又免費贈送了一個按摩機。

  我反身過來抱他,他忍不住輕笑。

  我說:「張碧,張碧,你完全想起來以後,又會變成那種自大的樣子,我不喜歡。」

  張碧在燈光下看著我,然後他輕輕地說:「好。」

  我當時並沒有感覺到這個字的特別,但是從張碧的嘴裡說出來,就好像把它變成了一個不可改變的諾言。

  我忍不住伸出手,蓋在自己的眼睛上,「張碧你想起來吧,我不會再害怕了。」

  張碧輕輕拉開我的手,垂下頭,親吻我的眼睛,小心翼翼,然後他的嘴唇停在那顆滴淚痣上。

  我被他弄得癢,忍不住笑,我說:「這滴淚痣醜不醜?等我將來翻身了,一定也把那人身上種滿這個東西。張碧,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被人威脅……」反過頭看他,張碧靠在窗台上,目光閃動。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29 10:55 PM

第八十三章 醉酒

  我正看得起勁,有人敲門,我說:「進來。」門被推開,春橋端著一盤東西進來,臉上都是喜洋洋,等待被誇獎的模樣。

  春橋笑嘻嘻地把手裡的東西往我眼前遞,我往她手上望過去,瞬間咽了口口水,白色的盤子裡盛著一個個誘人的梅子。春橋邊往桌子上放邊說:「小姐前不久不是說想吃梅子嗎?今天一個丫頭的家裡人正好捎來這些零嘴兒……」

  我確實說過,當時我指揮工人蒸餾製酒的時候,我想起了黃酒配梅子那種溫暖,香醇,微酸的味道,隨口就說了一句,沒想到春橋這丫頭一直都記得,我頓時感動了一把,也不客氣地捏起一個梅子放嘴裡。

  我不禁喊:「好酸,好酸。」酸酸的,很清新。

  既然有梅子了,就能喝到我垂涎已久的梅子酒了,正好外面有點冷,適合飲幾杯暖肚。我說:「春橋,快去給我燙壺酒來。」

  春橋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小姐要喝酒……」

  我推著她,笑瞇瞇地,「是啊,快去快去,順便弄點小菜。」

  春橋被我推出門口,停一下又看我一眼,終於反應過來,去給我準備酒菜去了。

  在古代本來就沒有什麼娛樂,好不容易有空閒,不如自己找點樂趣,我拉起張碧,坐在桌前,手舞足蹈,「一會兒,讓你嚐嚐黃酒配梅子,『青梅煮酒論英雄』可是一個很有名的典故。」

  張碧溫柔地看著我,我心都飄忽忽的,春橋端來熱騰騰的酒,我迫不及待地把梅子扔進去,春橋在一邊看著我,覺得很詫異。

  泡了好長時間,我倒了三杯,自己先做了示範,端起來酒杯一沾嘴唇,「咕咚」一口下了肚。舔舔嘴唇,直說,「好喝。」自己又倒了一杯。

  春橋半信半疑地看著我,端起杯子嚐了嘗,然後又喝了一小口,「酸酸的……這個味道……好特別。」

  我得意極了,又去看張碧,張碧細白的手指握著酒杯,斂目淺嚐,看不到他眼睛的時候,總覺得人有些清冷,等他睜開眼睛,卻是溫柔如水。他衝我點點頭,我立即眉開眼笑,端起酒杯猛喝。

  在現代我雖然不經常喝酒,但是遺傳了老爸的酒量,一般是不會輕易醉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沒喝幾杯,就有些飄飄然。

  迷迷糊糊聽見有人跑過來說,「春橋姐,你拿了剛蒸餾過的酒了嗎?」

  進來一個丫頭,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壺,打開蓋子聞了聞,「唉呀,這是蒸餾以後的酒。」

  原來是蒸餾以後的酒,純度高,我就說我哪有這麼容易就醉了,春橋臉上立即變色,「小姐,這酒不能喝了……」

  我連忙護好我的酒壺,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一醉方休,不能就這麼讓人破壞了我的興致。

  春橋急得團團轉,「這可如何是好,小姐蒸餾制的酒那麼烈,前院很多公子喝不了幾杯就醉了,小姐明天還要去顏府……怎麼能……」

  我瞟了她一眼,反正不能把酒壺給我搶走。

  春橋來回走了兩步,低下頭跟我商量:「不然這樣好不好,我去拿普​​通​​的酒……」

  藉著酒勁兒,我笑而不語,耍起賴,知道春橋不可能上來跟我搶杯子,我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喝。

  春橋無計可施,求救地叫了張碧一聲:「張公子,快幫我勸勸小姐……」

  我聽見張碧說:「你下去吧,有我在。」得意地抬頭看春橋,還是張碧好,關鍵時刻維護我的利益。

  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麼利益,我就喜歡身邊有一個人寵著我,任我胡鬧。

  春橋關門出去,屋子裡就剩下我和張碧兩個人。

  又喝了幾杯,梅子留香,實在太誘人了,我側頭看著張碧,影子有些迷濛,張碧抬起手,我馬上拿起一隻酒杯塞他手裡,他持酒的姿勢優雅極了,他看著我似乎一直在笑,卻不肯拉大嘴角。

  似笑非笑尤其吸引人。

  我靠在他身上撇嘴,「長得這麼好看幹什麼,肯定很多女的黏著你。」

  張碧笑一聲。

  我懶洋洋地蹭著他,拽著他的衣服抬頭,然後摸上他的臉,「是不是……」吹出去的氣熱騰騰的。

  張碧笑得迷人,就是不肯說話。

  我哼哼唧唧,嘴撅得更高了,我說:「張碧,你想起來什麼了?有沒有關於我不好的方面。」說到這裡,有些心虛。我好像對張碧並不是很好,眼前晃過那個滿身傷痕的小小人影,我忍不住顫抖一下。

  還有,酒宴上刻意諷刺,很多人都聽不下去了皺眉,連臨哥哥都指責我,實在是有些過分,那個孩子卻只是淡淡一笑。

  他早已經習慣這樣了。

  我皺著眉頭,腦子裡就像有一塊石頭,沉甸甸地墜著,我試圖搬起它,它卻扯動著我的神經。

  「若若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張碧的聲音就像是在嘆息,揉刺進人心裡。

  我蹭蹭臉,模模糊糊地說:「我有……那個……對不住你的地方。」我雙手扯著張碧的衣服,掙扎著坐起來。

  張碧黑玉般的眼睛看著我,很專注,疑惑地叫我:「若若。」

  我晃晃頭,笑得傻呵呵,「是嘛,其實我曾想過要扔了你哦。因為你摔壞了腦子,什麼都要我照顧,整天跟在我屁股後,就像拖油瓶……」咧咧嘴,「煩死了。我早想著扔了你算了。」

  張碧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並不生氣,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彷彿瞬間鬆了口氣,頓時笑起來。

  我還在喋喋不休,「其實我怎麼捨得扔了你,你長得那麼像凌風……不……其實你們一點都不像呢,凌風那麼溫柔……你就……」我越說聲音越小,再一次靠進張碧的懷裡。

  酒勁上來,我更迷糊了,熏然地攀著張碧,張碧身上總是有一種我熟悉的感覺。如果在一個陌生的時空,見到長得跟自己戀人一模一樣的男子,大概誰的心防都會鬆動,我和張碧又一起經歷生死,他曾用那麼信賴、親切的眼神看著我……

  張碧輕嘆了一口氣,撫摸著我的長髮,「若若,我不是凌風,我是……」

  我抬起頭,腦袋一蒙,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好像撲過去輕輕舔了舔他的嘴唇,然後堵上了他的嘴,以前我總喜歡在凌風說話的時候親吻他,然後看他慌張地看四周的表情,一邊遮擋,一邊回應我的吻,斂目那份羞澀,然後在我們獨處的時候,他又會溫柔地報復回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1:56 PM

番外:溫雅如玉

  (這是藍玉的番外,藍玉是第一人稱,請大家注意)

  怪人來的時候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我一直以為自己的武功足可以讓藍山派發揚光大,可是有一天我卻成了階下囚。

  怪人是一個女子,卻比男子更狠辣,每做一個決定都是駭人聽聞,武林大會上她竟然敢公然站出來要投效朝廷。

  在我接觸她眼光的時候,我發現她好像少了點什麼。

  就像木偶娃娃,少了靈魂。

  從此以後,她成了朝廷的走狗。

  怪人喜歡研究武功。

  靜下來的時候,她好像毫無生機,甚至都會忘記吃飯睡覺這些事。

  怪人平時不喜歡傷人,對林大哥卻是例外,下手極其狠毒,捏斷了林師兄的手腕一次又一次,就好像是在洩憤,但是怪人眼睛裡依舊沒有光彩。

  我有時候猜想,她是不是就是一個傀儡。

  於是瞞著所有人,我想害了她,告訴她廢了武功才能練藍家秘籍,才能讓武功更上一層樓,我重復了兩遍,「廢了武功,才能更上一層樓。」

  怪人果然廢了自己的武功,身體負荷不住,死了。

  可是她又活了過來。

  從此以後變了一個人。

  眼睛中有了光彩,還幫林大哥上藥,靜下來的時候會思考,會嫌棄飯菜不好吃,甚至讓我和林大哥恢復武功,並且不逼著我喝那些藥。

  晚上她居然沒讓我睡地上,躺在她身邊,我的心很亂。

  後來她大概是做了噩夢,哭得很傷心,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手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好像很有用,她靠過來,抱住我的腰,我想推開她,沒忍心,只能一動不動任憑她抱了一晚上。

  從那以後,我經常有喝了「那藥」的感覺,身體熱熱的,沒來由的。

  於是我經常黑夜裡練「冰心訣」。

  練完以後,怪人會嫌我的手冷,她的手好溫暖。

  林大哥變了,我早就預料到他的身份不一般,他經常看著怪人,無比深情,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我看向怪人,怪人也沒有發覺。

  還好,我竟然有一點慶幸。

  我害怕怪人和林大哥之間有什麼過去。

  當我問起怪人的過去,她一臉興奮,說了很多,言語中沒有半點林大哥的影子。

  甚好,甚好。

  那天來了一個刺客,怪人一遍遍喊我的名字,我心裡高興極了,我喜歡她讓我保護的感覺,她緊緊抓住我的手,心裡很舒服,在不停地彌漫,不知道這是不是幸福。

  父母死的早,沒有人教我如何去辨別。

  怪人常常嘆自己老了,已經二十四歲,她常常伸出指頭,告訴我比我大了八歲。

  我不喜歡她這麼說話,雖然我比她小,但是我已經長的很高。

  練武能讓人長得更快,每天我都會起床練武。

  從那以後,我每天要早起一個時辰。

  我希望自己快點長大。

  怪人開始想其他事情。開始觀察周圍的每一個人,她是在找朝廷的眼線?

  我會幫她把那些人揪出來。

  她側臉一笑,我的心忽然慌亂。

  我大概是最近練功過於急功近利,默默地念,「冰心訣」把這種感覺壓制下去。

  怪人偏偏又走過來,拉住我的手,皺著眉說:「還這麼涼!」

  我不喜歡她皺眉的樣子,可我從小就練這種武功,體質已經變成了這樣,沒法改變,輕輕抽出手,卻被怪人又握住,她說:「別動,我幫你捂捂。」

  怪人說:「等這事兒了結了,你就沒有牽絆了,少年鮮衣怒馬,仗劍江湖,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到時候我也替你高興。」

  我的心忽然之間悶悶地漲痛,怪人說,會有很多女子喜歡我,她會為我高興。

  為什麼我不喜歡別人喜歡她,難道她跟我的感覺不一樣嗎?

  她還要說什麼,我轉身躲避了。

  那天晚上,我看著她,她身上有一股花香,我很想靠過去。

  於是我悄悄起床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怕我會忍不住靠近她。

  想起她說的那句話,心又疼起來。

  「冰心訣」對我來說不再管用。

  可能是太累了,洗澡多泡了些時辰,身體完全鬆軟下來,想起她,忽然間身體羞恥地起了變化。

  為什麼我滿腦子都是她,身體裡麻癢地難受極了。

  我的手本能地向身下伸過去。

  怪人忽然喊起來,「藍玉藍玉,你已經洗一個時辰了。」

  我猛地驚出了一身汗,我這是怎麼了。

  我在幹什麼?

  從此以後,我開始害怕身體有反應,開始躲避她的碰觸,於是我開始有一種很寂寞的感覺,空洞的,難過,很久很久很久,都是一個人。

  可能還會這樣下去,一直都這樣下去。

  第一次在夜裡我忍不住翻了一個身,

  她睡的好熟。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03 PM

藍玉番外溫雅如玉(下)

  那刺客再來,我已經預料到了,他還帶來一個人,他們看怪人的眼光都很奇怪。

  我不喜歡他們的目光。

  他們好像在看另一個人,不是以前的凌雪痕,也不是現在的怪人。

  我忽然很害怕怪人會有什麼改變,怕她會應和他們的目光。

  盡管我經常看到林大哥很難過的模樣,看到他看怪人眼光的熱烈。

  如果他把怪人帶走,那我怎麼辦?

  我要去哪裡?

  真的像怪人說的,少年鮮衣怒馬,仗劍江湖。

  我想那可能是一個人流浪,放逐了他的心,看見的只是軀殼。

  我忽然一笑,那一天會不會來?

  怪人病了,中了「蠱毒」我居然不知道。

  她要一個人去見那四皇子,說完了,晚上她睡的很熟,我卻沒辦法闔眼。

  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是那麼沒用。

  我只想在她身邊保護她,現在的我卻做不到。

  她走了,我不可能坐以待斃,我早在外面網絡了一些人,現在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可惜她進了四王府以後,再無音訊。

  四皇子是一個可怕的敵人,但是我不害怕,我只希望她沒事。

  只要她沒事,就好。

  她不見了,也沒有回來,我到處尋找她的下落。

  四皇子對她做了什麼?

  不會是……

  我不敢想,我會找到她的,她送我的笛子還一直躺在我懷裡。

  我心如刀絞,終於知道什麼比死還可怕。

  爹不是說練了「冰心訣」人就會變得冷淡沒有感情了嗎?

  為什麼我會這麼痛。

  終於找到了她,我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

  我再也不會放她一個人去冒險,除非我死。

  我死了就再也看不見。

  我要快點長大,我再也不能看著這種事發生第二次。

  她叫我:

  「藍玉,藍玉,藍玉」

  因為她叫,我才喜歡上了自己的名字。

  「藍玉,藍玉,藍玉」

  晚上看著她的睡臉,想親她,沒敢。

  起床,又將是一個不眠夜。

  「外面的星星好美!」她常這麼說。

  我在這生活了十六年,今天才發現,這個世界真的好美。

  我的一個拜把子兄弟說:「大哥,你的眼光真奇怪,長得好看的女人那麼多,你怎麼……」

  這要是被怪人聽見了,那還得了。

  她的臉都被泥土蒙住了,當然不好看,可是我懶得解釋,我不喜歡別人知道她太多事,兄弟也不例外。

  「大哥,改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也老大不小了,該……」

  後來我被他們帶去了一個酒樓,裡面有很多……我知道了,那叫「妓院」,我轉身走了出去。

  聶虎一把拉住我,「大哥兄弟們十四、五就開過葷了,咱們江湖中人要得就是這份灑脫。」

  我皺皺眉,聶虎沒敢說下去。

  兄弟是好兄弟,但是有些做法,我沒法茍同。

  時間長了,他們開始了解我,話語裡逐漸對怪人尊重起來,我很高興。

  怪人曾說:「這個世界的男女觀,和她那個世界的不一樣。」

  我牢牢記住了。

  她給了我一處宅子,我沒用,因為那是要保證她安全用的。

  聶虎是機關高手,派他去很合適。

  我叫了聶虎的名字。

  晚上回去的時候,她又踹了被子,輕輕幫她蓋上,

  她的唇軟軟的散發著誘人的吸引力,

  我沒忍住,親了她,關鍵時刻,挪了地方,那個吻落在了她的臉頰。

  她的身體漸漸好了,開始看各種書籍,找各種資料。

  那種感覺讓我很害怕。

  她就像一個要脫籠的鳥兒,要自己飛翔,不再依靠我保護。

  這是她的本性吧!

  她的手傷明明沒好,卻那麼拼命。

  我再也不能看她胡鬧下去,我說:「我幫你。」

  她卻說:「藍玉,有些路我還是要自己走。」

  她會離開,終究會離開。

  我不會讓她離開的,除非我死。

  那手,我還是沒有放開。

  聶虎的弟弟要成親了,他們讓我幫忙試喜服,

  紅艷的袍子穿在我身上。

  聶虎說:「大哥你這麼好看,誰都會喜歡。」

  忽然想穿給一個人看,不知道會不會有這個機會。

  鮮紅的袍子,不想離身。

  想了想,脫下來,很無所謂地笑笑。

  只是手指再一次輕輕撫摸了一下,那袍子穿在身上很暖和。

  眾人只是嘻笑,誰也沒有注意。

  世界一下靜了下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06 PM

番外之顏三的初戀(1)BY紫色眼影

  自從六弟顏回從南國返航回來之後,所有的一切好像就變樣了,變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名字叫做顏晨,正是北國富商顏家的三少爺。眾位兄弟中,我最為風流瀟灑,俊美倜儻的我還曾被提名「四國榜」。無論鬥雞走馬,還是楚館秦樓,顏三公子的名聲早已蓋過任何兄弟。

  父親大人給我們兄弟布置的任務我已經完成得很好了,半年內我掙到的錢讓我在分府出去時能拿不少的家產。

  六弟跟我們幾兄弟都不同,一直是個書呆子,善良溫順,懦弱無能,一心崇拜東臨國四皇子,只想回東臨國去做官。這次父親大人的吩咐我們本來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內。因為我和幾位兄弟一起設計哄他花大價錢買了偏僻山郊的院子,他已經虧了準備做生意的一大筆錢。隨後安置在他身邊的眼線告訴我,他被人兌換了假銀票,到南國販貨時還發善心救人性命,結果一無所獲,空手而返。

  這次倒楣的五弟肯定會被父親責罰,想到這裡,我輕輕笑了,少了個競爭對手,只要好好對付其他的幾位兄弟就成了。

  可是,一個月之內,一切就那麼變了。

  那個偏僻院子忽然被他改成酒莊別院,據說風雅非常。建了戲臺,請了戲班子,演著聞所未聞的新鮮戲。

  六弟身邊一定有高人指點,是誰呢?我一直很疑惑。五弟身邊的蘇嬤嬤常跑到我這邊來用消息換取些小錢財,從她口中也問不出什麼,只知道五弟在南國海島上撿了對落難男女奴才,僅此而已。

  這位高人讓我困惑了很久。在短短半年之內,他神奇地讓五弟的偏僻院落變成文人墨客最附庸風雅的清談會客之所,不僅搭了個不同尋常的戲臺,還建了個曲水流觴的流杯亭,連北國大才子輕騎都尉劉仕書都嘖嘖稱奇。

  六弟的這個酒莊為他在這半年之內的經營讓父親大人非常滿意,前不久居然還撥給這他一千兩銀子!這書呆子懂得什麼,若不是靠他身邊這位神秘高人的指點,他仍是個沒出息的百無一用的書生,一事無成!

  這幾天,六弟那邊又有新動靜。他那裡又推出了非常別緻精美的女子衣裙限量出售,雖然價格昂貴,卻是奇貨可居。整個北國京城的女人都快為這些美麗的衣裙發瘋了。

  我非常好奇,於是假托他人之名也去顏回那裡買了一件回來,確實心思細巧,清雅別緻。

  這位高人是六弟從哪裡請來的?到底是誰?我很迫切地需要知道這些,雖然至今為止我的銀兩賺的最多,但我還是必須要搶在其他兄弟之前將這位高人從他手中挖過來為我所用,還沒有人能比我更加會籠絡人心的,我是個比六弟好得多的主子!我的嘴角不由得驕傲地微微翹起。

  父親仔細察看了我們兄弟六人的經營成果之後,對他最不寄希望的六弟的成績竟然非常滿意,居然還要在他的酒莊裡特意為他大辦宴席。在父親面前我不敢出聲,暗地裡咬著牙恨恨地瞪著那書呆子。憑什麼低能的他會得到父親的讚賞?為什麼父親不覺得我更強?不覺得我更有出息?為什麼不為我賺到的最多的銀兩高興?難道我的經商能力還比不上這個書呆子?我氣結。

  宴會之前,我打定主意,堅決不讓顏回這書呆子在親朋前得意。他能幹事的我比他幹得更好,他能用的人,我會比他更能用!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08 PM

番外之顏三的初戀(2)BY紫色眼影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流年不利,從戲班班主丁同那裡回來,我氣得不行,一個小小班主竟敢不聽我顏三爺的話,我高出三倍的價錢他都不肯晾顏回的空場,說什麼不敢擅自當家,他不是班主麼,他不當家誰當家?真是個貪得無厭的奴才,竟然說這樣的話來敷衍推脫於我!不過總算知道一條有用的消息,四弟也在打戲班子的主意,想挖他們過去,呵呵,我顏三爺得不到的東西你顏四憑什麼搶?

  下了馬車,剛進酒莊院子,小廝順兒匆匆跑來,將我拉到院中僻靜處,說是文府小姐也來赴宴,此時正在酒莊中閒話。氣得當時就重重打了他一個大耳刮子,這麼大的事現在才告訴我。

  文小姐是世襲貴族家的小姐,雖是家道中落,卻是金閨玉質的大戶小姐,本想過幾日去托人文府求親的,沒想她居然也來赴這宴會,文小姐總是對我若即若離,不知她心中如何作想。心道眼前這是一個試探於她的大好機會,可是事出倉促,如何應對?急得我狠狠罵他。

  順兒眼望前方,忽然噤聲,我轉過頭去。

  院子裡安靜的陽光斜斜照下來,角落裡一張躺椅上正旁若無人睡著個清秀的丫頭。

  不由得心頭一動。揮手讓順兒去前面看著文小姐,有事速報。他聽話地跑了。

  我上前,緊盯著那丫頭的臉看。她睡得很香,旁邊的小幾上居然還放著幾瓣未吃完的橘子。橘子的清香氣息幽幽傳來,她閉著眼的長長睫毛輕輕顫動,我忽然有幾分恍惚。

  她猛然驚醒過來,我嚇了一跳,她也嚇了一跳。然後起身,衝我行禮。

  從前在府中不曾見到這靈秀清麗的丫頭,是顏回新買回來的嗎?微翹著嘴唇,大大的眼睛流轉著,如此惹人愛憐的丫頭,他又是從哪個牙婆手中買到的?我又比顏回這書呆遲了一步嗎?

  心情頓時變得不好。

  「今天晚上就借你這張臉用用……做我的女人吧!」是我戲謔的口吻。

  看著她的驚訝地望向我,心裡很是得意。可是這個丫頭卻沒有再流露出我意料中的神情,而是大膽地直直平視我。

  我被盯得心裡發虛,怎麼她不應該嬌羞不勝地臉紅嗎?我只得顧左右而言他。

  她心不在焉地聽我說話,眼神到處掃來掃去,居然還偷偷打了個哈欠。

  正要發作,順兒忽然嗵嗵地跑來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10 PM

番外之顏三的初戀(3)BY紫色眼影

  她換好衣裙出來的一瞬間,我忽然有點睜不開眼。

  她穿著我高價買來的那套衣裙,居然氣質高華淡雅,纖秾合度,恰到好處。面紗層層覆蓋垂落,遮住了她的臉,微風輕輕撫動她隨意綰起的長髮,如水般的裙裾從她纖細的腰身流瀉下來,灑落一地。她在那一瞬間散發出來的高貴出塵,儀態萬方,竟似脫胎換骨一般,我竟然失神凝望。

  過了好一會我才回過神來。這件衣服居然如跟她度身定作一般,心中暗自決定過了今晚,就把這套衣裙送給她,這套衣裙雖說得來不易,價值不菲,我顏三爺對一個下人都如此大方,就讓她感激涕零、死心踏地地也跟了我吧。這個丫頭跟著顏回那窮酸,怕是從未穿過如此昂貴精緻的衣衫吧!不由心頭暗自得意。

  見過文小姐後,果不其然,她對我身邊的這個丫頭大有酸意,於是對我異乎尋常地親近。那丫頭倒也乖巧解語,只是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她的表現我非常滿意,於是盡心陪著文小姐細細閑話。

  轉眼各位哥哥們也到了,相互行禮招呼之後,大家亂紛紛都在找地方坐。

  轉頭去看那丫頭,招手喚她過來,她卻置若罔,呆呆地杵在那裡一動不動。想過去拉她,文小姐卻一直纏住我說話,無法脫身,只得作罷。想必一會她自己會過來尋我吧。

  書呆子顏回來了,手中緊緊攥著一隻酒壺,給父親和我們幾位哥哥一人細細斟了一小杯。清香濃郁,醇美綿長,齒頰留香,正是那位高人所釀制的「酒露」。我懷著惡毒的嫉妒心情與其他幾位哥哥一齊推搡捉弄顏回,他卻只是呵呵傻笑著,並不在意。

  臺上忽然琴弦撥動,如珠玉輕撞,錚錚悠揚。所有人都停下談論,驚訝地抬頭看著臺上。

  一個翩躚身影立於高臺,蒙著面紗,一襲雪白長裙,隨著微風輕輕飄蕩。

  「穿越紅塵的悲歡惆悵,和你貼心的流浪。」空靈的歌聲自她口中唱出:「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涼,有你的夢伴著花香飛翔,今生因你癡狂,此愛天下無雙,劍的影子水的波光,只是過往是過往,今生因你癡狂此愛天下無雙。」

  她挽著一條猩紅綢緞,自高臺一躍而下,如一朵盛開的蓮花,裙擺鼓蕩,衣帶飄拂,姿態優雅,翩翩似仙。

  眾人都屏息凝聽,不知為什麼,我忽然心緒不寧,想起來扭頭到處去尋找那個丫頭,可是並沒有看見她的蹤影,她去哪裡了?

  「啊……如果還有貼心的流浪,枯萎了容顏難以忘,難遺忘……」手忽然一緊紅綾完全被扯了下來,藉著下扯的力量,她整個身體躍起來旋轉,紅色絲緞輕舒輕捲,就像煙雨若燦的天空,璀璨刺人眼。

  她如凌波仙子,踏花而過,衣帶飛揚,像花在綻放,又像在凋謝,所有人都被這絕艷的一幕所震驚,為之目炫神馳。

  白影輕盈,捲入紅綾,旋轉翩躚,又自紅綾亂影中脫穎而出,眾人奮力鼓掌,大聲叫好。

  那高人果然心思細巧,不然哪裡會弄出如此新奇詭麗的戲,怪不得會風靡全城。我也看得津津有味。

  文小姐見眾人專心看戲,沒人搭理她,便撅著嘴在一邊生氣。過一會兒她蹭過來拉拉我的衣袖:「晨哥哥,跟我同來的南國郡主怎麼沒見了?」我聞言一愣,忙四處幫她尋那南國來的紅衣少女。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12 PM

番外之顏三的初戀(4)BY紫色眼影
  
  正抬眼四顧間,一道雪白身影從戲臺後如風般向前狂奔而來,就那麼一瞥,身形倒像是那個丫頭,我的心不知為何竟然緊張得突突亂跳,忙撥開身邊的人匆匆迎向那道身影。

  那身影猛然止步停下。身體僵直,怔怔地發愣。我急步上前,看著她白衣飄飄,早不是先前的服色,現在的穿著打份倒像是剛才在戲臺上唱歌的白娘子。

  凝視片刻,心如擂鼓,手心冒著冷汗,終於下定決心,上前猛地一把扯下那女子的面紗。

  果然是她!可是她目光呆滯,臉上浮起病態的紅暈,胸口起伏,鼻息粗重,喘息不定。正欲開口喚她,她失神的雙眸突然一亮,直視我身後屋檐,微張著嘴,好像要喊什麼,我急忙轉頭,檐角清冷,後面屋頂上什麼都沒有。再看她時,她眼中的神采飛快地黯淡下去,終於熄滅。她怎麼了?她是誰?她什麼時候換了這身衣服?剛才在臺上唱歌的是她嗎?她到底是什麼人??

  我握著那幅白色的面紗,驚疑不定。文小姐卻過來不住地拉我回去看戲,我心頭一片煩燥混亂,只覺得文小姐的聲音異常地呱噪討厭,實在不願理會。

  我緊緊盯住那丫頭,她卻並不看我,只是癡癡地望著天空發呆。

  「剛才是你對不對?」我低頭在她耳邊問。她的發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又有幾人過來,拉住我問我不停問哪裡還有那「酒露」。顏回被另外幾人尋到,架住朝這邊走來。

  「顏回!」她忽然出聲,聲音卻異樣地黯啞乾澀。

  顏回抬頭,看見她的一瞬驚得把手中的酒壺也摔了。

  她的雙唇不住顫抖,艱難地伸出一隻手向顏回:「你有沒有看見……」

  她單薄的身子如一張薄薄的紙片輕輕顫抖,搖搖欲墜,我心生憐惜,忙伸過手去欲扶住她。

  忽然一股霸道強勢的力量將我狠狠彈開,一個頭戴斗笠面紗的白衣男子突然出現在她身邊,以一種極優雅完美的姿勢緊攬住她的腰,將她擁入懷中。雖然看不見他的面容,我卻感覺到,兩道如冰雪般寒冷的目光,從面紗下逼視到我面上。

  那人寵溺地護著她,緊了緊手臂,容她更安然更合適地靠住。

  她依在那人的懷中,扯著嘴角,疲憊卻慘然地笑了笑,臉色慘白,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春橋一迭聲地驚叫。

  顏回、丁同、春橋都緊張異常甚至驚惶失措地朝這裡奔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邊。難道這個小丫頭她……就是那位神秘高人?

  我如墮雲中。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14 PM

番外之顏三的初戀(5)BY紫色眼影

  順兒告訴我消息,她和春橋一行要離開顏府。我急急地打馬追過去。文小姐一直緊緊跟著我,表情忿忿。

  從父親大人口中得知她與那位張公子是被六弟救回的,一直居于府中。這半年多來一直是她在幫六弟打理生

  意。如此玲瓏心竅的女子,打動我心,我第一次有了我非常想得到的東西。

  我一定要想盡辦法留住她。

  遠遠看見她扶著春橋的手,正要跨上馬車。還好,終於趕得及,心頭一鬆。

  奔到馬車前,我下馬,緊緊看著她,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目光平靜,清淡似水,忽然開口讓春橋還一套新裙子我。

  我尷尬不已,越發不知所措。只能自嘲有眼無珠。

  風刮起馬車的車簾,那天出現過的冰冷目光又自車中投射出來,我不由得遍體生寒。我明白了,如此鐘靈毓

  秀,七竅玲瓏的女子,終非我命所有。

  目送她的馬車越行越遠,我呆呆地佇立原地,如癡了一般。

  她走了,她終於走了。

  馬車軋軋的聲音彷彿輾過的的心臟,我卻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文小姐跟我道別我也並沒在意。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17 PM

番外之顏三的初戀(6)BY紫色眼影

  晴天一個霹靂,那個丫頭原來就是劉仕書兄詩中的凌雪痕!而總是頭戴白紗斗笠的優雅男子,竟然是父親大

  人的主子東臨國四皇子東臨瑞。

  我去跟父親請安的時候,看見顏回神經質地抱著凌雪痕為他做的帳本,不住地發抖。

  我想拿過來看看,他卻死死抱住不肯鬆手。怎麼他也癡呆了嗎?

  好說歹說,好不容易哄他把賬本要來看看。翻開,上面是一行行清秀卻並不太整齊的字體,一筆筆記著來往

  帳目。這就是凌雪痕的字嗎?我伸手輕輕撫過,賬本上散發著墨水的淡淡香氣。

  有酒莊的支出,有戲班的進賬,有裙衫,有酒露,有許許多多奇巧心思。

  翻到最後幾頁,字體一下變了,勁氣內斂,清峻有力,正是顏回為之癡狂的四皇子東臨瑞的字。後面的帳,

  居然是堂堂東臨國皇子為她作的流水賬?

  我微微笑了,這樣的女子,只有主子才配得上吧。

  午飯時分,管家匆匆跑來,到父親旁邊附耳一會,父親臉色大變。我們也嚇得住了筷子。

  文小姐被皇上派人抓了起來,還有守城門的城官被撤職查辦。說是栽贓,及行賄。因得罪了東臨國四皇子殿

  下,皇上震怒,派北國皇子親自查辦。

  大家都轉頭去看顏回。顏回仍是抱著從我手中搶回去的賬本發呆。

  幾日後,文小姐下獄。已經破落了的貴族家庭終於一蹶不振。

  我對凌雪痕為顏回做的事情非常感興趣。常常攛掇顏回帶我去那個酒莊看看。

  支走了書呆子,我一個人在院中慢慢踱步。

  流杯亭清水潺潺,曲水流觴。陽光照射在亭中流水上,晶瑩剔透,水風穿亭而過,涼氣襲人。果真是風雅之

  地呵。

  那面「蘭若」的破舊牌匾仍靠在陰暗墻角,沾滿了塵土,灰撲撲地正如我此時心境一般。

  顏回一會兒又跑過來找我,說是要把自己畫的寒月秋千圖拿去重新裝裱一下。因為在戲臺上掛得久了,怕弄

  壞了。

  我拿過來,緩緩展開畫軸。

  月華如水,草叢中盛開著各種不知名的小花,秋千上的少女,微翹著嘴唇,大大的眼睛流轉著,一股調皮的

  神態頓時顯現出來,在沒有精心修剪的院子裡更增添幾分神秘。畫的一角不知為什麼墨跡氤氳,淡淡地暈染開,

  少女如同隔著朦朧的煙雲微笑,如幻似真。

  盯著畫中少女的臉,差點驚叫出聲——這不就是凌雪痕嗎?

  跟顏回磨蹭了好長時間,他終於同意我以十本絕版古書的代價換他這幅「寒月秋千圖」。

  畫到手的那天,我激動得不得了。掛在書房中,細細賞看。

  顏回已經回東臨國做官去了。聽說凌雪痕已經成為東臨國皇后。

  好像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無事的時候,常常手捧香茗,望著畫中靈動少女,坐上一會。

  躲在角落裡偷睡的少女,睜眼時受驚嚇的少女,換好新裙子出來時令我驚艷的少女,在戲臺上輕輕吟唱的少

  女,舞動紅綾一躍而下的少女,狂奔後泫然欲泣的少女,失神慘然的少女……

  她可會過得幸福?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她的身上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

  順兒站在門口請我出去,富商趙家少爺與陳家公子約我一同去快綠閣選花魁,我連聲答應,與他們一同大笑

  著赴快綠閣之約。

  書桌案上鋪著一張紙,紙上工筆細細繪著一個清麗靈動的少女,穿著高腰流水裙,長髮輕綰,笑靨如花。

  順兒悄悄過去,收走那張畫,打開一張大櫃,放了進去。

  櫃中,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工筆畫像,正是這個高腰流水裙的少女。

  順兒搖搖頭,關上櫃門,退了出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20 PM

北國公主篇之一 人生若只如初見

  接到父王今晚要宴請東臨國四皇子東臨瑞的消息時,我正倚在榻上看小貓捉線團。

  好像北國皇宮的每一個午後,都是在這樣一種沉悶凝滯的氣氛中渡過的。

  今天因為父王貼身小太監帶來的消息,周圍的一切竟都有些異樣地壓抑地興奮。

  遠處匆匆過往的太監宮女人影紛紛,還有搬運物品調配人手的聲音傳來。

  有宮人躲在暗處竊竊私語。

  所有人都有一種莫名的緊張與激動。

  門外有急急走動的聲音。

  宮女捧著妝奩與衣裙過來,侍候我沐浴梳妝。父王的口諭,讓我盛妝出席今夜的晚宴。

  我明白,東臨國的四皇子,他是我的父王最看重的東臨國皇子。

  他將最有機會成為東臨國繼承人。

  將對方變為盟友其中最好的一個方法就是:聯姻。

  我冷冷地笑。

  早聽過東臨瑞的名字。據說是個極聰敏狠辣的人物。只要有父王的支持,他毫無疑問會擊敗其它幾位皇子順利登上東臨國的皇位。

  可是這一切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是北國皇帝最驕傲最寵愛的公主,可是我能夠做的,是聽從父王的安排,做他最乖巧最溫順的公主,精心唯護他皇家的體面與利益。

  我知道,我就是父王手中那枚棋。

  現在,這枚珍貴的棋子終於要落於他要掌控的棋盤之上了。

  宴會大廳內燭光如炬,流光溢彩,珍饈鋪陳,玉液盈盞。展現的是我北國皇室的富麗與慷慨。

  父王命所有年已及笄的未嫁公主都出席酒宴。我的身邊,花團錦簇著一張張年輕明媚美麗的臉。

  從酒宴開始,我一直低著頭坐在側位。這是宮裡的嬤嬤教導的,宮中女子要懂得矜持與內斂,萬不可失了皇家氣度。

  有位公主妹妹在旁帶著艷羨的口氣驚嘆:「他就是東臨瑞啊!!」一陣竊竊私語。

  似乎都在為這個人而興奮。

  誰是東臨瑞我無所謂,我只需要與其他未嫁的公主一起於適當的時候在東臨瑞面前展現自己的美麗就好了。

  有大臣們不停地上前敬酒。面前人影穿梭,幢幢不絕。

  我微微低首,雙手交握,用最嫻靜完美的姿態坐著等待父王的指示。

  忽然聽見嘈雜中有人輕輕地笑了一聲。

  帶著一種驕傲與拒人千里的冷漠。卻牽著一抹清淡的溫柔。

  盡管周遭酒宴喧鬧,那個輕輕的笑聲卻無法淹沒。

  我抬頭。

  他如一道耀眼的陽光刺進我眼裡,將我生生地釘地那裡,呆若木雞。

  他有一張完美無缺的臉,他的眼睛華光璀璨,清透如水,寒冷似冰,眼神流轉處,奪走了廳中所有的光彩。

  他穿著雪白的袍子,袍上的金線閃動著華美的光芒,袍子順著他的身體斜斜地從兩邊流瀉下來,是一種遺世獨立的高貴優雅。

  他端著酒杯,嘴唇微微勾起,帶著抹若有若無的輕笑,臉上淡淡一種睥睨天下的狂傲。

  圍在他身邊的人那麼多,他卻是如此地光彩奪目,讓周圍的一切全部失去了顏色,讓我目眩神馳。

  他的長髮飛揚,玉冠上珠光流動,一舉手,一投足,每一個動作都無比地優雅矜貴,眼神清冷,淡淡一種禮貌的溫柔,偏偏又帶著幾分讓人不敢親近的疏離與驕傲。

  如此完美如神祗的他好象生來就應是高高在上。

  我帶著迷醉的表情坐在那裡,幾乎是一動不動,我一直目不錯珠地看著他,看著那個一直帶著驕傲淡漠表情的男人。

  身邊的貼身宮女輕輕碰了碰我。

  我恍然。

  身邊的各位公主姐妹們都在父王的暗示下上前敬酒,我起身欲行,卻又有些躊躇。

  他被我美麗的姐妹們圍住了。我注意他的話很少,一直是禮貌地作出傾聽的姿態。然後端過酒杯,一飲而盡。

  輪到我敬酒的時候,他會否與我一言?

  我掌中握著酒杯,走到他身前。忽然懊喪自己沒有在額上點一朵精致的花鈿妝,沒有把嘴唇塗得更嬌嫩鮮艷,現在的我會不會不完美??

  北國最美麗的公主在他面前居然會失去自信?誰會相信?

  將掌中的玉杯遞給他,他輕輕拈起。

  他的手指修長潔白,指甲圓潤透明,竟比他手中的綠玉杯還要完美。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麼瑰麗璀燦的眼神光華四射,如此顛倒眾生的美麗,我怕我會挪不開眼睛。

  輕施一禮,敬酒一杯。

  他的臉頰有一抹酒後淺淡的紅暈,忽然抬眼看了一下我。

  好似月下清流,波光乍現,我一下又愣住了。

  我想我這樣子可能很傻,因為他忽然忍不住淺淺笑了。

  睫毛輕輕落下,嘴角微微一彎,就像黑夜的天空忽然被煙火照亮,那樣流晶濺玉的眼眸,不小心流露出的清淺笑意一下魘住了我。

  我手中端著酒杯,怔在那裡。

  時間似乎凝結了。

  只有手捧綠玉杯情不自禁的我,和面前這個目光璀璨淺笑如風的他。

  身後不知是誰,忽然很不禮貌地打了個噴嚏。

  東臨瑞眼角一跳。

  我終於反應過來,忙再跟他滿上時,他忽然跟我說:「對不起,公主殿下,我醉了。」

  他醉了,他說他醉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25 PM

北國公主篇之二 只是當初已惘然

  下雪了。

  北國的冬天來得總是特別早。我擁著雪白的狐裘,坐在清冷的亭中。

  再過幾天,南國的皇子就要來迎娶我。

  面前的石桌上放著一對精致的綠玉酒杯,清澄透亮的光彩就像東臨瑞的眼睛一樣讓人著迷。

  那天酒宴結束後,我將他飲過酒的那隻玉杯納入袖中藏了起來。連同我的這隻,一同藏了起來。

  沒有任何人知道。

  每天晚上,我都會輕輕摩挲那隻晶瑩的玉杯,他的嘴唇曾停在這裡,輕輕仰頭,飲盡杯中酒。

  手指順著杯口輕輕撫摸,彷彿那裡仍殘留著他嘴唇的氣息,嘴唇的溫度。

  我用我指腹的皮膚慢慢地體會,慢慢地回味。

  已經過去了三年,但他流光溢彩的瀲灩眼眸仍銘刻我心。

  三年前的晚宴中他淺笑的樣子,每一次的回想仍讓我怦然心動,讓我沉迷不已。

  晚宴結束後,我的貼身宮女過來悄聲告知我他將下榻的府第。我暗自歡喜著讓侍衛帶著我悄悄潛入。

  明黃的帳子半開,明黃的流蘇垂瀉,帳頂上的銀薰球散發著溫軟的寧神薰香。

  柔軟的錦被中我為他親手放入了好幾個手爐。北國的冬天太冷,我想讓他帶著我準備的溫暖入眠。臨走前再為他的香爐裡放上一把暖玉香。

  我知道我有點瘋了,哪裡有未嫁的一國公主為一個陌生皇子屈尊去安排寢宮布置的?這成何體統!如果被嬤嬤們知道,我又要受罰。

  可是我願意!我只是想為他做點什麼,哪怕只是幾個溫熱的手爐與一把我最喜歡的暖玉香。

  又過了幾天,我終於忍耐不住特意到他暫居的府第去見他時,一眼看到他正負手背對著我立在門前等待。

  遠遠望去,他的背影清瘦,完美無缺。長髮四散飛揚,白衣獵獵飄動的身姿如流雲般優雅高貴。

  強捺住驚喜若狂的心情,我帶著矜持的表情,用優雅的姿態下轎,緩步走上階梯。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無論哪個男人見到了,都會為我動心,為我癡迷。

  一步又一步,我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像一伸手,就能握到他的衣角。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帶著欣喜的表情回頭。

  那一瞬間,我真的以為他在等我。

  我永遠也忘記不了他的眼神從狂熱瞬間變得冰冷的轉換。

  那個女孩,站在遠遠的街角,落寞的眼神冷冷地盯住東臨瑞。看著東臨瑞的神情,我聽見自己在心底嘆息的聲音。

  他是如此地驕傲自負,視我如不見,卻用熱切而執著的聲音喊那個叫若若的女孩;他那麼冷漠地避開我伸向他的手,卻欣喜若狂地擁著她,視若珍寶。他用失而復得地驚喜的聲音叫她的名字。

  他緊握著她的手,用寵溺的眼神看著她,愛憐地摟著她的肩,一步一步地走上階梯。

  我以為,我以為他至少會看我一眼,至少會給我一個稍帶歉意的眼神。

  可是,他沒有。他的眼角只是冷淡地掃過我,精心妝飾的我和我的侍從們在他眼中如若無物,他的眼中只有這個若若。

  他們一起走過我的身邊。東臨瑞的衣角翻飛,輕輕拂過我無力垂下的冰涼手指。

  他竟拒絕得如此決絕,如此不顧一切。寧可得罪我,甚至可以放棄我父王對他的幫助,他也不願意放開那個目光靈動清亮的女孩。

  我只能狼狽收拾我殘留的自尊,遠遠逃開。

  我的母妃為我不平:「我高貴的公主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呵!」隨後要去找父王為我理論。

  我疲憊地拉住母妃的手,制止了她。

  這樣一個如此驕傲聰睿有著張狂魅力的人,誰又能真正要脅與控制得了他?

  只是,我不會忘記他,不忘記這個狷狂高傲的東臨國四皇子。

  一陣北風刮過,亂雪撲面,融在頰上。

  伸手拭去面上水跡淚痕。提起酒壺,為自己再斟一杯。

  綠玉杯晶瑩透明,杯內盈盈欲滿的酒液,不時引得雪花跌進。我探唇過去,輕輕吸啜。

  淡淡的酒香讓我又回到了那個酒宴上,他站在我面前,長長的黑髮四散,眼睛驚心動魄地閃亮,他望著我微微一笑,我的世界就此沉淪……

  這幾年中,他做得比我想像中的更好,比我想像中的更優秀。他成功地奪嫡,登基,大婚,獨寵后宮。我默默看著他的一切。只是在夜晚,心痛得要縮成一團。

  每天都有探子從東臨國送消息回北國。父王眉頭蹙得更緊。而小太監每天從父王那裡偷偷為我送來消息。

  東臨瑞又可曾知道,有我這麼一個執著的女人,坐於北國皇宮一隅,一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黯然注視著他?

  我也是驕傲自負的人,曾經不在意身邊的任何一個男子,只是除了他。我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會他會那麼堅決地拒絕我?是我不夠美麗?是我身份不夠高貴?還是我背後的一切不值得他為我一顧?

  最近幾年我國和東臨國的交往很是頻繁。因為當年父王並沒有出兵幫助他奪位,所以父王很刻意地想修好與東臨國的關係,

  而東臨瑞似乎對北國有種特殊的感情,對父王非常的禮遇,不僅不計前嫌,甚至還邀請他們去東臨國做客。

  有沒經過證實的消息,說東臨國的皇后失蹤,東臨瑞中宮空虛。

  我一陣狂喜。

  今年秋天的時候,我的皇兄北國王子應邀去了東臨國。我哭哭啼啼也要去,卻被父王鐵青著臉制止了。皇兄去的時候把東臨瑞指名的大商戶顏家帶去了東臨國,還帶去了有名的戲班子。我又喬裝成戲班子的戲子準備混去東臨國,卻被暴怒的父王捉回來圈禁,禁足在我的寢宮。

  在東臨國,皇兄受我所托,很是無奈地拉下臉面請求東臨瑞娶我,我願意甘為側妃,我願意為他貢獻出北國的兵器力量,可是他只用眼角冰雪般的眼神淡淡一瞥,就拒絕了一切,連之前的談話都不屑再與我皇兄繼續下去。

  我還能怎麼辦?

  遠遠地有太監宮女在探頭探腦,不住地往這邊窺視。

  是父王的人。

  他一直派人跟著我,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他怕我會做傻事。

  雖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但父王還是寵愛我的。

  這幾年我拒絕了父王給我安排的所有親事,一直恭順乖巧的公主忽然變得叛逆,父王明白。

  所以這幾年裡他一直任我胡鬧,我是倚仗父王對我的寵愛,可是,我畢竟只是一枚棋。

  三年了,一個女人還有多少個三年?

  棋手又能等待多少個三年?這次南國皇子的求婚,我已應允,這位皇子是何人物我已無心思量,我能做的,只是做好我的南國王妃,為北國取得最大利益,保得我父王江山穩固。

  貼身宮女終於忍不住過來勸我:「公主,要保重貴體,風大雪冷,別再喝了!要是傷了身子,幾日後的大婚那該如何?」

  我揮了揮手。她默默地退開。

  不住地有雪從亭外飄進來,落進了酒中,我端起,「東臨瑞,我敬你!」一飲而盡。

  可惜那個人再也不會抬眼輕笑,再也不會跟我說「對不起,公主殿下,我醉了。」

  雪下得好大,亭前流水一帶,脈脈東流,卻不曾凍住。

  踽踽行至岸邊,我的身影,落寞孑然,縱使貴為一國公主,枉然白狐裘金步搖擁著傾城之姿,終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我的手緊緊握住那一雙綠玉杯,直握得手心發疼,骨節青白,咯咯作響。

  宮女大驚,「公主!公主!」

  我慘然一笑,揚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它們遠遠拋入水中。

  綠色的杯影一翻,漫天雪影中,緩緩沉入河底。

  那河水流晶碎玉,在冰雪中閃爍著冰冷璀璨的光芒,正如那人在我記憶中永久閃動的眼睛。

  扶著宮女的手,我站起。北風凜然,雪狐裘上白毛拂動,在眾人簇擁下,我決絕轉身,頭也不回地步入了北國皇宮。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28 PM

第八十四章 酒醒後

  我一邊笑,一邊吻,吻的氣喘吁吁,忽然想到什麼,很任性地要掙脫張碧的懷抱,「不行,我想起來了,還有帳沒有做,……明天……要給顏回的賬目……」

  張碧低聲笑了一聲,「我幫你做。」把我抱上床,輕輕壓上來,繼續親吻,越吻越上癮,我呼出的氣息帶著酒味,讓我更加的迷醉,他的舌尖輕輕滑進我的口腔,緩慢的,極其溫柔,耐心地與我糾纏。

  我抱著他窄窄的腰身,手到處亂抓,弄開了他的衣服,露出他的胸膛,隱藏在衣衫下的身體,飽滿而誘惑,皮膚上面有幾道白色的傷痕,我看著看著,嘴一撇,腳下亂動,「本來好好的,怎麼弄的都是傷,不好看了,不好看了。」

  「本來好好的,我要看沒有傷的,」

  張碧撫摸著我的眉毛。

  「都是你不好。」

  「嗯!」

  「都是你不好把自己弄成這樣,」

  「嗯!」

  「難看死了,知不知道,」

  我在床上拚命地扭動,好像一下子變成了小孩子。

  張碧輕輕地幫我脫掉外衣,拉開被子,我睜開眼睛看他一眼,嘟囔著,「不准想我不好的地方,把我要扔了你那件事忘了吧!」

  張碧輕輕撫摸著我的眼角。

  我還在耍賴,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睜眼看見張碧,總覺得自己好像真地欠了他什麼,「就忘了吧,只能記得我對你的好。其實這就是一件小事,」

  張碧握起我的手。他的頭髮已經被我弄散了。輕輕仰頭看著我,整個人比光耀的星辰還閃亮,他說:「好。」

  看在你這麼不記仇地份上,以後我會加倍對你好,我衝他笑著。他低下頭又要吻我。我忽然想起什麼。「那個勺子呢?我做地那個勺子。」難看的勺子。「快還給我,我要把它丟掉。」

  我撲過去捏他的臉,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做了那麼一件怪東西,會被嘲笑。「勺子,快把勺子還給我。」

  張碧吻住我的嘴,直把我吻的氣喘吁吁,他放開我,我迷離地望著他,只歇了半晌,「快把勺子還給我。我要勺子。」

  第二天醒來地時候,頭疼地像被超載貨車碾過,睜開眼睛竟然差點想不起來昨晚都發生了什麼。

  微微一動,感覺到死死抱著一個人地腰,手緊緊扣著,恨不得給人把衣服拽下來。一抬頭看見張碧靠在床頭看書,然後對我微微一笑。

  昨晚是夢吧,掃到桌子上的酒杯,怎麼看都不順眼,那是我酗酒發瘋的證據。扁了扁嘴,尷尬地想找話說,是不是該說,「我好頭疼啊,」博得一點同情心,可看著張碧那被我扯地七零八落的衣服,我連說這麼句話地勇氣都沒有。

  只能埋下頭當蝸牛。

  春橋在外面喊,「今天天氣不錯啊。」獨有的叫起方式。

  我縮了縮脖子就當沒聽見。

  又過了一會兒,春橋終於忍不住,「小姐啊,今天要去顏府……要去顏府啊……你怎麼還不肯起床……」

  張碧合上書,摸摸我的頭,叫了一聲,「若若。」

  我立即彈坐起來,快速下床找衣服穿,多虧我還整齊地穿著裡衣,再隨便穿上外衣很方便,幾分鐘我就整理完了,抬眼看見張碧還在床上輕輕支著腿,側著身子看我。

  我說:「快……」快什麼。

  我終於窘大了,紅著臉,「張碧,快穿衣服……」醉醒的早上,我第一次跟他說話,渾身都好像在發燒,心跳如鼓,明明天天睡在一起,為什麼見到他還會害羞。我的神經明明比鋼筋還粗……

  「若若。」張碧溫柔地喊我。

  「啊……」我抬起頭看著他,看著他微微一笑,「若若,衣服壞了……」衣服壞了,是我昨天晚上拽壞的。

  我聽見腦袋「轟」地一下,這聲音,這語調……

  那衣服料子很好,我心虛地找一套新衣服給張碧,張碧起身換衣服,我趕緊轉過身去,約莫時間差不多了,我才敢回頭。

  張碧穿的整整齊齊,疊著腿坐在床頭,我奔過去找他換下來的衣服,準備毀屍滅跡,翻半天也沒找到,「衣服呢!」

  張碧笑著看我。

  先是做壞了的勺子,後是被我扯爛的衣服,張碧都給藏到哪去了,我說:「張碧,你個宰相家公子,在家不受虐待吧,」怎麼偏好收集破爛。

  張碧看著我,「若若,以後都做衣服給我。」拉起我的手,把我攬入懷裡,張碧嘴角輕抿了絲笑意,眉眼間那種睥睨天下的神采,無論是溫柔還是認真,都好像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怪不得他以前總是蒙面示人,這世上真的再也找不到比他好看的男子了。

  春橋又重重地咳嗽一聲,我趕緊跳起來去開門,大概誰也沒料到門會這個時候打開,院子裡所有的人毫無掩飾地正觀察著這邊,我一出現,正好和她們的目光撞在一起。

  我也太沒地位了,這些人還當不當我是這裡的當家。想起人家張碧以前的跟班,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主子,特別是他們看張碧的時候,那種死心塌地,崇拜無比的眼神,真讓人羨慕。

  總的來說,這些丫頭都被我慣壞了。

  吃過早飯,拿起準備給顏回的賬本,頓時嚇了一跳,賬本最後幾頁把整本帳分門別類理得清清楚楚,字跡勁氣內斂,字體瘦而俊美,看得我臉紅心跳。隱隱想起來,昨晚張碧說幫我整理賬本,原來他真的幫我弄了。想著他昨晚為我忙碌,心裡美滋滋的。

  春橋走了過來,我趕緊把賬目合上,做賊一樣看她一眼。平時的賬目我是不避春橋的,只是想到裡面有張碧的字,反射性的,不想讓別人看到。

  可是今天晚上要把賬本給顏回看,到時候我要怎麼跟他解釋字跡不同的問題。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35 PM

第八十五章 宴會

  春橋看著我心虛的小動作,微微一笑,說:「小姐,馬車都準備好了,再不走少爺就要急得團團轉了。」

  我想了想,決定不帶張碧一起去,顏府今天人應該會很多,我總不喜歡張碧在外面拋頭露面,萬一再遇見街上窮追不捨的幾個公子那就麻煩了。

  上了馬車,張碧站在那裡衝我一笑,笑容溫柔極了。我探出頭說,「我會早點回來的。」春橋曖昧地看我一眼,「捨不得就帶張公子一起去嘛!」

  我猙獰著去揪她耳朵。

  春橋一邊討饒,一邊說:「小姐心虛了呢!」

  我……是心虛了。正想著,春橋又說:「小姐啊,昨天晚上聽前院公子說,東臨國內亂四皇子會殺了大皇子和二皇子。」

  「可是他們不是兄弟嗎?為什麼會……」

  我收起笑容,「以後這種事還是少聽,那些公子是吃飽了沒事做,亂說的。」

  我撩開簾子,張碧還站在那裡,身影遠的已經有些看不清楚了,風吹過掀起他的袍角,一身白袍像花一樣散開,風絮飄殘已化萍,他不知道就算是花月靜好,也不如他這般。

  到了顏府,顏回果然已經等再門外,大秋天的,我冷得多穿了好幾件衣服,他薄薄的衣衫滿頭大汗。

  我下馬車,另一腳還沒完全落地,他就急忙迎上來,我問:「怎麼了?」

  顏回滿臉焦急,「早約好了明月樓的廚子,卻沒來。還有……」

  顏回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揮手點了點頭,叫春橋,「去把紅袖招的張師傅叫過來。」顏回急忙說:「現在去叫會不會來不及了。」

  打發春橋走了,我才慢吞吞地整理一下衣衫說:「我早已經跟張師傅說好了。如果今天臨時叫他過來,給他雙倍的銀子。」我早想到顏回那幾個哥哥不是省油的燈,好多重要地方面我都留了一手,即便是他們搗亂,我也有替補。

  顏回看了我一眼。總算鬆口氣,「可是這銀子開銷就大了。」

  我笑著往裡走,「能用錢解決的,就不是問題。」我的飯莊也準備要開張了,宴會上帶來了飯莊地師傅,專門做幾樣現代的特色菜,還有我用蒸餾方法做地「酒露」,以及編排的新戲碼,我算了一下。這次宴會上的用度就算是我花了一小筆廣告費。

  顏家開宴會,請的人還真是不少,顏老爺總算盼到自己小兒子有些出息了。恨不得告訴所有的親朋好友。

  這些人全都是北國地商人,雖然地位不高。可有的是銀子。我將來指望著從他們腰包掏錢,我巴不得辦這麼個把他們集中起來的宴會。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宣傳機會。

  所以花這點銀子,根本算不上什麼。

  宴會的前期工作已經按照我的要求弄的差不多了,顏回那幾個哥哥出了些難題,甚至還威脅了丁同,讓他們今天臨時推了這邊的戲,晾我一個空場。

  我懶洋洋地躺在仰椅上,邊吃橘子邊聽丁同匯報,酸酸的橘子讓我眼睛瞇起來,「是顏二還是顏三。」

  丁同規規矩矩說:「是顏三爺。」顏二想打戲班子地主意,挖我牆角,顏三威脅戲班子,要曬我空場,這哥倆到現在也沒明白,戲班子的當家是誰。

  我笑笑,「你去吧,今天新戲第一場,要細緻一點。」

  丁同鞠了身,走了。

  我繼續曬太陽,這酒啊,真不是好東西,從早上到現在,我還在頭疼,總是提不起精神來,懶懶散散,直想著瞌睡。

  剛要睡著,顏回匆匆忙忙走過來。

  我看他急三火四的模樣,「都弄好了,你去接接賓客,讓我閒會兒。」閉上眼睛就要睡。

  顏回喃喃說:「我剛知道,今天文府上小姐也要來,她家雖然現在中落,可祖上總是一個世襲貴族,你說今天地排場會不會……」

  我不情願地抬眼皮,「別說是一個落魄貴族了,就是達官顯貴也沒問題,顏少爺你行行好,讓我睡一會兒,快去接什麼小姐,少爺吧!」忽然想起賬本還沒有給顏回看,剛才睡覺我把賬本壓在了身底下,掏出來,遞給顏回,「這些日子的賬目給你看一下,你心裡總得有個數。」

  顏回忙說:「不用看了,我看不得這個東西……一看就頭疼。」我撇了他一眼,把賬本壓在顏回手上,「不行,你必須要看,這裡面用了你多少錢,給你多少錢,你起碼要清楚,要是實在不願意看,就讓管家幫你記一下。」

  顏回還想說什麼,被我瞪了回去,只能硬著頭皮在我眼底下隨便翻了前面幾頁,一臉無奈。

  我真弄不懂顏回這個人,要是讓我看賬本,拿錢,我樂都來不及,這傢伙就好像是被上刑一樣,我趕緊揮揮手,「保管好賬本,回去看完了就還給我。」

  顏回應了一聲,合上賬本,「那我先去招呼客人,你……」

  我說:「你就不用管我了,一會兒沒事了,我就要回去。」

  顏回想了想,「前邊忙完了,我就讓春橋過來。」

  我點了點頭,終於把這書呆子送走了。

  顏回前腳剛走,我忽然想起來,居然沒有編理由說後面字跡地事,本來想追過去叫住顏回,可實在是犯懶,改天說大概也沒關係。迷迷糊糊,吃了半個橘子,就睡了過去。

  正睡得高興,被幾聲高昂地交談吵醒。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02:43 PM

第八十六章 樂章前插曲

  有一個人說:「找到合適的人沒有?」

  「養你們這些飯桶。」

  「文小姐今天要來你們都不知道。」

  我翻了個身,剛想繼續睡,總覺得有人盯著我。不情願地睜開眼睛,是顏三那張放大的俊臉!嚇得我幾乎從椅子上掉下來。

  顏三看著我,我看著他,不知道誰要先說話,顏三扯扯嘴皮忽然笑聲:「你倒挺會找地兒。」其實我和顏三有過一面之緣,就是我被顏回救了初到北國的時候,顏三故意在碼頭等著諷刺他弟弟,只不過那時候我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去,他注意力又都集中在顏回身上也就沒有看到我。聽他的語氣大概是把我當成了顏府的丫鬟。

  我正不想讓他知道我的身份,也就將錯就錯起身,衝他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叫了聲:「三少爺。」

  奴才認識主子是理所當然,顏三習慣性地擺起大少爺的架子來,上上下下看了我一遍:「模樣還不錯。」

  「今天晚上就借你這張臉用用……做我的女人吧!」

  我猛地抬起頭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顏三看著我眼睛滿滿都是笑意,幾分戲虐,過於自信的表情好像知道我會吃驚一般。

  我眨了眨眼睛,他的笑容開始僵硬,一般來說,丫鬟聽到少爺這麼句話先是驚訝沒錯,然後應該害羞,而我不明白他在耍什麼花樣,一直跟他對視讓他有些意外。

  「別自不量力。」顏三又說。

  這話其實應該在我吃驚。害羞欣喜後再說,只不過我沒按戲本上演。可是他又來不及換台詞,聽到他說這句話。我幾乎要笑出來,這孩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顏三咳嗽一聲:「我只是讓你給我做個樣子,事後我會賞你銀子!」

  讓我做樣子?顏三少爺風流成性。不會找不到女人做樣子吧!我想起自己零零碎碎聽到的對話,顏三好像不知道什麼文小姐要來所以沒有準備。我裝模作樣地低下頭:「少爺奴婢不敢。」睏的不得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不知道顏三有沒有看見。

  顏三冷笑一聲:「你以為少爺我真的看上你了?還跟我玩這一套,看你模樣不錯。讓你冒充一下我的女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這樣地女人爺見多了。」

  顏三這幾句話說的。讓我睡意全無,我是真的沒做好心理準備。不知道他會說這麼一段話。我想笑都笑不出來,眼角瞄到桌子上地茶碗。很想走過去拿起茶碗把他砸暈了,可是好不容易策劃的這場宴會也就泡湯了。

  正想著,急急忙忙跑來一個小廝,還沒跑到顏三跟前就又被顏三打了:「去把我車裡那身衣裙拿過來。」小廝轉個彎又顛顛跑走。

  顏三看著我:「一會兒就在我身邊,別亂說話明白了嗎?」

  如果我現在趁機逃了,顏三就有理由攪亂宴會,把他打暈更要雞犬不寧,這顏三少可真會選時間來為難我。

  等衣裙這個功夫,顏三少已經坐在我身邊地躺椅上,順手拿起我剝好的橘子吃起來,一邊吃一邊瞇眼睛:「以前來老六家沒見過你,是新來的吧。」

  我沒出聲,顏三也不惱,「老六現在厲害了,也不知道他請了什麼人來幫忙,不過無所謂,我早晚讓那人跟了我。」

  我也學著他瞇了一下眼睛,睏意又來了。

  顏三說:「誰在幫老六做生意,你知不知道?」

  我嘴角不為人知地翹了翹,「奴婢不知道。」顏三看著我半天沒有說話,忽然笑了一下,「你也不錯,越看越耐看,趁早跟了我吧……」

  我還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顏三,還好,這時候那小廝跑回來,手上捧著一件衣裙,顏三起身伸手接過來。

  雖然只是這麼一瞥,我已經看出來是我新設計的那款衣裙。

  顏三衝我抬了抬下巴,把衣服放我手裡,「你去把這衣服換上,要小心穿,別弄壞了,否則……」

  我懶洋洋地接嘴,「否則就是連我賣了也沒這衣裙值錢。」這衣服確實值錢啊,我做的限量版,幾十兩銀子一件,專門給達官顯貴買回去哄老婆開心地,沒想到倒讓這顏三買走一件。

  顏三看我一眼,「知道就好,快進屋換吧,沒時間磨蹭了。」沒想到我在後院偷閒不得,還是要應付那宴會,苦笑一聲,轉身進屋換衣服,這衣服我本來設計的就很繁瑣,我又慢吞吞地,懶得緩慢,顏三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已經不耐煩,隔著門就喊,「好了沒有,不是連一件衣服都不會穿吧!」

  這要是換了其他女子說不定還真不能完全穿對,我設計的是高腰流水下襬,尤其顯得腰線優美。這個時空的女子,喜歡把下襬掖在腰間,第一次穿這衣服說不定會把上衣下襬藏起來也不一定。正想著,我打開門迎面撞上顏三的目光,顏三不羈的眼神頓時凝固了。

  這衣服設計的本來就顯幾分出塵,我又隨意綰了長髮,蒙了面紗,更有幾分意境,本來設計衣服的就是我,自然沒有人能比我更好的發揮這衣衫地優點。

  顏三看了半天才深吸一口氣,「穿起來還真有像模像樣的。」低頭又想了想,「那人我要早點籠絡過來,為我所用才行。」

  看看我笑一聲,「還沒有人能比我更加會籠絡人心的……這衣服你喜歡嗎?過了今晚爺就賞給你。」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4-30 11:19 PM

第八十七章 物是人非

  我微微一笑,也不說話,顏三懶洋洋地站起來,我自覺地站在他身邊,配合他的腳步往前走去。

  顏三說:「你也忒大膽了,在這裡偷懶,前院那麼忙……」

  我不語,顏三卻越說越來勁,「頭一次碰見你這麼膽大的丫頭……嘿……」

  我以為顏三大概是一個聒噪的人,可慢慢我發現,顏三這是緊張的表現,接近前院,顏三的手攥起衣角又放開。反身尋我的手,被我輕輕避開。看著我的動作,顏三有些惱怒,我低頭輕輕說:「公子不必這樣也能達到目的,做過了反而顯假,這樣更好。」

  人在緊張的時候比較沒有主意,顏三想了想,雖然臉色還是不好看,但顯然採用了我的意見,沒再伸手拉我,繼續往前走去。

  看來我猜的不錯,顏三喜歡文小姐,拿我做墊背的,去試探文小姐,怪就怪我今天沒找一個更隱蔽的地方打盹。居然被顏三少爺抓了壯丁。讓他恩賜了我一回,做他的名義女友。

  今天來的女眷不少,鶯鶯燕燕,大多穿了我設計的新式兒衣服,一個個趾高氣昂,完全不像買衣服的時候那種可憐兮兮的模樣,一邊眨眼睛,一邊央求我把限量款賣給她。

  我整理了一下臉上的面紗,儘量低著頭,春橋風風火火從我身邊走過去,忽然間抬頭,看見我沒有反應過來,愣在那裡,我瞇著眼睛衝她笑,袖子裡的手指點了點顏三。

  春橋想上來說話,我衝她搖了搖頭。

  一有機會。我就會脫身,這個並不難,春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顯然是有什麼事。春橋剛想給我個提示。顏三忽然轉身,扯了扯我的袖子,我順著他扯的方向走過去。

  兩個丫頭說笑著,往這邊走過來。

  一個穿著火紅的衣裳,一個穿著白衣裳。

  火紅衣裳地丫頭。手裡正玩著一樣東西,紅色絲線打的結,在細白的手指上纏繞著,格外顯眼。我忽然動也不想動,顏三大概說了什麼,我卻一句也聽不進去,只死死盯著那穿紅衣地丫頭,她蹬著小蠻靴,纖細的腰上纏著精緻地軟鞭。

  紅衣丫頭發現我正看她。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低看我一眼,不斷地扭手裡的紅線繩。扭完了又去拽。

  白衣丫頭也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徑直走過來。「晨哥哥。」

  顏三咳嗽一聲,反射性地要迎過去。腳剛動了動,想起什麼,往我這邊靠過來,白衣丫頭這才發現我的存在,挪轉視線上下打量著我,然後清脆笑一聲,好像什麼也沒看見一樣,「晨哥哥,給你介紹我一個朋友,她可是南國……」忽然摀住了嘴。

  卻挑起了顏三的興趣,「她是從南國來地嗎?」顏三問。

  白衣丫頭笑而不答,挽起顏三的胳膊,一側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這一瞬間我是挺可憐顏三的,怪不得拿我來試探這個文姑娘,估計就是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讓他頭疼。

  可是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看著那紅衣丫頭,盯著她手裡的紅線繩。

  雲小姐抓著顏三不肯放手,說說笑笑,顏三完全被她牽制著走,我眼睛一直沒挪開他們那邊。

  從買那線繩準備打結開始,我就一直想著它掛在藍玉劍柄上會是什麼模樣,用線繩打好結的那天晚上我沒來得及給藍玉綁上,第二天藍玉就離開了,我想也許再見到這個結,它一定會在藍玉的劍柄上了,那時候藍玉在人群中,我遠遠地就能看見他的劍,和他劍上的情人結。我承認在感情上我是一個懦弱地人,所以當張碧救了我傷了腦子,當我看見他那張無助的和凌風一模一樣的臉,我就像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如何也捨不得放手,於是越糾纏越深陷其中。我和凌風畢竟相愛了十幾年,那份愛戀早已經爛進了骨頭,忽然與他分離,我假裝鎮定,卻痛徹心扉,所以當遇見一切和他有關地,我都會飛蛾撲火,緊緊攥住不敢放,以至於當時人妖四那樣對我,我都無法憎恨他。

  愛了這麼多年,已經是一種習慣,當你失而復得再面對那張愛人的臉,有幾個人能不迷失自己……他地每一個笑容,每個小小地動作,都能讓我欣喜,也是我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唯一熟悉地東西。

  到了最後,不知道是張碧在依賴我,還是我需要他的陪伴,在他身邊我就有一股濃濃的安全感,彷彿什麼也不懼怕。

  就好像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和凌風一起去旅行,凌風展開地圖,問我想去哪的時候,我左右搖擺不定,到頭來也沒有決定去哪,凌風笑笑說:「閉上眼睛,拋開干擾你的小問題,想想那個一定要做的是什麼。」

  我眨眨眼睛看著凌風,「先說說你的那個一定。」

  凌風溫柔地看著我,幫我疊我愛玩的糖紙人,放我手心裡,「和你在一起。」

  我合上地圖,「我也是,只要和你在一起,無論去哪都可以。」去哪都無所謂,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像帶上了全部的家當,走到哪裡都不會陌生。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連凌風的樣子都想不起,後來見了人妖四,大概是他和凌風長的一模一樣的緣故,我開始慢慢回憶起和凌風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和張碧到了北國,對凌風的那份感情更加洶湧,每當看見張碧,即便是他什麼都不做,我都會失神,凌風和張碧已經逐漸在我心中混淆了。

  轉了一圈,我真的無法再去面對藍玉,也沒有資格再去想藍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7-5-1 12:44 PM

第八十八章 鳩佔雀巢

  轉了一圈,我真的無法再去面對藍玉,也沒有資格再去想藍玉。

  所以即便那個結躺在別人手裡,任人揉搓,我也沒有立場去追究。

  我聽到文小姐誇張的聲音,「她是來這找人的。」

  那個紅衣丫頭,嬌羞地笑,「才不是來找人,我追了他那麼久,現在換他來追我了。」

  文小姐說:「他肯定會來嗎?」

  「那當然,我父……親教我,拿他一個重要的東西,他就會追過來。」

  「你拿了他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抬起頭,看見紅衣丫頭捶打文小姐,不由地想起她嬌蠻起來,揮鞭子抽打下人的情境。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她騎著白馬,匆匆忙忙追一個人。如果我稍微留意一下,也許就能知道她要追的是藍玉。那我一定會跟過去,也就沒有酒肆裡面刺殺那段,不會和藍玉擦肩而過。

  有時候一個瞬間的決定,真的能改變很多東西。

  賓客陸續都到了,顏老爺為了這次給顏回撐面子,特意送了他不少銀子讓他裝修府邸,顏回把這些錢交給了我,我省下來一些全都用在了這次的宴會佈置上,我在顏回府上專門弄了一個暫時的戲台,跟我現在正建的戲台幾乎一模一樣,裡面的某種設施是我用現代的手法做的,今天晚上將會第一次用到,我自信這個「現代戲台」演出戲的效果,能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對於這個宴會,我本來是一種放鬆,自信。期待,略帶自豪得意的心情,可每當看到南國郡主手裡的情人結。我的心就像被戳了一樣,深深吸一口氣。我既然已經決定要和藍玉擺正關係,就不能讓自己地態度再這樣曖昧不清,藍玉和張碧我必須要果斷地選一個。

  賓客坐在位子上,顏三幾次招呼我過去,都被文小姐打亂。顏大顏二陸續來了,文小姐每一個都去甜甜的叫,弄的顏三地臉一陣青一陣紅,手緊緊攥著,放在腿上。終於他豁然站起來,準備離開那個怪圈兒,還沒走出一步,文小姐立刻放開顏大的胳膊,纏上了他。「晨哥哥,今天我特意準備了一首曲子,一會兒彈給你聽好不好。」眼神溫柔。卻在別人無法看到地地方,藏著一絲冰冷。她看向我。輕蔑地笑了一聲。

  文小姐只不過是想從顏家幾個公子中。找到那個真正要繼承家業的,她要的是顏家的財產而不是任何一個人。光看她的眼睛。我就已經全都明白了。

  顏家這份家產,讓一個落魄貴族,重新振作起來,一點都不難。

  文小姐安撫著顏三,叫來丫頭幫她擺好七絃琴,然後優雅地坐下撫琴,看她洋洋自得地樣子,果然琴音非同一般,很是入耳,南國小郡主抽出軟鞭配合琴音起舞,一會兒就成了宴會的一景兒,所有人都將目光挪到這邊來,兩個小丫頭成了這場宴會的主角。

  文小姐嘴角溫柔的笑意,幾乎能讓所有人為之傾情。郡主把手裡的情人結綁在手腕上,身形一動,紅裙,黑髮,潔白腕上的殷紅,襯的舞姿更加絕美。

  趁著大家視線都在這兩個丫頭身上,我慢慢退到不起眼的位置,春橋早迫不及待地跑到我身邊,「小姐,小姐。」額頭上都是汗珠,「小姐,雲姑娘今天上午練習飛天那場戲,把腳扭了,因為不嚴重她一直都沒說,剛才我去送東西,才發現她躲在一邊揉腳,我趕緊找了丁班主,丁班主看了以後說,她的腳上演別地都沒問題,就是飛天不能演……這可怎麼辦?丁班主讓我問您,能不能取消飛天那場戲。」

  我編排《白蛇傳這齣新戲,白素貞從天而降,這一幕叫「飛天。」演這場戲,需要一定的輕功底子,演白素貞的雲瀟,練習了不少次,都沒問題,偏偏在正式演出地時候把腳歪了,我頓時哭笑不得,本來以為這場宴會能順利結束,結果出了這麼多事。

  來釣夫婿的雲家小姐,帶來了南國小郡主,小郡主拿著我送給藍玉地唯一禮物,兩個人又攪我地局……雲瀟在這個時候還歪了腳。

  本來不用「飛天」我也能讓所有人對新戲記憶深刻,可是雲小姐這場歌舞來勢迅猛,看她得意洋洋的模樣,我頓時生出幾分要教訓她地心態,尤其是她身邊那抹紅衣,耀眼的我眼睛疼,從宴會開始,兩個丫頭就笑到了現在,得意的模樣,我越看越不順眼。這明明是我費心準備的一場宴會,竟然讓她們喧賓奪主。絕美的舞姿和琴音,文小姐明天就會名冠京華,把我們這些人,成功變成了陪襯她的小角色。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顏回,他雙手握著酒瓶,給哥哥和老爹一個接一個的滿酒,那些人都在看文小姐,根本顧不得喝杯裡的「酒露」,文小姐彈完琴,就跳到顏老爺身邊,像大家閨秀一樣靦腆的說話。

  眾樂樂。顏回只是在一邊戳著,哥哥們偶爾想起他,給他往前扯扯,他只是雙手不停的握酒瓶,一應一答,顏二看見他手裡的酒壺,伸手去搶,顏回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開。顏三顏四點著他哄笑……顏回抬起頭,看見了我,對我這身打扮很疑惑,我也沒有給他任何提示,只是笑笑。顏回握緊了手裡的酒瓶,堅定地衝我點點頭。

  我知道顏回的意思,我讓他親自給重要賓客滿上「酒露」但是裝「酒露」的酒瓶絕對不能下放,讓所有人嘗嘗意猶未盡就可以了。他是在盡力完成我交代的任務。

  看著顏二來回推搡顏回,我的眼睛忽然暖暖的,低頭對春橋說:「飛天不要取消,我來代替雲瀟演,落台以後,我和她再瞬間交換過來就可以了。」也就是說「飛天」一幕由我來演,雲瀟負責後面的。

  因為「飛天」只會用到輕功身法和輕哼一首歌,所以我臨時「李代桃僵」不會有任何問題。

  那首歌也是有來歷的,我找了南國有名的樂師,稍加修改了「天下無雙」的曲調,這首曲子一定要配合我設計的戲台才能發揮最佳效果,即便是將來有人模仿唱這首歌,也絕對不能模仿出它的靈魂。

  顏老爺正在和兩個丫頭說話。

  雲小姐低頭悄悄在顏老爺耳邊說了什麼。顏老爺看著郡主笑著點頭,「原來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郡主害羞地低頭,美麗的俏臉讓許多人瞬間失神。雲小姐又說:「你們沒看見,兩個人站一起就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忽然想起,那天下午,藍玉穿著火紅的吉服站在屋裡,妖豔的紅把他襯的更加純淨,一雙眼睛迷離地眨動,嘴角帶著幸福的笑意。

  我抬頭看著天空,半天轉身呼了一口氣,如釋重負,我說:「春橋,我們下去準備一下吧,好戲也該開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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